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慕送回家后,白行简又开车返回,这是走之前白父给的暗示,显然是有话要说。

至于要说的,当然是今天见面的事。

“我儿子眼光不一般。”白父笑呵呵地拍着他肩膀说。

白行简微微一笑,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与他预想的一样,时慕非常讨人喜欢,白母对她的外貌与性格都没有挑剔,直到聊到了她家庭方面。

“时慕刚才说,她和母亲在一起生活,我也没方便问是怎么回事。”白母说。

白行简当然知道是怎么个原因,却只是言简意赅道:“因为他父母之前因为感情不和,所以离婚分开了。”

“这样啊……”白母与白父对视一眼。

白行简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主动道:“这是时慕父母的事情,她那时候还在上高中,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确定了?”白父问。

白行简面色不变,语气笃定道:“不然不会带回家来见你们。”

父母两人都没再多说,直到等他离开以后,白父才帮着说:“儿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姑娘,日子以后也得是他自己过,他开心就行了。”

白母垂眸看着膝盖上放着的披肩没说话。

那些谈话,白行简自然没让时慕知晓,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相处。

因为鹿霜临时有工作要出差一周,本来定下的见面不得不往后推迟。

原定的见面那天,被时慕和白行简改去看音乐会。

订票的时候两人正在一起,想到之前几次要看没看成,时慕开玩笑说:“要是这次再看不成,我都要对音乐会有阴影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当日一切都非常顺利。

直到音乐会结束后,他们安静有序地往外走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Astrea。”

时慕停下脚步,转身看去,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走近,轻笑道:“真的是你,还怕是我刚才看错了。”

“Dylan,好久不见。”时慕说。

眼前这个还没来得及换下礼服的男人,就是她在德国念书时,曾短暂交往过的那个男朋友,林聿嘉。

见林聿嘉将目光移到白行简身上,她主动介绍说:“这是我男朋友,白行简。”

林聿嘉眸光一动,听她接着向身边人道:“这是我在德国的校友,也是学长,林聿嘉。”

白行简伸手与林聿嘉相握,同时也在默默观察他——

眸若点漆,眉宇透着温和之气,脸上没有半点浮躁之色。

只是看着,似乎并不只是校友或学长这么简单。

白行简并没打算旁听他们叙旧,而是道:“我先去把车开过来,你们聊。”

时慕点了下头,看着他往外走。

“听Emily说,之前你回德国去参加Andrew教授的葬礼了。”林聿嘉说,“其实我本来想去的,但那几天乐团刚好在外演出,我无法回去,真是遗憾。”

“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心意到了就好。”时慕浅笑着道,“你现在这样成功,也是实现了你当初的梦想。”

“算是吧,那你呢?”林聿嘉望向白行简刚刚离开的方向,“终于找回了你的Freudian rose?”

弗洛伊德玫瑰。

那时他们已经分手回归到朋友身份,在朋友的聚会中相遇,时慕在醉意催发的状态下,说她心里有一朵弗洛伊德玫瑰。

后来林聿嘉查了一下,找到它这样一句花语——

你漫不经心穿梭于我的梦境。

他终于知道,原来这朵玫瑰后还藏了一个人。

一个无法取而代之的人。

时慕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林聿嘉还记得这句话,不免感到有几分歉意。

“那时候我……很抱歉……”

“你完全不必这样想。”林聿嘉打断道,“当时我们在一起是你情我愿,分开也是一样,我只是感到有些遗憾罢了。”

命运早就做好了安排,让别人先入为主,所以他迟到了。

想争也争不得。

“虽然恋人做不成,但我们还是朋友。”林聿嘉凝视着她,主动伸出手,“我真心的,祝福你们。”

时慕握上他的手,从容道:“谢谢,也祝你早日找到,那个与你同频共振的人。”

“Dylan!”有人在后面叫了一声。

林聿嘉回头瞧了一眼,然后说:“他们找我了,你也快走吧,还有人在等你。”

时慕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往外走。

林聿嘉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时慕往外越走越远。

“Dylan。”那人走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生吗?”

在以前的一个聚餐上,乐团的人一起玩游戏,林聿嘉输了被要求回答真心话,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说,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是初恋来着。

林聿嘉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时慕时,她正坐在琴房弹钢琴,跳动出来的音符婉转又哀伤,却意外的吸引人。

可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朋友。”林聿嘉淡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吧,不是有事找我……”

白行简的车就等在路边,时慕拉开副驾的门坐了上去。

“聊完了?”他随口一问。

时慕“嗯”了一声,提议道:“时间还早,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白行简应声说好,按照她的要求将车开到一家虾店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今晚这家店的生意尤其的好,根本等不到空桌,点完小龙虾和凉皮只能打包带走。

“本来还想在店里吃完,回家洗个澡就能睡觉了。”时慕叹气道,“这回倒好,还得先收拾。”

“回我那儿去吃,我收拾。”白行简说。

时慕立刻高兴说了声“好”,然后又转去旁边的水吧买了个水果桶。

回去的路上,时慕一直抱着水果桶避免不注意弄洒在车上,然后单手撑着头望着外面倒退的夜景。

说望也不够准确,因为她在走神。

再次遇见林聿嘉,是件令时慕意外的事,毕竟在他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了。

但今天所说的话,她都是真心诚意的。

希望林聿嘉在自己领域熠熠生辉的同时,在未来也会有人知道,林聿嘉是值得托付的。

“在想什么?”白行简忽然开口问。

时慕回过神,眨了下眼睛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