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明明说你喜欢这样啊。”
宋晏容指腹缓慢摩挲着她的手心,语气暧昧到了极点,“弟妹?”
阮眠眠原本还在为自己灵活的头脑沾沾自喜,一听这话,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肉眼可见,众人鄙夷的视线从宋晏容挪向了她。
她们先上下打量着阮眠眠,而后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神色古怪。
阮眠眠咬牙,在他掌心狠掐了一把,笑了两声:
“诸位也看见了,我们之间关系复杂,不太方便与诸位同游。”
宋晏容把一屉小笼包往自己那挪了挪,气定神闲,不再看她们一眼。
“神经病。”
“就是就是,我们快走吧,浪费时间。”
“真扫兴。”
围着的女人们一边吐槽一边离开。
阮眠眠吸了口气在宋晏容对面坐下:“你能有点道德吗?”
“小二。”宋晏容无视她,“凉了,把这些都换一下。”
阮眠眠这才注意到,早已上好的吃食他一口都没动。
她皱皱眉:“你刚才怎么不吃?”
“没胃口。”
很快热菜换上桌,宋晏容先看了她一眼,终于动筷。
阮眠眠:“……”
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她很下饭?
她不满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他吃相极好,连咀嚼也是慢条斯理的,阮眠眠本想吐槽几句,可看着这张脸,莫名被吸引了注意力,再反应过来时他已吃了一半。
有这个认知,她更恼火了。
“你不想跟她们说话别开口就是,把矛头指向我很有意思吗?”
刚才那些女人的模样,若认为她是他夫人,绝对会狠狠挑剔挤兑她。
“有。”宋晏容唇边笑意恶劣。
“行。”阮眠眠咬牙切齿,恶狠狠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那下次遇见人,我先说你是我孙子,正愁着找孙媳妇。”
宋晏容无动于衷,过了许久轻叹一声,语气有几许惆怅。
“富县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富庶,这里富商很多,但底层的百姓也很苦。问题很大。”
阮眠眠噎了下,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这是你刚才跟她们闲聊发现的?”
宋晏容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勾唇。
那笑容颇显出几分得意,阮眠眠感觉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阮眠眠无语,低头专心吃饭。
填饱肚子,二人上街。
有宋晏容的话在先,走在街上,她仔细观察。
店铺林立,旌旗招展,锦缎庄、首饰铺无不精致,酒楼内欢声笑语宾客满座,一切看上去繁荣有序。
可没一会儿,阮眠眠就发现了异样。
那些生意兴隆的铺子,匾额下大多有一个特殊的印记作为标志,似乎代表着家族。
她碰了碰宋晏容的胳膊,问:“这些铺子是同一个家族在经营?”
宋晏容睨她一眼,唇角轻掀:“聪明。”
阮眠眠沉默。
如果是这样,商业资源被垄断,小商贩生意不好做,基本都在艰难维持,时间久了只能面临倒闭。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而正常情况下,县令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你要查?”
“不是现在。”宋晏容答道。
他们只是在富县路过,至多再停留一天,来不及,且这件事不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只能返京后上报皇帝,让皇帝差人来查。
二人来到一家兵器铺,还未走近,街边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
“你说说,你都嫁进我们家多少年了,别说儿子,连个女儿都生不出,要你有什么用?”
阮眠眠眉心一蹙,循声看去。
街边跪着一个瘦弱的女子,旁边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手拿一把鸡毛掸子,看模样是婆媳。
“娘……成婚五年,我一直在看郎中,汤药就没断过,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女子眼眶含泪,身子微微颤抖。
“别人都能生出来,就你生不出来!”妇人鸡毛掸子一扬,落在女子背上。
女子疼得面色冷白,却跪在原地没敢动一下。
附近的商铺中有人出来瞧了几眼便回去,显然司空见惯。
“娘,我也一直在努力……”
“整整五年,你努力到哪里去了!隔壁王老二娶的媳妇,刚进门没两个月就有了,你再看看你!”
“娘,您就再给我点时间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没用的废物,当初我们家正子就多余花那二两银子把你买回来当媳妇,谁知道是个不会下蛋的!”
妇人不解气地又往女子背上抽了去,一掸子还未落下,身后蓦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这么会下,你怎么不去?”
妇人闻声脸瞬间绿了,回头,对上阮眠眠澄澈如琉璃般的眸。
“你是哪来的,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少管闲事赶紧走!”
阮眠眠没说话,先去扶那个女子。
一开始她瞧着婆婆的脸色不敢起来,目光瞧见阮眠眠身后那道颀长矜贵的身影,微微一怔,隐约觉得自己好像遇见了贵人。
“小贱蹄子,我让你起来了吗?”妇人眉毛一竖,鸡毛掸子又扬起来,被阮眠眠打落。
“你……”妇人怒目圆瞪刚想发作,忽见男人平静地朝她看来,一双慵懒的凤眸隐约含笑,什么都不说,却让人感到威压。
她朝阮眠眠扬起的手莫名瑟缩了下。
随后又扬起声音,理直气壮,“娶这么个东西事小,我们家断了香火事大,我教育自己的儿媳,连官府都管不着!”
“断了香火?”阮眠眠唇角挑起讥讽的弧度,“你家有皇位要继承?”
她说这话乃是大不敬,妇人被噎得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官府爱管不管,但今天碰见我,算你倒霉。”阮眠眠笑眯眯地道。
清汤大老爷!
她穿书到现在倒霉这么多次,终于轮到别人倒霉了!
妇人直接抬起胳膊挡住她,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会儿,看见她那双猫一样的眸,语气又恶劣几分,“你瞧着也是个不干净的,让开,别多管闲事。”
看她的眼神,阮眠眠就领会她口中的“不干净”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的皮相,特别是微微上扬的眼尾,确实看着就不太正经。
阮眠眠有些失语。
妇人虽觉得宋晏容有些不好惹,但这么半天不见他有帮阮眠眠说话的意思,不由松懈几分,劝他,
“这位公子,我是过来人,劝你离这种不干净的人远些。”
阮眠眠看向宋晏容,后者薄唇慵懒地一扯:
“干净啊。”
“钱花得干净。”
阮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