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大结局(上)

清朗的嗓音,熟悉的语气,卓然的身姿,无一不是自己曾在梦中翻山越岭苦苦追寻的那个影子。容华只觉得如置云端,每一步都走得极不安稳,轻飘飘的,好不真实。可心底的极致渴望却让他像上了弦的利箭一般急射出去,带着一身凉意直扑向符云想。

那力度大到竟让风飏起狐裘的一角,接着,眼前一黑,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那般淡而深远的属于他的味道,在阔别一年之久后的这个草原夜色下,终于再次真切感受到。莫名地,眼眶酸涩,浑身发软。

能这般安稳地倚在他有力的臂弯里,真好。容华微眯着眼睛如是想到。

符云想无视巨大的冲击力,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空****的心瞬间被填满,整个人却不受控制的随着突如其来的冲撞向一旁倒去。他的双腿曾受过重创,经过半年的休养现在虽行走如常,灵活度却大不如从前,因此在倒下时他脚下旋转几步想要借此稳住身形,不想适得其反,只听一声闷哼自容华口中溢出,两人已重重摔倒在地。

容华在下,符云想在上,还不待他们反映,便又顺着斜坡连连翻滚,一直滚到相对平坦处才停了下来,两人都有些头晕目眩,只是相拥的手臂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容华趴在符云想的胸膛上,一动不动,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底充斥着满满的喜悦,循着熟悉的气息往上蹭了蹭,然后停在符云想的颈窝处,感受着那活生生的脉搏跳动,口中发出似满足似叹息般的呢喃:“云想”

草原上的天空黑的透彻,点点星光时隐时现,仿佛一双双灵动的眼睛。夜幕掩映下,周围寂寂无声,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入耳。

一阵凉风袭过,符云想紧了紧手臂,鼻息间传来枯草干燥的味道,合着怀里人身上的淡淡檀香,奇异的熏人欲醉。

许久,他抬手抚上容华的头顶,使劲一揽,唇便顺势落在冰凉柔软的发丝上,能这样抱着他真好,他在心里轻叹。

手指从脑后滑到耳边再到脸上,轻轻摩挲,动作细致而温柔。

容华慢慢地抬起头,四目相对间,千言万语皆化成沉默,眼底有暗涌翻动,那般激烈,却也那般克制。

符云想细细凝视着他的脸颊,心底的痛意一波一波传来,目光怜惜而痴缠,声音隐隐带着颤抖,“容华,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很丑吗”容华摸了摸脸庞,皱眉问道。

“不丑”符云想斩钉截铁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容华的眸子里瞬间光华流转,璀璨得令符云想有些睁不开眼睛。

随即,他唇上一热,容华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符云想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开,像烟花盛开一般,灿烂之极。直到疼痛传来,他才微微回神,原是容华动作太急切,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他轻笑出声,然后启开牙关引领着对方进来,唇舌交缠间,暧昧而。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灼热。

容华无措的随着符云想的唇舌起舞,整个人软绵绵的,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一再沉沦着。

符云想也是情动不已,双手不由自主地滑进容华的衣衫,那份温软的触感令他颤抖激动,但那硌手的骨头又令他心脏狠狠一揪,险些落下泪来。揽在容华腰间的手臂又紧了几分,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平息自己心中翻腾不已的情绪。

手掌抚上那瘦劲光滑的脊背时,容华忍不住轻轻一颤,符云想停下动作,只觉掌心一片黏湿,抽出来一看,满是鲜红的血迹。

他目光一骇,立马翻身坐起,有些心急地拉过容华的身体仔细查看,只见背部的衣物早已被碎石划破,露出条条血痕,甚至有尖利的小石子嵌入皮肉,看上去颇有几分胆战心惊。

符云想伸手好几次想要出去那些小石子,但又怕容华太疼迟迟下不去手,只疼惜地埋怨道:“怎么受伤了也不吭一声”

容华双眼直直瞧着他,脸上洋溢着重逢的喜悦,无辜的眨了眨眼,“我没感觉到呀”

“你有你这么迟钝的吗”符云想淡淡睨着他,无可奈何道,心里却是酸软成一片。

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元宝出现在他们滚落的斜坡上,当他看见容华安然无恙时不由大喜,忙踉跄着跑下来,走得近了看清旁边的人竟是战死的符云想,顿时瞪大了双眸,嘴唇张张合合也不知要说什么。

半晌才磕磕巴巴道:“符符将军你你不是。”

符云想长眉一挑,淡淡问:“难不成你见到鬼了”

元宝还是一副呆呆愣愣的表情,一眨不眨地望着符云想,似是在确定眼前这人到底是人是鬼,直到容华出声才回过神来。

只见容华一边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衫一边吩咐道:“去把马车赶过来”

许是动作太大,扯动了背部的伤口,不由轻轻“嘶”了一声,符云想眉心一蹙,捡起滑落在地的狐裘拢在他的身上,轻斥道:“别乱动”

元宝这才看清两人的姿势,正以一种极亲密的方式抱在一起,他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竟微微发热,忙低着头抬步离去,中途还不时回头瞧瞧,似在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元公公,陛下”随后而来的侍卫和于远道打断他的回望。

元宝轻咳两声,收起脸上的震惊,努力装作平常的样子,“陛下没事,碰到一个故人而已,把马车赶过去吧”

刚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符将军还活着这件事在没得到陛下准许前,还是越少人知道为好,但转念一想,四名侍卫是陛下的亲信,知道了也不碍事,倒是于远道是北疆驻军的将军,若知晓了难免不会在军中传开。于是,他踟蹰一下,道:“你们就在这等着吧,咱家一个人过去就好。”说罢就亲自牵过马缰,朝前走去。

这边容华任由符云想揽着他站起,茫茫夜幕下两人紧紧相依,风吹起他们的衣角,仿似一对神仙眷侣,和谐而美好。

看得赶着马车过来的元宝不由一阵失神,连连在心底感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只可惜生错了性别,受了这诸般折磨,但望以后能平坦些。

就在他还在兀自发愣时,符云想已打横抱着容华走了过来,见他丝毫没有帮忙的迹象,也不喊他,只轻轻一跃,上了马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搂着怀里人进到车厢内。幸好里面的空间够大够舒适,符云想把容华放到一旁的软垫上,自己也紧挨着坐下,手臂避开对方背部的伤痕轻轻一揽,让他侧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心疼地问:“疼吗”

容华还没从方才那一系列举动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听到他的问话,本能的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忙摇摇头。符云想微微奇怪,侧头一瞥,只见他耳根通红,头低低垂着,因此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心念一动,不由俯下身去含住那枚红得滴血的耳垂,再用牙齿慢慢咬噬吮吸,逗弄得容华全身一软,只得瘫在他怀里,任由心底的小虫子爬来爬去,酥酥麻麻。

这时,元宝的声音传了进来:“陛下,直接启程吗”

容华身体一震,顿时从**中醒来,猛地推开符云想坐直,脸上带了几分显然的恼怒,缓了缓情绪才沉声道:“嗯,立即启程”完全无视旁边那道火热且戏谑的目光。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着,车轱辘发出吱吱地响声。伴着沉沉马蹄声,仿佛奏起了一曲边塞小调,悠闲而旷远。

车厢内,一颗小型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符云想手执书卷倚在一旁,不时翻上几页,看上去很是惬意。容华因为背部受伤的关系,不能端坐,而是靠着车壁,此时已出现些疲态,光影打在他随着车身摇晃而忽明忽暗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脆弱和委屈。

符云想从书中抬起头,无声叹气,这人还得气多久呀,自己也只逗了逗他没做多出格的事嘛。放下书,把身体移动过去几分,凑近容华轻声问道:“累了吗”

容华僵着身子不理他,只有那双慌乱得不知瞄向何处的眼珠泄露了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符云想见他如此,也不着恼,只略带笑意地注视着他,暗想这人还真是长不大,以前小时候每次自己惹恼了他,都会故意不理人,和这模样如出一辙。叹口气,伸手扣住的容华的双肩,强行把他扳转过来,双目紧紧锁住他,“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好吧,以后再不捉弄你了,我保证”声音愈发低柔醇厚,好似醉人的酒一般。

容华心跳得厉害,却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去直视,但眼皮上底下四处滑动的眼珠还是让符云想瞧出了他的松动。于是,调整下坐姿,就着搭在容华肩上的手微微一使力,容华就倒在了他的双腿上。

“你背上有伤,不宜久坐,侧躺着应该舒服些,若是累了,就睡会儿。”

听着符云想细细的叮嘱,容华没再拒绝,寻了个舒适的睡姿安然闭上眼睛。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以前要苦苦寻求机会才能稍稍近距离接触,还得小心翼翼地隐忍自己的心思不被发现,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毫无顾忌地做些亲密接触了,他却觉得格外的不真实,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而且符云想作出的种种举动,都令他无措之极,尤其是那副戏谑的模样更让他羞恼。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符云想吩咐元宝改道,刚想问问改道哪里,却抵不过困意袭来,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而符云想正专注地望着他,见他醒了也丝毫没有偷窥的尴尬,还微微一笑,淡然自若道:“睡得好吗”

容华被他的笑容晃得心跳一滞,随即突地坐起慌乱地理了理衣袍,等平复后才掀开车帘,见四周青山环抱,他们正处于一山谷处,想起睡前听到他改道的话,不由好奇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符云想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只拉起他的手往车厢外走去,“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突然,他似想起什么般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容华,“你不急着回金陵吧”

得到容华的肯定回答后他才微微放下心来。

跳下马车后,容华四处打量下,青山寂寂,树木葱葱,林间偶尔传来几声鸟叫,清脆悦耳,山巅上还有薄雾笼罩,让人仿若置身仙境,如梦如幻。他不由闭上眼深呼吸,许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叹道:“真是方外之境啊”

符云想只含笑看着他,也不答话。容华心底一慌,连忙侧过头避开,视线随意一扫,这才发现一行人中少了于远道和他的仆从,刚想问起,又及时止住,想必是被打发回去了。

“走吧”符云想毫不在意他的闪躲,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便向前走去,也不理会从手底下传来的微微挣扎。

元宝瞧着暗笑不已,难怪以前陛下每次都被符将军气得暴跳如雷,他在符将军面前完全就一小孩子模样嘛。而几名侍卫则纷纷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纵使心中如何的惊讶,如何的好奇,也只能作无视状。

进入山谷走上不到一里,就是阿语族的村寨。

除符云想之外的几人正沉浸在眼前精致房屋所带来的美感中,突然被一女子明显带着雀跃的呼声惊醒。循声而望,只见一穿着异族服饰的姑娘正往这边跑来,虽看不清长相,但从那欢快的步调,飞扬的辫子,还有她身上的环佩叮当,不难想象定是一位活泼明媚、娇俏烂漫的异族姑娘。果然,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姑娘的模样也呈现在几人视线里,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镶嵌在圆圆的脸上,好似会说话般,灵动而清丽。她的鼻尖秀气而温润,樱唇红艳而亮泽,看上去整个人有说不出的可爱,尤其是笑起来,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符大哥,你回来了呀,姐姐还说你不会回来了,果然是骗人的”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如空谷黄鹂,双手那般自然地缠上符云想的胳膊,仿佛曾做过多次一样,脸上是开心的笑容,眸子里是满满的倾慕,这一切在容华看来,刺眼极了,不由撇开头去。

符云想却仿佛没看到般拉过他介绍道:“这是阿伊的妹妹阿诺,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然后又对叫阿诺的小姑娘道:“这是。”他故意停顿一下,果不其然,看到容华的神色跟着一僵,“一个对我来说极其重要的人,重要到我愿意拿我拥有的一切去换他的安好。”

阿诺不是很懂这话的意思,只知道这人对符大哥来讲很重要很重要,而且长得也好看,便瞬间添了几分好感,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阿诺,请多多指教”完了,还朝符云想眨眨眼睛,“符大哥,我没说错吧”

符云想摸摸她的头,也不指出她的用词不当,轻笑着道:“嗯,没错,阿诺很聪明”

容华被那句“我愿意拿我拥有的一切去换他的安好”震得眼眶发酸,听到他们的笑语才回过神,柔和道:“你好,我姓容,你可以叫我容大哥”

对他的平易近人符云想有些惊讶,在他的记忆里,容华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尤其是对陌生人,看都不屑一顾,何况还这般温语相向。他哪里知道容华不过是因为被他的一句话感动,所以看所有人都觉得美好。而容华,对他眼里的讶异更不可能解释什么。

一行人进入寨子后,不断有淳朴的阿语族人上前和符云想打招呼,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和容华以前接触的完全不同,因此若有人朝他微笑,偶尔也会点点头,以作回应。

经过一幢相对庄重的木楼时,突然从正中的堂屋内蹿出一个人影,直扑向符云想,还不待他反应,便被撞得连着后退几步,站稳后,才看清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是阿伊,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她语带哽咽道:“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符云想抬起手有些不知所措,曾经有段时间虽也常在粉红堆里打滚,但分寸却掌握的极好,哪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僵立在那里。直到接收到容华凌厉的眼神,才如梦初醒般一把推开阿伊,然后尴尬地笑笑。

阿伊的神情有些错愕,有些伤心,白嫩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看上去格外的惹人怜爱。

符云想在心底暗恼自己的粗心,竟没发现这个一向视如妹妹的姑娘对自己起了别样的心思。可符云想到底是符云想,永远不会让自己长时间地处在尴尬之中,只见他拍拍阿伊的肩,温和道:“我怎么会不会来了呢放心吧,就算要走,我这个做大哥的也会提前告知阿伊妹妹的来,不哭了,笑一个”说着还拿手替她擦了擦挂在腮边的泪珠。

这么明显的拒绝阿伊不会听不懂,她顿时觉得自己心底凉凉的,犹如冬日一般,只愣愣地望着符云想,仿佛想从他脸上瞧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意,可终是徒劳。随着符云想的动作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看在众人眼里,却是难看之极。

符云想在心里无声叹气,想着或许过些日子就好了,于是努力装作如常,淡笑着道:“我先带几位贵客去休息,晚点再来拜访老族长”

阿伊呆呆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符云想带着几人回到自己的住处,他的木屋只有一层,刚新建不久,下面是用木桩支撑着,夏日通风凉爽冬日干燥舒适。

进入正屋后,元宝和几名侍卫纷纷借着熟悉环境到处转转而自动消失,留下符云想和面色不善的容华单独相对。

“她是谁”容华冷声问道。

“谁”符云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一笑,拉着容华坐下解释道:“她叫阿伊,当日我就是被她救回来的,这一年里也蒙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放心,刚才的事以后不会有了”

听着他的解释和保证,容华心口一软,不由伸出手抱紧符云想的腰,闷闷道:“你是我的”鼻尖微微发酸,他也说不清是因为阿伊对他的爱慕,还是听他如此云淡风轻地谈起那场死里逃生,这对他来说,比噩梦还可怕,所以他不问。

符云想仿佛能知晓他的想法,同样揽紧他的肩背,叹息般道:“容华,能再见到你真好”

任外间时光流逝,屋内一片静好。好一会儿后,才放开彼此。

符云想出去打来清水替容华清理了背上的伤口,再敷好伤药,如此一耽搁,不知不觉已到了午膳时间。

恰好阿诺送来了饭菜,众人将就着用过。晚膳是在老族长家里用的,老族长是个睿智的老人,虽常年隐居山谷,但对外间的事并非一无所知,因此席间,几人相谈甚欢,气氛也恰到好处。中途,老族长几次提及希望符云想能留在谷内,接替族长之位,都被他巧妙化解。

从老族长家里出来,已是月上三竿。朦胧的月光下,谷内景色更加幽美。

两人都带了几分薄醉,彼此对看良久,然后相视而笑。

“云想”

“容华”

同时唤着对方的名字,深情而绵长,仿佛经过了九曲回廊千转百回才从唇边溢出,唇齿咀嚼间,别样的缠绵悱恻。

回到屋内,热水早已备好,符云想径自去沐浴,独留容华一人在那皱眉烦恼。这幢屋子只有三间房,元宝一间,侍卫一间,剩下一间正屋,自然是云想的。那自己睡哪,是和元宝挤一挤,还是和云想同床共枕一想到这个词,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距离上一次已经两年多,记忆已经不是那么清晰,唯一记得的是那种不断沉溺不能自控的感觉。何况他是君王,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掌控一切,在这件事上对自己做下面的那一方总有些耿耿于怀。

符云想披着薄衫出来时,便看到他这副烦心不已的模样,上前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问:“怎么了,眉皱成这样”

容华一个激灵,头迅速一偏,唇瓣擦过符云想的侧脸,鼻息间尽是沐浴后的独特气味,容华只觉身体一热,连忙后退几步,有些磕磕巴巴道:“没没事,我先去去洗漱了”说完就不见了人影。

符云想好笑地摇摇头,他在想什么真以为自己不知道吗不过之前还真没那个想法。听着细微的水声,他不由眸色一暗。继而揉揉额头,暗笑自己定力越来越差了。

容华磨蹭了许久才从里间出来,见符云想正斜靠在床榻上看书。灯影摇曳下,他长发如墨,直直地垂在床榻一侧,脸上的轮廓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光芒,明晰柔和,看得容华不禁呆在一旁,就连手上拿着的擦湿发的汗巾掉到地上也不知道。

听到响声,符云想抬起头,轻笑道:“傻站那干嘛过来”

容华回过神,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暗骂这人长得实在太祸国殃民了点,捡起地上的汗巾慢慢走过去。

符云想已放下书卷,调整好位置扯过容华坐下,双手撩起他的湿发,细细擦拭起来,动作自然而熟练,仿佛曾做过千万次一般。

容华舒服地眯起眼睛,周身被一股暖融融的热气包围着,懒散而安心,脑袋愈发沉重,一时间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置身何处。迷糊间,向前靠去,迎接他的是一片温润。

符云想低头看了看抵在胸前的黑色头颅,眉眼瞬间笑展开来,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不知过了多久,发丝已经变得顺滑干爽,符云想扶着容华的头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下床抱起他,放进床的里侧,再给他盖好被衾,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心里只觉安然满足。转身用镊子夹了夹灯芯,把烛火调暗了些,这才重新躺下拿起之前的书卷继续读起来。

一室宁谧,满心静好,偶尔传来书页翻动的摩擦声和灯油燃烧的“滋滋”声,听来别样的欢喜。

昏暗中,容华睁开一双璀璨明眸,一闪一闪的,异常勾人。其实在符云想抱起他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由于心底紧张便一直装睡着,后来见符云想并未有其他动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微失望着。但现在静静地躺在这里,感受着身边的人的一切,心里竟满足到了极点。他闭着眼翻了个身,一只手搭上符云想的腰,整张脸埋在符云想的腰侧蹭了蹭。

符云想只当他是睡着后不经意地动作,并未在意,只替他捏了捏被角,便又把注意力投注到书页上,因此没有发现被衾下面的人其实已经醒了。

鼻间是熟悉的味道,脸侧是真实的温度,吊着的心在经过一天的如在梦里后终于回归到原位。

此时此刻,容华只觉得自己心底满是灼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烧着,还不停地从里面冒出许许多多的旖旎绮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抓住点什么。

于是,心念一动,之前的那番忐忑与挣扎早被他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斜倚床头的符云想身姿有些懒散,一手执书,一手轻捻书页,目光极为专注。

突然,他眉心一蹙,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怪异之极,眸色更是一片暗沉。深吸口气,慢慢挪开被衾下容华钻进他衣襟内的手,却不料容华微一使力,挣脱了他的钳制,不退反进,轻轻覆上他的胸口,不停地在那处摩挲慢捻。

这下,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人只怕是早就醒了。

渐渐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喉结上下滑动着,放下手中书卷,无奈地轻叹:“容华,别闹你背上还有伤”

容华睁开漂亮的双眸,半仰起头,无辜而水汽尽显的望着他,眸底深处似乎还有若隐若现的脆弱和浅浅渴望,“可是,我想”

想碰碰你,想摸摸你,想确定你是真的在我身边

对视良久,符云想率先败下阵来,移开目光后,他长长叹气,无可奈何而又略带挫败,对他,自己总是狠不下心来的,有些气闷道:“反正来日方长,让你一次又何妨,你在上面吧”

声音低沉而模糊,显得特别的心不甘情不愿,但容华才不管这些。

“真的”他瞪大双眼,又惊又喜。

下一刻,便作恶狼扑食状,把符云想推倒在床榻上,好像慢了他就会反悔似的,“嗤”地一声,衣帛碎裂

“容华,在上面的不一定要把衣裳撕坏。”

符云想轻叹。

“对不起,对不起,兴奋过度,我控制不好。”

“轻点”符云想痛得闷哼一声,再次叹气,“容华,你太粗鲁了”

“对不起”容华急得满头大汗,他首次做这样的事,难免不知轻重。

“容华,你”符云想俊容扭曲,彻底无语。

看着他极力隐忍的表情,容华不敢再动,一双手慌乱地抚在他脸上,口里不停地说着抱歉的话,“云想,你哪里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符云想握住他的手,扯了扯嘴角,安慰道:“没事,别慌我们慢慢来,好吗想怎样都由你”

“真的没事”容华疑惑的问道。

符云想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压下容华的后脑轻轻吻上去,唇齿相触间,是他一直贪恋的味道,舌尖蠕动,细细扫过容华口腔里的每一寸,缠绵而热烈。

短暂的愣怔后,容华重新夺回主导权,就着符云想微启的薄唇探了进去,一路**,激烈而略带急躁,双手也不停的在符云想身上探索,掀起一股股热潮。他们的吻越发缠绵,越发热烈,仿佛要把这两年缺失的时光全都吻回来一般。直到两人都感到微微有些窒息,才放开彼此,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空气也随之由凉转热,渲染成一室的暧昧。

容华的脸上沁满薄汗,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两颊缓缓滑落,滴在符云想的胸膛上,烫得他忍不住一个激灵。看着容华一脸的隐忍,眉间染上无边媚色,只余一双眸子璀璨逼人,散发出灼热的温度。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边,喘着气道:“容华,你,动一动”

嗓音低沉暗哑,在这寂寂深夜中,听来格外的撩人。

容华只觉身体内某根紧绷着的弦“铮”的一声断裂开来,在脑海中形成无尽的回音,炸得他不知所措。隐然间,有只小兽从他心底深处挣脱出来,横冲直撞,来势汹汹。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整个人一会儿犹如置身火海,燥热难耐;一会儿如坠冰窟,寒冷彻骨;一会儿又徜徉温泉,安逸舒适;一会儿翱翔天空,云海翻涌

这一夜,符云想极尽配合,随着容华的动作而动作,或前或后,或缓或急,只是那双被淹没的幽深黑眸里偶尔划过一丝诡异的亮光,似在谋算着该怎样讨回自己的利益。

满室的旖旎春色,暧昧无边,缠绵不尽,时而有呻吟似地呢喃响起,听的人面红耳赤。

之后,容华累极,一动不动的趴在符云想身上,迷迷糊糊道:“云想,我爱你”

符云想双手环着他,微微收紧,眼角唇边的喜悦正以不可计数的速度蔓延开来,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为柔和的气息。内心软成一团,他甚至想,如能得他每日说这般爱语,即便一辈子做下面的一方又何妨可随即的一句话,就使得这想法被立刻他掐灭。

“云想,以后都这样好不好”

符云想脸色一暗,嘴角抽搐不已,一口气梗在胸口

许是真的折腾太狠了,符云想醒来时已日上三竿,这大概是他这两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容华已不在身旁,只余被衾里还残留着些许味道,他心底有微微的失落,转而又觉得好笑,不过分开片刻而已。起身坐起,身上的痕迹显露无疑,莫名地,他耳根一热,竟泛起薄薄羞意。身体的干爽感告诉他,已有人替他清理过了,除了轻微的不适外倒没什么大碍。

打开房门,屋外的秋阳正好,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照射到地上,光影交错,绚烂斑驳,心情也瞬间明媚不少。

侧过头,就见元宝一脸踌躇,见他看过来,也不急着上前,反而更加犹疑不定。

符云想微微蹙眉,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没见到容华和几名侍卫,“容华呢”

元宝捏了捏掩在袖袍下的手心里的纸条,心里面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给,还是不给呢

“你手里拿的什么”

猝不及防,符云想问道。

元宝一脸为难的走过去,暗骂这人真乃火眼金睛,一边诽谤陛下实在过河拆桥,也不惦念是自己求太后准许他们出宫的,竟把这么艰巨的任务留给他。

哆哆嗦嗦的把纸条递给符云想,然后连忙退到一边,仿佛迟了点就会殃及性命般。

符云想打开纸条一看,身体无端一僵,心底的喜悦瞬间散去,余下一片寒冷,离得远的元宝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不被打死,也得被冻死。

原来纸条上写着:知你无恙,我心甚慰,先行一步,再见无期。

那潦草的字迹,无一不彰显着是那人亲笔写的。符云想呆怔而茫然,胸口的悲愤无处发泄,聪明如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一夜缠绵的人隔早就翩然离去,连亲自告别也显多余。

蓦地,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狠戾而富有穿透感,吓得元宝转身就跑,生怕被他迁怒而死无全尸。

看着元宝这副模样,符云想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许久,他收起笑容,眼底已恢复平静,摇摇头,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竟如此记仇。

又思及刚才自己的感受,心口一酸,看来上次自己的不告而别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以至于时隔两年还会如此耿耿于怀。

------题外话------

朋友说你们都等不及了,留言区快被你们轰炸了,让我先发一部分

于是,我赶紧上来看看,还好还好,还没炸

为了安慰你们的心灵我还是先发一些吧

因为五一假我只顾玩了没码字,所以那啥,你们懂得。

ps:顺便问下,你们更喜欢看古耽还是现耽呀这关于我的新文类型哈虽然无论古耽还是现耽故事都以成型,但我还没想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