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和护士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就问都是谁,会不会干扰患者。方刚哼了声:“要是能对陈大师有干扰就好了,现在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干扰个鬼!”护士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到了午夜时分,登康和Nangya准备对陈大师进行施法,我反锁病房的门,关闭电灯,拉开窗帘,让月光能够照进来。两人分别盘腿坐在椅子中,在病床两侧坐好,摘下各自的骨珠,戴在陈大师的脖颈中,一人左手按着陈大师头顶,另一人按住他胸口,开始施咒。
我特别害怕再次闻到那臭味,不是嫌弃,而是如果再出现,就说明陈大师的魂魄正在离体而去,那就糟糕了。好在还没有,不到十分钟,忽然看到陈大师张开嘴巴,发出“嘿嘿哈哈”的笑声。声音很大,但表情和声音都非常诡异,很僵硬,好像陈大师体内有个什么生物,正在操纵着陈大师的面部肌肉和声带。
登康和Nangya加快了经咒的速度,陈大师发笑的声音简直比哭还难听,什么叫鬼哭神嚎,现在才算是真正领教。
这时,陈大师的上半身居然慢慢坐起来,我和方刚互相看看,都觉得很惊奇。小凡发出低叫,我连忙走过去抓住她胳膊,示意让她不要出声。小凡用手捂住嘴巴,身体都在发抖,眼神中充满激动。陈大师虽然坐着,但眼睛仍然紧闭,登康缓慢地把那串暗红色骨珠从陈大师脖子中摘下,缠在左手腕上,但仍然按着陈大师的头顶。那边Nangya也将骨珠取下,挂回自己身上。
陈大师张口吐着气,随后又做出令我和方刚都惊愕不已的事,他居然开始念诵经咒。
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看到,当牌商三年出头,我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但施法时中邪者自己也会念经咒,这还是头一次。很明显,那是附在陈大师体内的修法者灵体在施咒,我顿时把心提起来,心想那修法者要是个像劳差一样法力高深的家伙,登康和Nangya会不会抵抗不过?
Nangya从怀里取出一个方形的浅灰色牌子,握在手中,紧贴在陈大师胸前。几分钟之后,看到登康把那串骨珠又解下来,双手崩直,念诵经咒的速度却在减缓。而Nangya却身体打晃,好像有些不舒服。突然陈大师把身体尽力向后仰,似乎要躲什么东西。而登康将骨珠往陈大师的面前移动,陈大师躲得更辛苦,就在这时,Nangya所念诵的经咒和登康的完全重合,就像回音。
陈大师身体猛地向前,正好把头套进登康手中崩直的骨珠圈里,登康立刻松开手,那串骨珠垂在陈大师胸前,而他也低着头,一动不动。
登康把经咒停下,而Nangya用右手摸着陈大师的后脑位置,左手仍然把那块浅灰牌子按在他胸前,继续念诵经咒。十几分钟后,登康用手将陈大师的身体慢慢放倒,平躺在**。陈大师发出如雷般的鼾声,睡得很香。这时Nangya才抬起手,那块牌子就平放在陈大师身上。
她也停止念诵,登康慢慢从椅子里下来,绕过病床去扶Nangya的身体。我和方刚连忙上去帮忙,把虚弱的Nangya扶到椅中坐好。小凡跑到病床前,看着处于熟睡中的陈大师,眼睛中满是询问。
我替她问登康怎么样,他说:“那块牌子应该是引灵符,陈大师体内附着的那个修法者灵体已经被禁锢到这块符上,要立刻带回泰国,放到寺庙的佛像脚下,让僧侣用佛法加持,这样才能禁锢得住。”
“Nangya师父,陈大师他是不是已经没事了?”小凡来到Nangya面前,急切地问。Nangya勉强点了点头,小凡扑通跪下,就要给Nangya磕头,Nangya连忙伸手扶,但她已经没有力气。
方刚把小凡扶起来,小凡含着泪:“大恩不言谢,以后哪怕当牛做马,我也要报答Nangya师父的恩德!”Nangya连忙客气,但眼里却有一丝疑惑。我能看得出来,她是没弄明白小凡对陈大师的感情,我不知道她去泰国是怎么打动Nangya的,难道那个时候并没有这样?
托方刚将Nangya和登康送回酒店,我跟小凡仍然留在病房中照顾。两名护士问我们刚才那么多人在折腾什么,我说没事。护士听到陈大师的打鼾声,非常惊讶,连忙叫来医生查看。医生对陈大师进行全面检查,虽然没有结果,但也欣喜地告诉我和小凡,患者很有可能就要苏醒。我心想这还用你说,傻子也看得出来。以前一动不动的植物人,现在能打呼噜,肯定有变化。
次日中午,陈大师也没醒,医生又增加了两台仪器,对陈大师进行重点监测。登康站在病床前,小凡焦急地问要多久才醒,登康说:“最多明天肯定会有反应。”
又是一天过去了,陈大师果然醒过来,看到我们这几个人站在床前,他流下眼泪,尤其看到Nangya的眼神非常激动。他左手颤抖着,似乎想抬起来去抓Nangya的手,但半天也没动。医生和护士跑过来看,发现陈大师苏醒,连忙让我们躲开,要进行检查。
本来我们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可医生在检查之后,告诉我们:“患者虽然已经苏醒,但却处于高位瘫痪状态,从脖子以下都无法活动,还要继续观察。”
小凡又开始担忧,方刚和我都在劝,说什么事都有个过程,灵体附身不是那么容易就解决的,慢慢来。医生听着我们的对话,不知道发生过什么,面露鄙夷之色。
因为要把那块附有修法者灵体的引灵符尽快带回泰国以佛法加持,所以Nangya和登康就先回泰国去了。方刚留下来,跟我一起照顾陈大师。临走的时候,登康告诉我们,陈大师变成这样,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这与那个荒山中的枯骨坑有关,要是能得知那修法者生前所用的法门,也许能救陈大师。
“去哪里知道那尸骸活着的时候用的什么法门?”我问。登康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不是所有地坛中的降头师灵体都能以山精的形式与人通灵。
转眼半个月过去,陈大师逐渐有了好转,但就像脑血栓后遗症那样,他只有眼睛能转动,能听到我们说话,勉强点头和摇头,但却无法讲话。连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自己完全不行,和瘫痪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在进行全面检查之后,医生得出一个不太乐观的结果:陈大师很有可能后半生都这样了。陈母坐在病床边,哭得很伤心,也难怪,她就只有陈大师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看到陈大师这样,肯定要难过。
小凡也哭着求医生多想办法。方刚问:“慢慢恢复应该会有起色吧?半个月前他还是植物人,起码现在知道用眼睛看人,还能点头呢。”
医生苦笑:“他的中枢神经反射区已经有八成都处于坏死状态,要是还能恢复,那才是医学奇迹。”不管怎么说,小凡表示都会继续照顾陈大师。
从医院出来转入专门的康复中心,这里环境好手段高,当然收费也不便宜,要不是陈大师身家丰厚,一般人肯定承受不起。虽然有专人负责陈大师的康复工作,但小凡和陈母仍然在这里协助共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