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舅妈虽然也是听的一头雾水,但是她这个人,最是善于观察人的眼色。
这几乎是所有偷奸耍滑之人必备的技能。
因此,虽然秦舅妈也不太明白公爹说这话什么意思,但有一点秦舅妈听明白了,那就是:自己不会被夫家扫地出门。
闹到现在这种地步,秦舅妈也不敢再有别的奢求了,只求夫家不撵她走就好。
所以秦舅妈这会儿也不哀嚎了,只跪在秦老爹跟前,瞅着他,可怜巴巴地听侯发落。
秦老爹见她这样子,心中骂了声活该,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就把江小禾刚才出的主意摆了出来。
他将烟锅袋子别到身后,看着秦舅妈,沉声道:“你这些虽然做了诸多错事,但终归也为我们老秦家生儿育女了,我们秦家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不会真把你往死路上逼,所以今天这休书,写归写,但是我先不给你,放在这里保存。”
“至于以后这休书什么时候给你,就看你个人的表现了,如果你能痛改前非,从今往后和睦乡邻,善待家人,相夫教子,那么这休书,我就带进棺材里。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我立刻就把休书给你。”
秦老爹说完,环视了圈围观众人,大声说道:“劳烦各位父老乡亲帮忙做个见证人,以后我这儿媳要是有啥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大家不要客气,尽管指出来!”
众人这下总算明白他刚才那话的意思了:写下休书,但现在先不急着给秦舅妈,而是先看秦舅妈日后的表现如何再做决定。
秦舅妈要是表现的好就可以继续留在秦家,要是表现的不好,那就卷铺盖走人,哪里来回哪里去。
简单点说,那休书就是勒在秦舅妈脖子上的绳索,不听话了就勒一下,让她再不敢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
这可比直接把人休了强多了。
众人都觉得秦老爹这主意好,纷纷应道:“秦老爹,有您这话我们大家伙就没顾忌了,我们大家这么多双眼睛,保管帮您把人看的明明白白。”
“那就有劳大家伙啦。”
“老爹客气啦,我们不单单是在帮您,也是为了我们,谁不想过安生日子么。”
趁着秦老爹和众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秦舅舅已经回屋写好了休书,拿出来强硬地拉着秦舅妈摁了手印后,递给秦老爹道:“爹,这是休书,请您老暂为保管,以后但凡李氏再有忤逆不孝的地方,您老只管把这休书拿出来,儿子绝无二话。”
“好。”秦老爹接过休书,看向秦舅妈,“李氏,这休书,我先替你保管,从今以后,你就只是半个秦家人了,还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秦舅妈:“……”
眼睁睁地看着秦老爹将休书叠好揣进了怀里,秦舅妈整个人彻底傻眼了,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没被夫家扫地出门,还是该难过自己现在半个秦家人的身份。
早知道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刚才说什么也不能把小姑子一家关在门外呀。
可这世上什么药都有,独独就是没有后悔药。
而但江小禾招呼人把马车上的东西往下搬,秦舅妈看着那大包小包的年礼,秦舅妈更是懊悔的恨不能好好抽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她今天这是招惹了哪路小鬼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是大过年的给自己作了一封休书出来。
那封休书就像套在秦舅妈脑门上的紧箍咒,不管她是真心改过,还是因为害怕被夫家扫地出门无奈之下的退步,总而言之,从那天以后,秦舅妈果然老实多了,在家里抢着干活,出门待人也是笑眯眯的,对秦氏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因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江小禾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尽管秦氏心里很是不舍,吃过午饭后,娘仨三个还是坐着马车离开了罐子村。
秦氏走的一步三回头,秦家人也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还没停下,江小禾看的好笑,又一次强调大年初二他们还会再过来拜年,秦家人这才和他们挥手作别。
路上,秦氏想着以后终于又可以经常回娘家,整个人都被喜气笼罩着,脸上的笑几乎就没消失过。
江小禾见秦氏这么高兴,也忍不住跟着笑,同时也暗暗庆幸幸亏刚才让秦舅舅给秦舅妈写下了那样一封休书。
秦氏虽然今天表现的还算强势,但骨子里终究还是个绵软性子的人,江小禾不担心以后再发生像今天这样被秦舅妈拦在门外不让进的情况。
江小禾担心的是秦舅妈那样势利眼的一个人,以后会仗着那层亲戚关系从秦氏身上哄骗钱财。
这趟过来,江小禾看的很清楚,秦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唯有秦舅妈是个混不吝。
如今有了那份休书压着,想来秦舅妈就是想混也不敢混了。
除非她连那半个秦家人的身份也不想要。
可话又说回来了,当秦舅妈不再是秦舅妈的时候,谁还认她?
马车吱吱呀呀,很快就把娘仨三个拉进了城里。
年尾的最后一个集市,又是下午,大家该置办的年货也都置办齐了,这会儿都在家里准备着明天好过年,因此街上倒不如往日热闹。
很多商家店铺也都已经关了门。
没关门的也正在清点货物准备关门。
江小禾娘仨三个也没在街上多逗留,补办好一些年货后,便又坐着马车急匆匆地赶回了双河村。
而此时,双河村江家,李婆子正坐在院门口,脖子都伸酸了也没等来想等的人,气得骂道:“白眼狼,一个二个的,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一家子的白眼狼!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