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大氅的墨言澈正在沉香园外等着,他这次是微服私访,并没有惊动太多人,随身只带了几个侍卫而已。

虽然身着便装,但是他眉宇间仍带着上位者疏离与威严。

知道他身份的叶班主恭敬地跪了下去。

墨言澈抱住睡熟的叶轻轻,赶紧命人扶起了叶班主。

“没有让国舅下跪的道理。”墨言澈说话一贯的言简意赅。

“草民不过是个伶人而已,当不起皇上这一句国舅。”叶班主虽然站起身来,但头仍然是低着的,一副不敢直视天颜的模样。

“轻轻既然唤你一声父亲,那么你便当得起朕这一声国舅。”

墨言澈这话掷地有声,几个侍卫听了之后,立刻向着叶班主跪下了。

“都起来吧。”叶班主轻轻叹了口气,算是认下了这一声国舅。

接到了心心念念地皇后,墨言澈也没有多留的意思,上马车离开了。

墨言澈和叶轻轻虽然走了,但是袁奇带着几个侍卫却留了下来。

“我等奉皇上的命令,前来保护国舅。”

“国舅在天有灵,轻轻真的找了一个好归宿。”叶班主突然间老泪纵横。

叶轻轻是被怀瑾和握瑜的哭声吵醒的。

两个小家伙虽然人小但饿得极快,总是在夜半的时候被饿醒,然后哭着要找母后,叶轻轻这个当娘的都已经习惯了。

她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去哄孩子,结果怀瑾和握瑜的哭声已经止住了。

“言澈?”

墨言澈在熹微的晨光下,静静的逗弄着两个小家伙,平素冷漠俊美对的脸上是藏不住的爱意,叶轻轻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醒了。”墨言澈难得的把孩子交给了奶娘,走过来给了叶轻轻一个早安吻。

“谁让你进凤栖宫的!”睡意退散,彻底清醒过来的叶轻轻,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我还生你气呢!我们正在冷战呢!不要抱我,听到了没有!”

虽然叶轻轻一直闪躲,但到底是被墨言澈整个抱在了怀里。

墨言澈大概是这几天哄孩子顺手了,拍着叶轻轻的后背在安抚她。

“你明明都为我去折腾邵文安了,哪里还在生我的气。”冷战的唯一后果,就是太久没见叶轻轻的墨言澈变得有黏糊,他用下巴轻蹭着叶轻轻的颈窝,然后像只大猫一样,咬住了她的锁骨。

“谁说是为了你,我那是为了渊国百姓还有自己的话本事业。”叶轻轻双颊已经绯红了,但是仍旧嘴硬。

“是是是,为了渊国百姓和话本。”墨言澈没有继续拆穿叶轻轻,而是紧紧抱住了她,不再多言。

两个人动作虽然亲密,但墨言澈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做些更亲密的,而是把头靠在叶轻轻的肩膀上,静静地睡着了。

叶轻轻脖颈都麻了,到底是没有吵醒墨言澈,是静静的窝在他怀里,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

墨言澈这人极端的自律,就算再累,睡得再晚,上朝之前也一定会醒来的。

见他转醒,叶轻轻皱眉道:“这回就先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许那么累了,就算是为了照顾怀瑾和握瑜也不行。再让我看见你熬夜的话,以后就别想再踏进凤栖宫一步了。”

“知道了。”墨言澈搂着叶轻轻的腰,“那你以后再出宫去,也要告诉我,不许拿寒姗做借口。”

“寒姗是真的邀请我了!”叶轻轻抗议。

“你觉得我会信吗,信不信我把官解和寒姗一道踹封地去。”墨言澈威胁。

正在亲亲热热吃早点的墨寒姗和官解小两口突然间一起打了个喷嚏。

“难道是我跟嫂子一起偷偷出去玩被官解发现了?”

“难道是我告诉皇上寒姗和皇嫂一起出去玩的事情被寒姗发现了?”

桌旁两人突然有些尴尬。

今天的公主府也是风平浪静的一天呢!

用过早膳之后,墨言澈心情相当不错的踏进了政务殿。

行过跪拜之礼之后,司旬见墨言澈心情愉悦得很,立刻对着身后的御史中丞和大理寺卿使眼色。

两人相当默契的出列,道:“臣有本启奏。”

见是三法司的人,墨言澈心里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了,立刻便同意了。

事实上,叶轻轻那晚在沉香园的估计还是保守了,根本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早晨,半夜的时候,京兆府府衙外就全都是告官的百姓了,许多人见京兆府外人太多,便去了大理寺和御史台,甚至还有人直接跪在了宫门外。

大理寺和御史台都有彻夜值守的书吏,他们见群情如此激愤,自然也不敢耽搁,立刻就报给了自己长官。

将近半年都只能弹劾皇后的御史中丞见了状告邵文安的状纸就跟见了宝贝一样,当晚便召集手下,一挥而就,写了一篇义正言辞,慷慨激昂的奏折,大有大干一场的气势。

大理寺虽然和刑部关系一直都很亲密,但是见告状的人都到宫门口和御史台前了,自然是立刻要跟刑部还有邵文安割席,免得连累到自己的,大理寺卿的弹劾文书甚至要比御史中丞得更激烈一些。

邵文安本来以为自己总算是把邵元惹出来的祸事给解决完了,要高高兴兴上朝的,可是一看宫门前都是要状告自己的百姓,立刻夹着尾巴逃了,他以重病为借口,根本就没来上朝。

“刑部的事,朕最近也听说了不少,还以为诸位爱卿感情如此深厚,不舍得将同僚干的好事告诉朕呢?”

墨言澈一开口,朝臣们便知道皇上是不高兴了,不由得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活不到下朝的时候。

皇上这是再生御史台的气呢,谁让他们一天到晚只知道弹劾皇后。司旬看着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御史中丞,只觉得心累,带不动。

“是臣等失察,请皇上责罚。”司旬撑着一把老骨头率先跪了下去。

“起来吧。”墨言澈冷冷地摆了摆手。“监察百官应是御史台的事,与你又无甚瓜葛。”

一想到这种大事竟然是轻轻亲自到民间暗访出来的,而御史台那帮子废物却只知道弹劾她一介女流,墨言澈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情没有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