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瑶瑶站在二楼窗口,目送急匆匆跑家去叫张清朗的小丫鬟,再看看正在铺子前忙碌的身影,得意地勾了勾唇。

当初退婚的时候,这贱婢可是伤心的不行,几次三番的寻死觅活。

就是眼下正唱的火热的《千金抢夫》,里面也只是说她仗着家里有钱抢人家的未婚夫,只字不提张清朗的见异思迁攀岩富贵,反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受权势欺压无奈妥协的深情书生。

都这样了,那贱婢还在维护着张清朗,可见那贱婢心里还是有张清朗的。

既然这样,那她就把张清朗叫过来,当着那贱婢的面秀恩爱。

正所谓哪疼抠哪儿,看那贱婢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

光是这么想着,付瑶瑶就仿佛已经看见了江小禾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顿觉痛快不已,忍不住一个人咯咯笑出声来。

隔着一个街的距离,中间还夹着人海,原本江小禾是不可能听见付瑶瑶的笑声的。

可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无意识的抬头往上瞥了一眼,于是好巧不巧,刚好就看见付瑶瑶站在窗口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

江小禾:“……”

这是……狂犬病发作了??

秋掌柜刚好出来,看见江小禾瞅着街对面的水云涧失神,也跟着投去一瞥,正看见付瑶瑶捏着腰肢笑的花枝乱颤的一幕

秋掌柜心中咯噔一跳。

——这丫头,可别再被人三言两语挑拨的又钻进牛角尖里去!

秋掌柜连忙几步过去,往江小禾跟前一站,挡住她视线,就要开口。

“秋叔,您快帮我回忆回忆,刚才黑子没有真咬到付瑶瑶吧?”江小禾忽然道。

“啊?”秋掌柜一愣,有些跟不上趟。

江小禾急道:“刚才付瑶瑶被黑子追着摔了那么大一跟头,又被路人围观,可以说是出尽了洋相,按说她现在应该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啊,可您看她现在还笑的这么开心……她该不会是狂犬病发作了吧??”

秋掌柜:“…………”

他无论如何再没想到江小禾竟会是因为这事失神。

饶是秋掌柜见惯大风大浪,自认已经练就一副泰山崩于前依旧能面不改色的心境,此时也半天没反应过来。

竟然不是伤心难过!

竟然是在担心人家是不是狂犬病发作了!

这可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不自觉地从喉咙里溢出时,秋掌柜才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捻着胡须大笑不已。

“秋叔,您别笑啊,您快帮我好好回忆回忆。”

江小禾推他,自己也忙仔细回想刚才的事情。

黑子通人性的很,放它出来之前,江小禾就叮嘱过它,吓唬吓唬付瑶瑶就够了,不许它真咬。

而刚才,黑子好像也的确只是做出凶相吓唬付瑶瑶,应该并没有真的下嘴咬吧?

江小禾拧眉沉思。

秋掌柜见她一副认真的样子,这才收了笑,也回想了遍刚才的情形,然后确认道:“没咬,我看的清清楚楚,狗嘴都还没挨到衣服呢。”

“真的?那太好,没咬就好,不然就要平白多添一件麻烦事。”江小禾松了口气。

刚才黑子追赶付瑶瑶主仆二人时,很多人都看见了,如果付瑶瑶真被黑子咬死了,不管是对黑子,还是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大麻烦事。

江小禾不怕麻烦。

但她也不想主动去招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人群里走出一个英武俊气的年轻公子。

正是顶着陆勤身份的谢沐尧。

江小禾眼尖,一眼瞧见谢沐尧,朝他挥手道:“陆公子。”

待谢沐尧人到跟前,江小禾抬起精致秀气的小下巴,示意他看铺子前已经排起的长队,有些小得意道,“怎么样,没让陆公子您失望吧?”

正式开业才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街上的行人就被蒸笼里飘出来的香味吸引,纷纷闻香而来。

又听说可以免费试吃,先尝后买,闻香而来的众人便也都不客气的试吃起来,等尝过以后,大多数客人都会从试吃队,转到购买队伍的行列里。

而世人又大多都有好奇和从众的心理,新路过的行人看见这里排着队伍,也会好奇的停下来驻足观看,然后在“免费”这块香饼的诱|惑下加入试吃队列,又在尝过腊肠的美味后转入购买队列。

铺子门前的长队就是这么排起来的。

对于一个新店来说,门前排大队,就是最好的嘉奖。

谢沐尧扫了眼铺子前越排越长的队列,随后将视线收回,落在江小禾脸上。

方才江小禾跟伙计一块儿帮忙搬货,出了一身的汗,小脸这会儿还是汗津津的,阳光下显得肌肤愈发白皙细嫩,晶莹剔透。

还有几根发丝从鬓边钻了出来,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谢沐尧盯着那几根发丝,背在身后的手很想伸出来把那几根发丝掖到耳后去。

但也只是想想。

他现在可是“陆公子”,那种自己给自己制造情敌的不必要,他还是不要去做的好。

想罢,谢沐尧将视线从江小禾脸上移开,再次看向铺子门前的长队,略一颔首,淡淡道:“嗯。”

江小禾:“……啊?”

就一个“嗯”吗?

这也太冷淡了吧!

好歹也夸夸她呀!

江小禾幽怨地看着面前过分高冷的某人。

另一边,付宅。

丫鬟香月急匆匆地跑到一处偏院,抬手咚咚咚拍门。

拍了半天门才开。

张清朗慢吞吞地过来拉开门,见是付瑶瑶的心腹丫鬟,他眉心挤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川”字,冷声问道:“有事?”

这态度绝对算不上好。

别看香月在付瑶瑶面前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不行,可身为付家大小姐的心腹丫鬟,香月在付家一众下人里面,地位绝对算是高的,比她年纪小的会唤她一声“香月姐姐”,就连家里那些资历较老的婆子们,也会笑吟吟的唤她一声“香月姑娘”。

谁敢像张清朗,居然都不正眼看她。

香月心中大为恼火。

哼,不过就是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乡下小子,如今又瘸了一条腿,失去了参加科举的机会,后辈生都只能靠女人养,不夹起尾巴讨好卖乖,还敢拽成这样……难怪姑娘现在看不上这人了。

看着面前发丝凌乱,双目无神,整个人被一股颓废气息笼罩着,再不复昔日风采的小瘸子,香月眼中难掩鄙夷,也没什么好脾气给对方,硬邦邦地说道:“张公子,姑娘让你去趟酒楼……来人,伺候张公子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