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京都传来的升圣旨后,南洋珠收到大军就开始启程。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跋涉,南阳的将军下令在姑苏的陵城外十里之处驻扎营帐。
“将军,这更深露重的,白天还要赶路,您怎么不回去休息一下?”副将柳信手中拿着一件披风,刚要给青年披上,就被他给拒绝了。
柳信脸上满满的无奈,就知道那个女人给他找的差事,不是这么好干的!
有的时候他都想直接挑骡子不干了,因为他们的将军风慕,一打仗的时候这脑子就像是抽风了一般,哪里有危险,哪里容易出人命,他就会往哪里冲,直接将后面的援军甩开,有的时候连他这个副将都不带。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就会发现,遍地的尸体,而他们的将军,那一身银色的铠甲以及雪白的战袍上晕染着点点血梅,嘴角还带着笑意,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渗人啊!
不过也正因为,他门将军这杀人从不留活口的狠辣手段,赢得了将士们的真心爱戴。
同时也让他们的上司,元帅大人,既喜欢又忌惮。
“我现在不想睡,你先回去休息吧!”说完,风慕负手而立,运气于脚下,整个人就像是遗世独立的谪仙,身影快速的略过夜空,消失在柳信的视线之中。
站在原地的柳信,本来想去追的,但是看见他远去的方向,只好停住了脚步。他知道风慕选择在这里过夜,是有用意的。
慕卿两个字就像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深深地种植在将军的骨子里,无论用尽什么样的办法,都无法将其剔除掉。别看着表面的伤口在慢慢地愈合,而内里的伤口却是在不断地腐烂加深。
站在大明寺的山脚之下,风慕想起了当面他们来大明寺时,那老和尚所说的什么“方外之人”,略白的红唇微微勾起,“慕卿这一世,我不信天,不信命,而现在为了你,我愿意去求佛,只愿你能再次归来。”
有一次,他在一本佛经上看到了这么一个故事,信徒求佛,从佛山山脚下一步一跪拜一叩首,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拜,他终于见到了自己心中想见的真佛。当时他还嗤之以鼻,说这个信徒是个傻子。
现在他甘愿成为这个信徒,一步一跪拜一叩首,不求来世之事,只为了再见她一面。
他放下手中的血刀,不为积福,为的是想要见一次那个人,哪怕是在梦里,他也甘愿。
就连他杀戮无数,为的也不是什么王权富贵,而是想下去陪她。
可是他答应过她,要好好地活着,所以他不能够自己亲自动手,原本以为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他能尽快的去地狱陪她,可谁曾想,他竟然活了下来。
夜风微凉,只见那道修长的身影匍匐在这长路之上,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走一步,一跪拜,一叩首,额头因为触碰粗糙的沙砾,青紫色的一片中还渗着血丝,那些血丝随着他叩首的动作,一点一滴的渗入青石台阶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慕到达寺庙大门前的时候,一个小和尚手中提着一盏灯笼,静静地站在那里,看到来人,开口道:“阿弥陀佛,想不到明空师叔让小僧等的痴人,竟然是施主。”
风慕理了理衣袍上的尘土,“还请阁下带我去见明空大师。”
走的依旧是八年之前的那条路,穿过曲折的长廊,看见灯火通明的大殿的蒲团之上坐着一个人,手中捻着一颗颗佛珠,嘴里呢喃着什么。
“施主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明空和尚转身即这么看着大殿门口站着的青年,眉眼之间尽显慈祥。
“老夫上,你既然能猜出我会来,便应该知道我来求的是什么。”风慕冷眸直接对上老和尚的视线,心里的疼痛再也抑制不住,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喷涌而出。
那思念就像是海水,将风慕这个溺水之人紧紧地包裹住,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风慕痛苦的半跪在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那磕伤了的地方流血流得更欢了!
“那施主可知你求的,你想见的那人,她本是方外之人,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因缘际会,她若是不出手的话,便不会遭受这一劫难,准确的说那一劫难她是代替你承受的。
人已经魂飞魄散,老衲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将人起死回生啊!
除非……有奇迹出现!”
失魂落魄离开大明寺的风慕。刚回到营帐,洗去一身的尘土。
隐晦不明的灯光下,青年的容貌还是和以前一样,眉目如画,惊艳无双。
半敛的美眸,隐隐有戾气流转,等到营帐的门帘被跳人掀开,他才收敛了一身的煞气。
“将军,你说你这出去干什么了,弄的这脸都破相了!下次要是有什么事儿,带着我行不行?”柳信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干净的棉毛巾,还有药膏。上千为男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残留的水珠,嘴里念叨着:“要是让他们知道,俊美无双的小公子破相了,估计能打死我。”
风慕瞥了他一眼,“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唠叨了,有做老妈子的潜质。”
柳信给他抹药的动作一顿,“将军我能不能在这药里面儿给你掺点儿毒药啊?”
最毒的人,实在是太讨厌了,将军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你的副将的。
风慕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你最好能毒死我。”
柳信抿唇,我的将军,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可是上司,还是我要保护的人,不是那卖的萝卜青菜,要多少有多少。
把你毒死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这条小命也要跟着完蛋啊!
“将军,还有三日便到达京都了。听说这次回去,皇帝是想要论功行赏的,将军,您……还会再次碰上司南衣的。”柳信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还偷偷打量了一下风慕的脸色,发现并无异常,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这么些年过去了,将军虽然嘴上从未提起过一句,但是他知道京都是他心中永远的伤。
风慕手指微屈,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儿,姿态肆意又带着阴冷,“回京,就是为了碰见他,要是看不见他的话,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这功绩,他要领,这新仇旧恨,他也要报!
既然在沙场上折腾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死,那他只要去折腾他们了!
一个时辰之后,一名小将在营帐外禀告:“将军,柳副将,将士们已经准备整装待发了!”
“嗯!”风慕应了一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走出营帐,看着休整一夜之后精神抖擞的士兵们,大手一挥,“出发。”
大军行进,又开始浩浩****的往京都出发。
所到之处,百姓们无一人不知南阳将军风慕的名字。
“小姐,南阳、南阳的军队已经进城了,好多人都在围观呢!”离京都最近的天城,元府,一个身穿芙蓉色裙袄的丫鬟大呼小叫的进了厢房的门口。
“那那样大军进城了,速度竟然这么快?”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坐在铜镜前面的少女,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这一身装扮,一身浅色的衣袍,广袖流云,腰间佩戴玉环,头发用玉簪束起,衣服翩翩少年郎的装扮。
“现在进城了,那小爷我也要去看看这被称为南阳战神的将军,到底是何等的风采。”少女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拉着丫鬟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不行,不行。小姐,丞相大人可说了,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回京都,不准你再胡闹,说是……要治治你这疯野性子。”丫鬟忙不是爹的摇头,说出这话儿后,明显的底气不足。
这丞相大人吩咐的事情,她这么一个小丫鬟还不是要照着办嘛,可……小姐却根本就听不进去嘛!
“什么疯野的性子啊!我不过是出去转一圈儿,看看那个将军长什么样子而已,我这又不是什么土匪头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至于,把我说的那么不堪吗?”
“奴婢……”小丫鬟垂下了脑袋,她当然是想跟着去看了。但是丞相大人的命令总不能当耳旁风吧!
“这么啰嗦干什么,要去看就去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等我们看完了,再偷偷溜回来不就行了?别忘了,你家小姐我可是有武功在身的人。”说完,少女自恋的甩了甩头发,拉着人的手急匆匆的就冲了出去。
她一直听父亲提起,说南阳有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她一直都想看看,却无语没有机会,现在他恰巧进过这里,她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大军入城,全城的百姓可谓是夹道相迎。
他们都知道战乱,最受上海的就是他们这些百姓。现在南黎的将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他们这些百姓筑了一道坚固的城墙,他们是诚信的感谢啊!
以往的军队都是前方有士兵开道的,而到了风慕这里,却是他们这些将领骑马走在前面。
而风慕身后紧跟着的人,就是副将柳信。
站在茶楼包间里的少女,看着骑着骏马,身披铠甲的南阳战神,身姿挺拔,背影宽阔健壮。
这一瞬间,她就像着了魔似的,很想看看他的脸,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