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啊。”宋晏容语气很轻,带着些许揶揄,“至少钱花得干净。”

“……”

阮眠眠无语地看着他。

不就是花了他点银子吗?

见挑拨不成,妇人脸色更加难看了,扯着女子的胳膊往铺子里拽,“小蹄子跟我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拉着女子进了铺子。

是家规模不大的杂货铺,匾额上没有他们先前看见的熟悉标识。

成婚五年无子,妇人若觉得是儿媳的问题,给儿子纳个妾就能解决,但她只为难儿媳,大概率他们家经济条件不允许纳妾。

富商垄断资源,中下层商贩生存空间被压缩。而生活一旦艰难,人的戾气就会变得很重

阮眠眠同宋晏容对视一眼,不谋而合看向街尾。

那里站着几个巡逻的衙役。

阮眠眠快步过去说明情况,将人领了回来,说得绘声绘色。

“那个女的一脸恶毒刁相又力大无穷,一鸡毛掸子下去,那弱女子瞬间就趴下了。当街打人,这事你们县衙得管吧?”

“自然是管的。”

明明在当差,这衙役神色间满是怠慢,行走间慢慢悠悠的,看了阮眠眠好几眼,仿佛因为她这皮囊才愿意走这一趟。

阮眠眠微微凝眉,朝宋晏容看去。

他一直在后头跟着,不知为何脸上笑意很淡。

富县这样跟县令脱不了干系,若想见县令,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阮眠眠对县令倒没什么兴趣,看那妇人确是实在不顺眼,若不给她个教训,心里不痛快。

几人在杂货铺前头停下,衙役抬头看了眼,习以为常。

“又是你啊,李春红。”

那妇人出门查看,店门口多出四五个衙役,狠狠瞪了阮眠眠一眼,堆笑道:“衙役大哥。”

“别乱喊,你比我还要大上个十几岁呢。”为首的衙役微胖,闻言笑着摆摆手,随口问,“你儿媳妇还没怀上呢?”

“可不是嘛,刚才我还说她来着,语气重了些。”李春红意有所指,“这姑娘刚才路过,一看就是误会了。”

衙役点点头:“既然是误会,那我就回去了。”

“怎么就是误会了?”阮眠眠声调一扬,趁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灵巧钻进铺子,把屋中委屈低泣的女子拉了出来。

她指着女子背后被抽打得破损了的衣衫,“外头这样,里头肯定一片青紫了,这还不够报官吗?”

女子拂开阮眠眠的手,几乎轻不可闻地开口:“姑娘,算了吧。”

阮眠眠视线扫了圈,最终停在衙役那处。

片刻,她朝衙役走近几步,“大哥,这女子日日被恶婆婆这样欺压,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吗?”

衙役被她脸上夺目的笑意晃得有些失神。

阮眠眠趁机加大力度。

刚才她从这衙役看她的眼神中瞧出几分端倪来,要是她笑一笑就能达到目的,可就太省事了。

果然,三两句话后,衙役妥协。

“是挺严重的,李春红当街行凶,跟我们去趟县衙吧。”衙役比了个手势,身后立马走上两人将李春红拿下。

衙役指着女子:“你也来。”

阮眠眠点头:“那我也得去作证。”

李春红眉毛高高扬了起来,先辩驳几句又觉得多余,哼了一声跟着往县衙走,瞧着一点紧张的情绪也没有。

来到县衙大堂,众人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藏蓝色官服的男人走上公堂,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朝下瞥了一眼:“何事?”

他五官生的深邃,很有特点,阮眠眠一边打量,一边把看见的事叙述一遍。

县令模样有些不耐烦:“不过是些琐事,怎么如此兴师动众的?”

李春红连忙附和:“是啊县令大人,民妇只是教训自家媳妇儿而已,这女人非多管闲事,给大人添麻烦了,民妇这就带人回去。小茹,还不快走!”

阮眠眠显然不能让事情就这么算了。

“她在街上公然打人,如此恶劣,大人竟然说是琐事?”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瞥了眼宋晏容的脸色,继续控诉,“那大人觉得什么是大事?等她把儿媳杀了才是大事?”

“放肆!”县令低喝一声,这才抬起眼来仔细端详这对容貌不凡的男女,“本官日理万机,还有别的事要做,自家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退堂!”

说罢他直接起身,还没走出去,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李春红惊叫一声,捂着脸:“啊!你怎么打人?”

“县令大人说自己解决,我便只好听大人的了。”

阮眠眠冷笑着拍拍手,期待县令的反应,

“姑奶奶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县令脚步微顿,却只是看了一眼,视线在那通身透出矜贵气质的男人身上略微停顿,便匆匆离去。

绕到后头,他招来两个手下,吩咐:“去查查,上头最近是否有往富县派什么人。”

阮眠眠惯爱打架斗殴,身后有宋晏容兜底,几瞬之间就把李春红打得屁滚尿流,小茹在一旁有心思拉都拉不住。

李春红连滚带爬哭喊着丢下小茹跑了。

县衙门口,小茹表情复杂:“谢谢你今日帮我,可她毕竟是我婆婆,不管怎样以后还要一起生活,她今日受的气,来日恐怕都会发泄在我身上。”

她言语间颇有几分惊恐。

阮眠眠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否则不会下手那么狠。

“所以你得赶紧跑啊!”她拉住小茹的手,情真意切,“生不出孩子说不定是你那个夫君的问题,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的。”

“跑?”小茹微怔,显然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阮眠眠认真地点点头,适时看向宋晏容。

倘若调查富县,小茹是个很好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