在一听见这道声音时, 景夜就稍稍变了脸色。
江思娴打电话的时候一般都不会特地避开她,除非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再加上她的耳力很好, 轻轻松松就能听见了那句话。
是文乐清想把她要回去呢。
景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有病。
这女人简直就是不把别人当人看, alpha和omega对她来说都是玩物,什么叫玩够了就给她送回去?她本来也不是文乐清的所有物好吧?
更何况,文乐清本来想要的就是原身, 现在原身可是在她那边呢。
文乐清要是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实际上已经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过现在看来, 原身估计在文乐清的那边也没那么得宠,不然怎么会拴不住人家的心呢。
景夜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文小姐别那么无聊,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 我在跟我老婆吃饭。”
她正想着, 江思娴略略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就传入耳膜,清楚地回绝了文乐清这个不要脸的要求。
虽然知道姐姐不是那种人, 但在亲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的时候, 景夜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喜悦。
文乐清既然打电话来,当然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能从江思娴手里把人给要走, 她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不知道是在笑江思娴还是什么, 片刻后, 语气淡然,却在逐渐施压:
“现在跟着你的那位小alpha不太乖啊, 都把我的人给打了, 你说我能这么轻易饶过她吗?前两天只是个开胃菜而已, 你爷爷应该也不想因为这个小家伙就跟文家彻底撕破脸吧?”
江思娴面无表情, 并没有因为她的示威被吓到,同时,声音也冷了下来:
“文女士,我没空和你玩文字游戏,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时把我的人蛊惑走了,我没跟你计较,看在你是个omega需要生孩子的份上已经把我的小宝贝让给你一年多了啊。”
“可这一年,我看你肚子连个消息都没有,看到人家有的都怀上二胎了,我还挺替你着急的。”文乐清的笑声越来越放肆,“思娴呀,要不要我帮你找个更好的alpha,你看我怎么样?”
**裸的挑衅让江思娴眉头一皱。
但不等她张口反驳,景夜就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把手机通话开了扬声器的模式,这下自己的声音也能清楚录进去了。
“文女士。”景夜冷清的嗓音任谁听来都不太友善,“无论是口头还是肢体,性骚扰omega是可以报警的,实在闲得慌就先买块镜子来照照自己再去打量别人老婆。”
不等文乐清回答,已经开口了的景夜小心翼翼看了眼江思娴,见江思娴没有制止她,干脆破罐破摔一骂到底,气势汹汹地素质三连:
“是自己家里的那些伺候不了你吗非得来惦记别人的老婆?我老婆怀没怀孕关你屁事?全世界的alpha还是omega都死光了才会有人真心看得上你,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骚扰就是你文家教你的素质?”
说罢直接把电话挂了给递回去,转眼看见江思娴视线复杂地看着自己,连忙站定。
“姐姐……”
她还以为江思娴是嫌自己说的太多了,不免略有点委屈,毕竟当时自己是看过姐姐意见的,姐姐也没阻止她。
谁知江思娴只是嗔怪:
“电话都给你了,怎么不多骂几句?”
景夜故作害怕地抖了两下:
“那可是文家大小姐文乐清啊。”她理直气壮,“没姐姐撑腰,我害怕。”
江思娴:“……”
她可没看出来景夜气势汹汹骂人的时候到底“怕”在哪里。
不过这文乐清的确是有病,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一会开口要人一会开黄腔的,搞得就跟她多熟悉似的。
虽然文家在商业方面的确是比江家大一些,但一来是大的有限,二来是两家本来关系就不好,哪怕再雪上加霜也是迟早的事、
文乐清都主动惹到头上来了,她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任由人家搓扁捏圆的泥人。
江思娴坐下来继续吃饭,经过这么一打岔,情绪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景夜也随之坐下,之后就发现碗里的面条稍微有点凉了,没热乎的时候好吃,在心里把文乐清狠狠问候了一遍。
她把碗筷丢进洗碗机里,关上厨房的门,自己也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江思娴去了电影房里看电视。
她把电影调到了一个频道,却没开声音,看那样子肯定是没看进去。
景夜还惦记着江思娴之前跟自己说的那段话。
她说她的姐姐信息素是木槿花的香味,还说姐姐的死和她有关。
电影的镜头是在一座雾蒙蒙的山上,巫婆正在往地上撒鸡血,被她切开脖颈的公鸡正在垂死挣扎,一路滚烫的血腥滴落,看着就让人作呕。
景夜想到上次看的女鬼复仇片,看到这东西,忍不住说了句:
“封建迷信害死人。”
她话音刚落,拿起遥控器来想把声音调大,就才发现这电影居然是个本就没有声音的默片。
这个村子里因为已经十年没有生育了,请了一个巫婆过来作法,据说这样就能驱逐走鬼怪,保佑村子一片祥和。
景夜发现江思娴还是挺喜欢看这些奇奇怪怪东西的,她对这些兴趣就很一般。
要是这些所谓的神婆真的能保证一辈子平安幸福的话,那大家还为什么要努力工作,直接去拜神婆不就好了?
她刚在江思娴的身边坐下来,却听到了omega温和的嗓音在空**的房间内响起:
“我姐姐叫江思妍。”她说。
江思妍比江思娴大四五岁,从小就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快到18岁就被诊断出可能会分化成高级的alpha。
她们的父亲就是个很平庸的人,没什么能力,唯一的能力大概就是运气好,能得到了两个这么好的女儿。
在知道江思妍可能会分化成alpha以后,江父很是激动,对她堪称是百依百顺的程度。
但到了年龄时,不知道是医生当时的诊断出了差错还是什么,江思妍因为那5%的极小概率,分化成了omega。
omega哪怕是高等级,对他们来说用处也不大,顶多是用来联姻,对于豪门的alpha掌权者来说。
江老爷子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失望,对江思妍就慢慢没了那个宠爱的心思。
尤其是后来江思妍不服从家里的联姻安排,非得跟某个一穷二白的alpha在一起,并且意外怀孕以后,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江祁鑫成功煽动了老爷子,让他本身对江思妍那点稀薄的亲情彻底收回,把人当成是家里的败笔。
他觉得一个omega不服从自己的安排就已经够叛逆的了,未婚先孕罪加一等,还跟一个名不经传的alpha有的孩子,堪称罪无可恕。
江思妍被从江家赶了出去,那时候江思娴还没成年,只知道姐姐犯了大错,却无法有实际行动把她救回来。
姐姐走的那天,肚子已经稍微显形了,在薄薄的衣料下凸起了一点圆润。江思娴摸着她的小腹,虽然感受不到里面生命的律动,但还是抚摸了很久很久。
“那后来呢?”
“后来姐姐把孩子生了下来,我只来得及看过一次。去看她的那天是下的大雪,雪天路滑,姐姐出来送我……”
江思娴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很久,似乎不太愿意回忆起当时令人痛苦的片段,剧痛把神经撕扯到面目全非,每一次的追忆,对她来说都是长久的折磨。
风雪漫漫,地面湿滑,当那辆车穿越过马路朝她疾驰过来的时候,江思娴第一时间没来得及躲开,却感觉到腰身被狠狠地推了一下。
她猝不及防摔倒在地上,掌心被路面上的小石子给刮破了,但还是连忙起身去看江思妍。
好在江思妍没事,只是脚扭了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她看向江思娴,朝人摆了摆手,苦笑着正想说什么,却见那辆原本已经停下来后退的车再次启动……
滚烫的鲜血在江思娴的眼前怦然四射,染红了她的脸颊,和衣服上白绒绒的毛圈。那片柔软的白也变成了黏腻的猩红时,江思娴克制不住地惊叫起来。
那辆车的主人就是故意的。
故意杀人罪是死刑,但因为被诊断为精神状态有问题,并且上车之前没有服药,就减轻了惩罚,让他换到了变成无期徒刑的机会。
而江思妍还没来得及绽放的生命,就在这一刻彻底凋谢,随着那天以纷纷扬扬的美好姿态落到地上的大雪一起被扫去。
从那以后,江思娴再也没见过她江思妍的alpha和她的孩子。
她的alpha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不愿意跟江家再有任何一丝的联系。
江父对孩子虽说有几分利用心思在,但还是真正疼爱的,在得知江思妍的死讯时嚎啕大哭,情绪近乎崩溃了好长一段时间。
他们没有跟江思妍的alpha打官司,毕竟那个alpha也有正常养育一个小孩的能力,只是对于豪门来说不够看罢了。
这个世界对于这种事情,法律的规定是血亲优先,孩子的omega母亲死亡了,alpha还在,就当然是优先判定给alpha。
在姐姐下葬的那天,江思娴的父亲没来,听说是刚出门就晕倒在地,被紧急送到了医院。
江思娴披挂着白衣,木然站在坟前时,还记得当时已经比她高了将近一个头的江祁鑫半是怜悯半是戏谑地拍了拍她的脸,说:
“阿姨说的没错,妹妹,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灾星。”
从那以后,江家大小姐的名号慢慢就过继到了江思娴的头上,随着人的成长,这样的手腕也逐渐让人人都认可了这位大小姐的名头。
江思妍就像是在被刻意遗忘一样,彻底湮没在大家的记忆当中,之后就很少再有人把她提起。
江思娴每年都会给她上坟,但因为身体已经支离破碎,火化以后骨灰被她的alpha带走了,就只剩下了衣冠冢。
她以自己的方式把江思妍悄悄刻印在心里,但每当想起时,就会隐隐作痛。
“那思妍姐姐走了也不是你的错,江祁鑫凭什么要说你是灾星!?”
景夜是个局外人,并没有江思娴对姐姐那种深厚的感情,更多的是为江思娴鸣不平。
江祁鑫这分明就是**裸的pua罢了,借着当时江思娴心理不够成熟强大,想让她彻底屈服于自己。
人在以前遭遇到的阴影很难会因为长大而直接化解,即使现在江思娴并不会被pua到,也不代表当时的伤害就可以抹去。
江思娴一直维持的平静语气在这时终于出现了裂缝,她的嗓音有点打颤,呼吸略略急促起来,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继续开口道:
“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差点死掉。她当时是毫无征兆忽然生产,和预产期差了十几天,我爸不在身边。”
“产妇昏迷,医院要求家属签字,最后我爷爷强烈要求尽力生产。”
生育本身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哪怕现在的科学技术已经很发达,怀胎十月本就辛苦,生产时一旦有什么突**况,却也很难完全保证安全。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医院是不会询问家属意见的,直接上来就会保护产妇的健康。可江家有钱有势,这家医院也是私立医院,当然是以江老爷子的要求为第一标准。
江思娴的母亲生完孩子以后差点没调养过来,她并不是那种傻了吧唧为了生育延续就愿意断送性命的omega,对江家恨之入骨。
在知道自己以后再无生育能力后,她虽然明面上没对江思娴怎么样,可后来却私下里跟要好的姐妹抱怨自己怎么生了个小灾星。
她和江父感情逐渐变淡,即使在那一次后,江父竭力想补救,却也难以挽回。
后来两人就离了婚。
江思娴在说这些的时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像是以局外人的身份来叙述一样。
但当说到后来时,眼眶就再次忍不住泛红,呼吸都带了湿润的水气。
她很累。
其实她知道她妈妈对江思妍很好,几乎是视若明珠,并不是因为听说对方可能会分化成alpha,而是因为妈妈本身就是个很富有母爱的人。
只是对她来说,这份母爱还没来得及诞生,就已经在折磨中彻底消亡在摇篮里。
江祁鑫在小时候对她也很不错,只是在长大懂事以后才铸就了渐行渐远的结局。
前世她对景夜没有设防过,却被带来了那样大的伤害,可在今生却又忍不住一点点靠近。
她对景夜的感觉谈不上喜欢,但也可以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对方的变化,起初她只觉得景夜是在演戏,可渐渐的,也从其中感觉到了一丝真切的欢愉。
她本来是该对景夜恨之入骨的,在几经纠结后,仇恨还在,却暂且放下了厌恶。
江思娴现在也分不清楚,更无法解释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一边心安理得享受着景夜对她的好,一边却又在内心深处提防着,就像是前世的景夜对自己一样。
可她今天再看见“木槿”这两个字的时候,那种漫无止境的痛楚就渐渐被抽离出来,再次浮现。
她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她很怕,很怕景夜的改变也只是虚幻,就像仙女教母的魔法伪装,在过了一定时间后就会现出原形,到头来,所有纠结着的感动也只会是空欢喜。
如果抛开前尘,她或许对现在的景夜会产生一点好感,她万分痛恨以前的景夜,但现在的小姑娘给她带来的欢悦总是渗透在方方面面,让她在偶尔的恍惚间,竟是会有点难得的幸福。
“姐姐。”
景夜忽然喊了她一句,把江思娴从思绪中剥离了出来。她抬眸,看见景夜小心翼翼地把一只手递了过来,用温热的掌心将她包裹住。
黑暗中,那张脸和她贴得很近,温热的吐息却不带一丝欲念,纯粹干净。
“你还有我呢。”
景夜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脸颊上有很浅的两个小梨涡,与漂亮的圆溜溜的眼睛冲淡了这张脸的攻击性,变得很柔软温顺。
她这句话并不是为了讨好江思娴,而是发自内心的,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保护欲。
alpha对omega的保护欲往往会来自信息素,是异性相吸产生的冲动,但她此时不一样。
其他一切都被她抛诸脑后,她只想让姐姐开心一点,不再受到这样的困扰就行。
江思娴的手被她紧紧握在掌心,温暖源源不断传递,过了几秒后,她听见江思娴叹了口气,迟疑着,慢慢地把头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半个月时间很快过去,这几天江思娴都在忙着处理事情,景夜在家里自然也没闲着。
她用“木槿”那个号和倾弦做好了交接工作,每天线上进行设计讨论。有时候倾弦那边要求视频会议,也被她以各种借口给躲了过去。
她现在还不太想让江思娴知道自己的马甲,但好在江思娴那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要是能正常合作工作就行,对于别人的隐私,她向来没什么兴趣。
江思娴告诉她,样品就会在这几天出来,到时候可以来参观一下,或是考虑与她们签订正式合同。
这个世界里的签约规则很灵活多变,那个设计稿只是需要分红而已,因此签订合约没那么严谨,但之后要是正式签约她肯定是要露面的,景夜暂时就没急着同意。
江思娴这段时间的心情都还挺不错的,等新品正式上市,她就打算休几天的年假,给自己好好放松调养一下。
她虽然工作忙,但也不想累垮了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
但在周五晚上,就收到了江老爷子把她们叫回去过团圆节的消息。
“过团圆节?去哪里?”
景夜以前的国家有中秋节,这个世界没有中秋,但有个在秋天的和中秋节含义差不多的团圆节。
他们这边的团圆节是放假四天,江老爷子订了个豪华游轮,说是要带全家出去好好玩一趟。
实际上无论江思娴还是景夜,都对这种活动没有任何的兴趣,但毕竟是江家那边要求了,她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拒绝。
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玩乐,老了更是喜欢搞这种形式活动,哪怕私下里根本就不齐心。
等到了地点后,景夜才发现这里也不全是江家人。
游轮非常大,有好几层,估计能容纳下几百个人。这里的客房很精致,一看就是专业外包的那种。
等放好东西以后,景夜就跟着江思娴上了一层的大厅。
迎客堂很大,同时能容纳下不少人,处处可见熟悉的身影。这里的装修金碧辉煌,吊灯是镂空水晶制成,丝丝柔和的光线投入底下的光球里,在舞池里摇晃着交相辉映。
江沐正在跟她的几个小姐妹一起谈天说地,景夜从附近走过去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似乎是在说某个艺人的八卦。
景夜对娱乐圈没任何兴趣,只是对她们所说的那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那是之前江思娴想要邀请的一个人,本来是想让那个人来做直播的,但她“临时没空”,就只能江思娴亲自上阵,还叫上了景夜。
“她之前不就是文总的情人吗,只是当了一小段时间就被踢下去了,实际上就是个被包养的货色而已,就她粉丝还相信她的清纯玉女人设咯。”
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没刻意压低,说话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江沐笑着在她肩膀上推了下:
“怎么我听着这话那么酸呢?你要是想睡她,干脆就把人给叫来啊。或者不好意思的话我帮你噢?”
那人笑得花枝乱颤,伸手就来打江沐,却差点撞到景夜的身上,起初连忙道歉躲闪,随后在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变。
江沐早就跟景夜结了仇,在上次暗算失败后,景夜虽然没报复回去,但也没跟她再讲过话。
这次看见景夜,江沐的语气也是酸溜溜的,带着讽刺:
“大嫂嫂应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吧,需不需要我帮忙介绍一下?”
景夜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不用了,毕竟今天是爷爷的家宴,应该也不会有哪个居心叵测的人忽然出来给我下药。”
她这话就是直接在嘲讽江沐上次给自己的水瓶上面做手脚的事了,江沐在同学面前有点下不来脸,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嗤笑了声,忽而想到一件事,似笑非笑道:
“跟我在这里讲话也是白费口舌,不如你去看看贵客吧,肯定会很喜欢的,大嫂嫂。”
江沐特地在“大嫂嫂”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景夜起初还有点不理解,之后在听到了一道声音时,才知道她所谓的“贵客”究竟是谁。
说起来,这家伙可是真的闲啊。
文乐清化着浓艳的妆容,踩着高跟鞋穿着华贵的高定裙装,款款而来,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
就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文家和江家的关系不太好,但在没有到撕破脸的程度时,有时候还是需要有商务合作的。
这个年头,无论是搞什么都得需要营销,文乐清手底下的活跃账号非常多,她最擅长的就是这种,还有捧红一个人,不少网红为了她手里的资源都心甘情愿被她玩弄。
江家对文乐清的态度就算是还不错的,毕竟文乐清从来都没跟江家有过太大的冲突,她本人又是个玩咖,这次听说江老爷子家宴,厚着脸皮要来,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把人给赶走。
原身,确切来说是anny,跟在她的后面也走了过来。她化着浓妆,却遮掩不住面色的疲惫,脸色不太好看。
游轮的大厅里开了暖气,风吹过来很舒服,大多数人这个时候穿的都是单衣,但anny却是一身高领,把自己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让人看不清楚。
她的打扮风格原先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甚至大冬天都敢穿短裤晃悠,更是不时露露背,露出点腰线来展示风情。
景夜视线与anny撞上,发现anny看自己的眼神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
但她只是笑笑,举起杯子来,遥遥地朝她敬了一杯。
anny竭力压抑着火气,在遇到人的时候猛灌了好几口酒,呛到咳嗽起来,脸上泛起一阵潮红。站在前面带领她跟这群贵妇社交的是文乐清,见anny失态,也不恼怒,而是温柔地伸出手来,给她拍了拍后背。
anny却忍不住打了寒颤,在文乐清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是想躲开来的,可瞬间对上了女人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就没再敢动弹。
文乐清轻轻给她拍背,另一只做了美甲的左手在她的脸上流连,抚摸着anny年轻光洁的肌肤。
anny笑容都快僵硬了。
能让人稍微喘了口气的是酒过几巡,文乐清被几个贵妇拉去玩骰子,就暂且放过了anny。
她眼中有止不住的畏惧慌乱,很快就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景夜对这种场合不太感兴趣,看到江思娴被一个珠光宝气的omega拽去聊天了,正好因为吃蛋糕口红掉了点,就去洗手间补妆。
abo的世界里,一般都是分为四个洗手间的,分别是alpha、omega和男女beta,这座游轮的装修豪华,洗手间占据的地方也不小,里面很是开阔,还有专门的洗手台。
景夜站在台前,补完口红后洗了个手,顺便擦了点护手霜,正等着晾干时,就看见一道熟悉身影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视线落到她身上的刹那,anny的眼神堆积起浓郁的阴鸷,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都迸发出来了。
她冷冰冰看向景夜,像是看一个被魔鬼附身的人,眼里充满了忌惮。
卫生间的瓷砖是粉白色的,天花板的吊灯折射出黯淡的光线,为那粉白平添一层薄薄的金,如水般铺盖在脚底下。
窗外夜色漆黑,还有风吹过海面,卷起海浪叩击在船舷上的沉闷声响。
景夜把手里那支口红给收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anny,在撞上她挑衅的视线后,一点也不恼怒,反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趣似的:
“看什么看?上次还没被打够?”
anny:“……”
她看着景夜故意在下巴上摩挲的手,忍不住就想到当时景夜给自己的那一拳,现在脸上仿佛都还残留着火辣辣的感觉,隐隐作痛。
妈的,anny在心里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
那天回去以后,她又是紧张又是愤懑,冲动之下办了一□□身房的年卡,打算去请私教健身,以免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以后吃亏。
但课程才开始两天她就垮了,anny本身就不是那种很有毅力的人,先天条件还算不错,但很少会主动健身,就在她打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试试的时候,这件事被文乐清发现了。
文乐清当晚就找到了她,笑眯眯问“宝宝为什么要去健身,是不是想让我更舒服点”,把她折腾到精疲力尽。
文乐清不是枕头公主,也不是铁1不给人碰,她是那种介于1和0之间的05,偏生这样对于aa恋来说才最折腾人。
anny每次和她做,都得消耗掉全身的力气,有时候还得花费两三天的时间去养养伤,之后才能继续保持状态。
她起初只是觉得文乐清危险,但没想到,真正接触过后就是地狱般的存在。
只可惜,已经跳进万丈深渊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地爬出来?
就因为如此,anny才更恨景夜,如果不是这个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她根本没有必要像这样折磨自己。
但其实anny一直搞不懂一件事。
景夜究竟是从异世界来到这里,故意要帮助江思娴的,还是和她一样做了别的坏事,在死之后又穿越到了她的身上,想要假装出对江思娴好,来夺取江思娴的家产?
如果是前者,anny觉得两人就没有沟通的必要。如果是后者的话,她反而更加生气,毕竟那是自己谋划了很久的东西,一朝被人给夺走,更让人难受。
景夜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anny用那种阴暗的眼神打量他的时候就走上前去一步:
“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又想做什么,如果你敢做任何对姐姐不利的事情——”
“姐姐?”
她话音未落,却突然被打断,两人离得很近,anny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挑衅。
anny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忽而嗤笑了声,语调阴阳怪气。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你这位好姐姐的真面目啊,别到时候为人卖命反倒把命给送了。”
江思娴就是一朵没法摘取的野玫瑰,身上带着锋利的刺,把刺剪掉以后却又不小心会被里面荆棘给扎伤。
对于这种omega,anny是挺讨厌的,她只喜欢omega的柔软,喜欢紫罗兰的芬芳,但不想被藏匿在底下的荆棘给刺伤,乃至于夺走性命。
“我奉劝一句,江思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背地里阴过多少人都不知道,指不定哪天就把你给卖了,还不如跟我……”
“是吗?”
景夜反问了句,但还没等anny回答,忽然就扭过头,一把精准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把人往海边带去。
“你他妈想做什么?”
虽然anny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她过来的时候就逃跑,但哪里能比得上景夜的速度,还没能跑出去两步就一把被抓住了。
景夜的力气很大,默不作声地把anny拖到了窗户边上,卫生间这边的窗户并没有上安全栅栏,咸腥的海风呜呜呼啸,带着凉冰冰的水花拍打过来,有几滴落在了两人的脸上。
白天的大海看着辽阔无垠,但在夜里就多添了一层神秘诡谲的色彩。尤其是在景夜沉闷着不说话,把她的头一点点按在窗边的时候,感受到外面冷清的风,anny上头的情绪立马就冷静了下来。
畏惧在她的心中油然而生,可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景夜从后面一把捂住了嘴。
anny拼命挣扎,却被景夜牢牢按着。
“是不是忘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我想的话,我现在也可以在这里杀了你。”
anny呜呜地胡乱说着什么,景夜猜测,她想说的大概就是杀人需要偿命,于是笑眯眯地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随后像是手被玷污了一样,又在对方的衣服上蹭了蹭。
“杀人偿命又如何?说不定我能解脱呢,但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叫嚣。”
话音刚落,anny忽然用最大的力气往后面一挣,随后趁着景夜躲闪的时候,往她的手上咬了过来,景夜早有准备,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后方。
anny疼得闷哼了声,但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洗手间里面来了人。
是江思娴。
“阿景?”
江思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因为跟长得景夜有几分相似,她在来这次宴会的时候特地换了改变五官的浓妆,把眼型和其他的地方都稍微调整了下,两个人看起来就没有那么像了。
在看见江思娴一刹那,anny的眼神极其复杂,但还没来得及吭声,就看见江思娴踩着高跟鞋缓缓走到了景夜面前来。
“谁又惹你了?”
江思娴语气虽然是疑问,但面上却是挂着笑,一点也不像是责怪她的样子,反倒像是漫不经心的跟自己的妻子聊天一样。
“没什么,有条狗老在这里叫而已。”
景夜懒得在这里继续跟anny纠缠下去,一把勾住江思娴的胳膊就往外走。
但就在这时,一股信息素的气息弥漫开来。
江思娴是omega,对信息素的反应非常大,虽然在外面早就贴好了抑制贴,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那股味道。
糟了!
景夜不确定原身现在的等级,但牢牢记得廖医生当时的嘱咐,是不能让江思娴闻到那些alpha信息素的味道的。
还好经过之前的教训后,景夜就开始随身携带那些抑制剂和空气阻隔剂之类的玩意,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以后,连忙就把阻隔剂喷洒出来。
清爽寡淡的气息如白开水一般,巧妙中和垄断了空气里alpha信息素的浓度。
江思娴变幻的脸色稍稍缓解,也来不及去看anny,连忙把景夜带到两人下榻的房间内。
在离开了anny身边,避开了信息素以后,江思娴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反倒是景夜现在有点不太舒服了。
景夜的脸滚烫,耳根有点发痒,最难受的还是脖子后方那一块,又疼又痒。
她不清楚anny在释放信息素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怪,或是在跟她接触的时候特地下了什么药,这些人玩起招数来真是防不胜防。
景夜有点委屈的往江思娴肩膀上一靠,寻觅到一个支撑点后死死咬着牙。
她现在很难受,甚至感觉额头都开始发烫了,就像是有一万根针在脑海里扎着神经一样,整个脑子都快要炸开来。
更要命的是……
“阿景,你怎么了?”
在江思娴柔软的手贴上她的脑门时,景夜却忽然不由自主的把视线朝她的后脖梗处移了过去。
那里有她曾经看到过的腺体,而现在她忽然产生了和在梦中一样,想要给姐姐的腺体上烙印上标记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