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容华过来

北疆东南面的一处山谷里,搭建着一幢幢古朴精致的小木屋,隐在青山流水间,显得格外的宁谧安好。

谷正中的一座木屋二楼上,一白衣男子手执书卷轻轻念着,神情平和温润,声音清朗动听,远远望去,只以为见到了山间谪仙,一举一动无不令人神往。当然,这前提是抛开下方席地而坐的一众摇头晃脑的跟着念书的小孩子。

突然,从楼下传来清脆的喊声:“符大哥,用午饭啦!”

生涩的汉语用女孩子特有的嗓音说出来,倒别有一番风味。

符云想垂下拿书的手臂,对着孩子们温和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下午带你们玩好不好?”

一听有玩的,小孩子们顿时欢呼着围过来,拉着符云想问东问西,不消片刻,洁白的衣衫上便印了几个黑黑的手指印。符云想也不恼,抱起其中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边说边往楼下走去,不想差点和一名正上楼的女子撞上。

女子眼尖的看到他身上的污渍,不由嗔责道:“符大哥,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一个个的才如此没大没小,看吧,你又要换衣服了。”

符云想无所谓的笑笑,“无碍,衣服脏了再洗就好。”

下楼后见女子仍然一脸的不高兴,不由摇摇头,逗弄道:“我知道阿伊姑娘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很辛苦,以后的脏衣服我就自己洗好不好?”

叫阿伊的女子听了,转过头瞪他两眼,俏脸涨的通红,然后跺跺脚就跑了。

符云想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快一年了,也不知远在帝都的那人还好吗?

原来当日,他在狄夷大军中倒下时,被去而复返的侯勇所救,然后近千人掩护他们突围和撤离。中途他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周遭是一片狄夷士兵的尸体,而自己也穿着狄夷服饰,至于原先的战袍,早就不翼而飞了。

他捡了把刀拄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的伤口因这细微的动作再次撕裂血流不止,可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是痛,一心想找到侯勇等人,确定他们的平安。看着自身情况,他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侯勇扒了自己的衣物换上,好引开耶律答哈的注意力。可这样他自己必然成为了活靶子,想到此他就觉得焦急如焚,奈何全身上下伤口太多,朝着一个方向没走多久就又不省人事了。

再次睁开眼,已是半月以后,他被阿语族的人救到这个山谷里。因为当初双腿中箭伤及骨髓,又没有及时医治,造成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知觉,在**一趟就是半年。当中一直照顾他的就是这个叫阿伊的女孩子,也是大军刚来北疆不久查探地形时从狄夷手中救下的两个阿语族女子中的一个,给他治伤的则是阿语族的族长,这幢木屋的主人。

到后来,身体有了起色,他也打听到外界的一些消息,比如符云想已死,葬于帝陵旁;比如朝廷一再颁布新政,百姓生活喜乐安康。看到如今的大周朝,他欣慰不已,虽然每夜都会想起那个沉沉恋着的人,但只要他好也就无所谓了。对于他们这种身份而言,默默守护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唯一令他耿耿于怀的,便是那千名因自己而丧命的将士了,每每想到他们的死,心中便痛得无可名状。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又是一年秋来到,也不知草原上那逝去的英魂是否已经安息?微微眯了眯眼,或许自己也该出去走一走了,不为其他,只为那上千的无主英魂,他如是想到。

北疆的秋季已趋向寒冷,尤其是晚上,冷风呼啸,吹得人脸上似刀刮一般。

入夜,一辆精致低调的马车缓缓驰入安城,停在符云想曾住过的临时将军府前。不过须臾,整个将军府便灯火通明,从里面走出一中年男子,行至马车前跪拜道:“臣于远道接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容华掀帘而出,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给这寒夜增添了无边亮色。暗红的里衣,雪白的狐裘,衬得整个人格外的惑人心弦。他没有看向下方跪着的人,视线落在“将军府”三个笔力遒劲的鎏金大字上,目光有些微的凝滞,好一会儿才搭着元宝的手跳下马车,淡淡瞥向于远道,声音低哑柔和:“没走漏消息吧?”

闻言,于远道微微抬头,这是他第一次面圣,不免有些紧张,当看清容华的外貌时不由心神一滞,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这也难怪,谁能想到那个尊贵不凡手段凌厉的年轻天子,竟是这样一个绝色男子?他原本是北疆驻军的一名小队长,得符云想看重升做副将,后符云想战死,朝廷大军回朝,这里便只有他的职位最高,自然而然接手了北疆军队的一切事物,不过,他倒也有几分真实才干,把这驻军军务治理的井井有条。

元宝在一旁轻咳两声,于远道顿时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低头答道:“回陛下,此事只有微臣和府中伺候的几个仆人知道!”

容华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他平身,这才率先朝府内走去,身后紧跟着元宝和四名侍卫模样的人。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容华自入住将军府后,足足有半月未出府门半步,每日都呆在府内,从前厅到后院,再从后院到前厅,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被他一一触摸过,仿佛是想从这些细微之处寻找一点点那人留下的痕迹。奈何时隔久远,即便有,也早已消散在时光长河中了。之后一连几日,容华不再在府内闲逛,而是改在书房里静坐,有时候对着一页书可以发上大半天呆,只因上面留有那个人的笔迹。似乎透过熟悉的字迹,可以看到那人也曾坐在这个位置上,或冥思,或书写,或闲适的独坐,任身后阳光在窗户上打出斑驳的光影。

每当想起时,容华便会露出那种柔软的似笑非笑的似痛非痛的表情,而元宝每次看到,心底就犹如压了块大石,闷闷的难受着。

这日,难得的天朗气清。

午后,容华提出要到当初两军交战的地方看一看,还特意交代带上祭奠等用品。

于远道目的地亲自打点好一切,带了两名亲信陪同。

到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从马车上下来,容华一眼就看到立在前方小山丘上的石碑,突兀而孤寂。走近后才看清上面刻着“将军碑”三个字,那一瞬,他泪如雨下,昔日的种种期盼希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他只觉得自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一般,被黑暗层层网住,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法动弹半分。

许久,他蹲下身子,用冰冷的指尖一一划过那清晰的纹路,像抚摸着爱人的笑脸,温柔而带着难掩的缱绻。

等他回神时暮色已经降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回过头,元宝和于远道已把祭品摆好,端过酒杯,洒向脚下的这片土地。去年此时,这里黑烟焦土,鲜血染就;而今年此时,这里再次枯草连天,风吹浪滚。

空气中,酒香四溢,一阵冷风拂过,带来凉凉的香气,熏人欲醉。

又伫立良久,直到天边的月亮蒙着纱衣探出小半边脸颊,容华才淡淡开口:“回去吧。”

因此他没有看到隔着个小山丘的对面斜坡上,有一白衣男子静静凝望着这边,目光沉痛而哀伤。

半晌,男子解下随身携带的酒壶,自己喝上一口,再伸手平举到半空中,似要邀月对饮般,随后手腕一翻,醇香的酒液便顺着壶口倒了出来,洒在草地上。默立片刻后,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翠竹箫,轻悠悠的吹起来。

许是竹箫新做不久,声音有些破碎和暗哑,呜呜咽咽的,倒意外地符合了周遭的氛围,低沉而怀念,还带着淡淡的忧伤,沁人肌肤。想起过往的时光,恍如眼前,那一张张坚毅而充满朝气的脸庞,就那般永远留在了这茫茫草原上,怎能不令人心痛!

一曲刚完,一曲又起,这次他吹的是首金陵小调,那独特的韵味混合着寒风飘**在草原上空,宁谧而安好。

“云想?”

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箫声只微微一顿便又响起。

“云想?”

这次的声音大点,符云想呼吸一滞,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告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那人在皇宫里呢,怎会来这苦寒边疆?

可当那熟悉的喊声再次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时,他整个人便像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一震,很久后才转过僵硬的身体。

只见不远处,容华披着白色狐裘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丰神俊朗,星目莹润,仿似含着晶亮波光,脸上的表情满是激动和喜悦,其中还夹杂着丝丝害怕,看得符云想心口一疼,眼眶瞬间泛起温热。

他深吸口气,张开手臂,唇角挂上宠溺的微笑,淡淡道:“容华,过来!”

------题外话------

这是大结局前的最后一章,咳咳,先发上来!

我原定的结局以为只有两万字,但现在看来不止,应该有三万多,所以,那啥,在等两天,这一次决不食言了,不然我跳楼去!

顺便要到五一了,要放假了,强烈推荐带上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去看电影致青春哈。

二十三的我已经感到自己的青春一去不复返了,出了象牙塔不到两年,已是物是人非,垂泪感叹…。

四川今天是默哀日,为雅安祈福!

曾经陪伴我整个成长时代的赵薇已做导演了,好兴奋,明天去看电影,为赵薇买单,为韩庚买单,为逝去的青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