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旭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恰好那边有人叫他,对两人说了声抱歉他便离开了,林染看着海面陷入思考,诱这大家伙出来吗?
谢旭然走出一段又回头去看,这就是林染吗?
当初在余市擦肩而过的人。
那是去年十一月,他还驻守在余市中央安全区,那天夜里,有夜归者被野怪缠上,但当他们赶去的时候,那野怪却已经离奇死去。
当时他分析出杀死野怪的应该是个四阶金系异能者,当时不知道是谁,后来才隐约得知,那人应该就是云市鼎鼎有名的林染。
之后余市就开始建新铁路了,林染在那之前出现在余市,很难说不是在探路,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明白林染很早就在为收购站做事了。还有人猜测,她和收购站的关系远比表现出来的更为亲密和微妙。
甚至有人大胆猜测,与其说收购站是她背后的那个靠山,不如说她才是收购站背后的人。
他目光停驻的时间略有些久,萧横河察觉到了,眸光冷淡回扫,谢旭然接收到那目光,神色一整,对他微微颔首,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萧横河问:“在想什么?”
林染摇头:“没什么,走吧。”
两人离开后去三花农贸市场逛了逛,这里出现了很多刚从海边弄来的海洋生物。有从蚌里挖出来的珍珠,有从螃蟹里拆出来的蟹肉,有人在那切海胆,有人在那腌海蜇,还有人直接蒜烤大生蚝,香气伴随着吆喝声窜满了半个市场,还有人在处理极富韧性的鱼皮,可以做成包包刀鞘之类的,不少人排着队下单。
一次海潮,给人们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材料,创造了可观的经济价值,将整个市场都带活了几分,这可真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战养战啊。
如果不是冬天海面会冻起来,就靠这一片海,这里的人就饿不死。
从这个角度来说,人们或许未必希望海里的危险生物被全部灭杀掉吧?
林染有很久没正经吃过海鲜了,她的员工们也是如此,便在农贸市场里买了一些确保无毒害可食用的海鲜食材。
买着买着就遇到了岑敬等人,他们也来买东西,正往拖车上搬整箱的海带。
“林、林染,这么巧,你们也在这。”
林染点头,看他们车上:“买这么多?”
岑敬有些窘然,不过很快恢复:“我们已经决定跟你们去云市了,院子转出去了,一些带不走的家当也都卖出去了,爷爷让我们来买些特产。”
逛完市场,时间就差不多到了黄昏,林染和岑敬他们一起回去,岑家人基本已经收拾好了。倒是有人想来探听什么,甚至有自称是谁的对象、好友,想跟着一起走,但从云市赶来的那八个员工可不是吃素的,有他们镇着,谁也别想闹事。
除了岑咏老两口带着一个岑敬这一家三口外,岑姓亲戚还有五户一共二十一口人,外加异性邻居两户七口人,彼此间都沾亲带故,末世后更是相互扶持抱团共存的集体,多几个人也不多,林染便连带所有人一起带走。
要带走这二十八口人并不难,安全区基本不会管离开的人,但想要将他们的户口在云市那边落户却并不简单,好在林染也不是普通人,两头打了报告,迁出迁入的地点、理由、担保人写得清楚明白,于是这二十八人非常顺利地将户口落在公司里。
当他们坐着火车,从海市一路来到云市,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云市第三安全区周边灯火通明,坐在火车里往外看,远远看着那一盏盏明亮的大灯,那就不禁叫人心情激动。
等从火车站出来,夜间的车站人不多,升级过的火车站大了很多,穹顶很高,地面映着灯光白得耀眼,广播播报着停止检票时间,三三两两的人从车站入口进来,匆匆往检票口赶。
空旷的忙碌感,又有几分清冷俗世的烟火气,和海市很不相同,走出站口,外面是公交车北广场,出租车道上几辆的士很有秩序地排着队,等着接客,风里还飘散来茶叶蛋和大米发糕的香味,那是小贩还守着摊子,希望能多挣几个钱。
这些画面让刚来的人们都懵了,仿佛回到了末世前,这一切在海市是完全看不到的,海市的夜晚大街上有宵禁,小街上则依旧混乱而充满危险可能。
和那里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个太平盛世!
林染闻着那茶叶蛋味精神一振,让人去买,那小贩摊位上本来就不多了,知道买他东西的是XL公司的人,赶紧所有东西都给打包起来,还自己跟着过来:“林老板,呦,这么多人,都是你们新员工啊?我这茶叶蛋也就七八个了,真是对不住,不过我家大米发糕是刚出的新品,吃过的都说好吃,也没几块了,请你们尝尝。”
林染笑着拿了一块尝了一口:“很香很松软,你们家的东西做得又干净又好吃,我订一批发糕,明天送来我们食堂。”
这人当即喜出望外,说一定会好好做,全程录像,保证卫生安全。连茶叶蛋的钱也不要了,摆摆手跑去推着自己的推车就跑了,拦都拦不住。
岑家人不由侧目,林染这么好人缘啊。
而其他知道内情的人心想,谁要是出手大方,看到好吃的喜欢的东西就买买买,一个高兴还给下大笔订单,也会这么好人缘的。更不要说这位还手握大公司,给好多人提供了就业机会和馋死人不偿命的工作福利。
要说云市谁最受欢迎,非林染莫属。
林染让人们把茶叶蛋和发糕分了吃,前方,XL公司的车子也往这开来了,一辆电动大巴,所有人都坐得下了。
苏大定亲自跑来了,看他们已经买吃的了,笑着说,车上准备了牛奶和小米粥,就着这些先垫垫肚子,到了公司就有夜宵吃了。
就这还不算夜宵?岑敬等人啃着香喷喷软乎乎的发糕,坐在舒适整洁的大巴里,还人手一份分到了温热适宜的牛奶或者煮得稠度适中可以直接用吸管吸的加了糖的小米粥,总算对林染的富贵程度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这特么就是个大大大土豪啊!
大约也就二十分钟后,公司到了,是种植区的那个公司,安全区内部的那个公司旧址,如今只是个培训新员工的地方。
苏大定已经安排好住处,很快安排二十八人住下。
而这边,萧横河把人送到,对林染告辞。
“不在这边过夜啊?”
“嗯,古城那边还有些事。”
“那你刚才就在古城下车啊,还陪我们坐这么久的车。”林染知道他说有事就是真的有事,也不留他,只是有些埋怨他不早说,这一来一回又耽误不少时间。
“没事,我从这开悬浮车回去,几分钟就到了。”
那倒是。“那你小心点啊。”
把萧横河送走,林染问了问苏大定关于那二十八人落户的事情。
“你申请材料送回来,我这边马上去办,公安局那边一路给开绿灯,没多久就办好了,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就好,他们初来乍到,对一切比较陌生,你帮忙照看着点,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合适的工作,除了岑咏一家尽量给安排好的工作,其他人倒不必如此,什么能力做什么事。”
“我明白了。”
“今天过去的八个人,给记个出差费。”
“这都有定例的,你放心吧。”
林染点头,忽然看着这位完全改头换面,看不出来去年九月时那木讷瘦弱模样的大总管,笑着说:“这些事你其实不用亲力亲为的。”
苏大定说:“现在公司各岗位分工明确,我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多,说给你安排个秘书你也不要,有关你的事还是我亲自来办比较放心,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让阿慧来。”
“不用不用。”林染摆摆手,“她管着假发厂,那是要紧事。”
苏大定犹豫了一下:“现在消息还没传开,但用不了两天你带岑家人回来的事大家都会知道,要直接向人宣布你们的关系吗?还有,那个林玉轩不是被人在澡堂子里打了吗,下午他住院了,听说住院费也交不出来,医院那边看在他和你的关系的份上,给他赊账了。”
现在医疗资源非常紧张,如果不是危及生命的伤势,不可能给拖欠费用的,毕竟病人伤患这么多,你连钱都不交就想得到那么多人求着想要的资源,哪有这么美的事?
林染皱了皱眉,事真多!
“就说我找到真正的亲戚了,我原本应该姓岑,就这么说吧。”
“明白了。”
林染回到自己的独立院子,进入空间就迫不及待地找客服小姐姐:“那些玻璃罐头有回信了吗?”
[还没呢。]
她哦了一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驾驶空间里的收割机将熟了的一些作物收割起来。
等她忙完,客服小姐姐忽然来信了[那边有信了,看了玻璃罐的使用说明后还挺感兴趣的,还有一只章鱼当场钻瓶子了,但是被卡住了。]
林染:“……”她小心地问,“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他们觉得那些瓶子太小了,希望能得到些大的样品,这是尺码。]
林染一看,这尺码从篮球大小到体育馆大小不等,林染哽住了,看着最大的那个尺码,这有没有太夸张了一点?
用玻璃材质做出那么大的一个器皿?而且要保证能够装得下那么大一个章鱼而不被一撑就坏?有那个技术吗?
林染想了想,觉得特别大的尺码可能有难度,但像浴缸大小,房间大小的这种还是可以争取的,但前提是她应该抓一些章鱼回来试验一下,毕竟舒适度和牢固度这种东西,还是得章鱼自己去试才能知道。
于是她就想到了海市那个未见起真容的兴风作浪大章鱼。
不知道那个长得多大。
而且照理说那片海域里不会没有别的章鱼吧?说不定能摸出一串不同型号的章鱼。
……
另一半,萧横河回到古城,进了他住处的地下室,冯兆和医生周俊容已经在此等候。
这个地下室被装修成类似实验室的那种地方,各种外喊人看不懂的冰冷仪器,隔壁房间里还关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变异动物。
周俊容扶了扶眼镜,想他好好一个医生,现在搞得好像个科研怪人。他对萧横河道:“你确定了?这种事谁也没做过,一切只是理论,如果影响不到你脑海里的……反而对你产生损害,这也是难以预料的事情。”
萧横河坐在椅子上:“开始吧。”
他脑海里的老头有几分不安:“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俊容让萧横河进入一个封闭的透明空间里,头上戴上仪器,一边说:“接下来这段音频采自西南地区一种能够发出非常独特的超声波的变异蝙蝠,正常人听不到这种声波,但曾有一个人格分裂者却能听到,并且说听了之后他本人没有什么痛苦感,却能够听到另一个人格惨叫的声音,于是他每天去这种变异蝙蝠的洞穴里,仅仅听了一周,那个副人格就因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而彻底消失了。这个人的人格分裂症就此治愈。”
他说得慢条斯理,与其说是说给萧横河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他脑海里那个老头听的。
老头沉下声音:“我不是你的副人格,这种手段对我无效。”
萧横河冷淡地说:“有没有效果,试了才知道。”
说完他闭上眼睛,微微颔首,示意周俊容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