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远今日天还未亮,就早早起身了,他特地换上了前几日,将军府发下来的新衣。

推开房门,呼啸的北风扑面而来,易远打了个寒颤,慢慢往外走着,路过易凯的房间,发觉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站在那里笑了笑。

他摇了摇头,又想到那句,小孩子要睡饱,不然可是会长不高的。

这还是小岳将军曾说过的话。

明明是个比易凯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呢,也不知怎么脑袋里怎么那么多新奇话。

易远嘴角挂起了几分笑意,走了没一会儿,碰见了出来晨练的岳昭。

岳昭瞧见了易老伯也不惊讶,应是老人家上了年纪觉少的缘故,她们经常在这个时候遇见。

“早啊,易老伯!”岳昭一边做着热身动作一边打着招呼。

易远也点了点头,笑道:“少将军每日风雨无阻,真是毅力非凡。”

“易老伯你也不遑多让,每日早上都要来一遍五禽戏。”

自己每日是早期晨练,但自从重阳关入冬以后,易老伯也每日一起,按他的话说,年纪大了,做不来她们年轻人的那些,也就动动筋骨罢了。

岳昭似是想到了什么,本来都跑走了,又退了回来问道:“对了,易老伯,你喜欢烟花吗?”

听见岳昭的话,易远脸上反而露出向往之色:“我年幼时,见过几次,每次看完都觉得十分难以忘怀,到了现在,反而再没怎么见过了。”

听完易老伯的话,岳昭点点头:“我知道了,易老伯,我先走啦!”

说罢,岳昭就跑出了府,一路上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打着招呼,偶尔还出手帮帮忙。

跑到目的地,拿出自己的亮银枪,回忆着无敌枪谱的招式,岳昭开始一招一式地练习。

冬日的朝阳慢慢爬上地平线,晨光穿透薄雾,整个重阳关都笼罩在温柔的金线下,关内的小贩行商又开始了一天的叫卖,出来行走的百姓也变得多了。

落下最后一式剑招,岳昭收势回剑,站在原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前几日她送花狐狸出关,暗戳戳跟他打听张腾到底想要做什么,是不是对乐乐姐有些心思。

萧胥然只是笑了笑,最后说了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稀奇的。”

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不会掺和其中。

确定了张腾的为人,京城里有没有什么妾室通房,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岳昭也就不再问了。

感情的事,最重要的还得是乐乐姐点头,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是要看缘分的。

见她听到张腾没有妾室通房后,满意地点点头,萧胥然眉梢一挑,不知怎么地说道:“不光是他,本王身边也都没有这些莺莺燕燕。”

闻言岳昭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诧异:“你一个王爷,怎么会没有这些?”

见此情景,身后跟着的青和忙出声道:“岳姑娘,这可是真的,我们家王爷到现在也没定亲,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

“哦,那就祝你,早日觅得良缘。”岳昭随口道。

瞧花狐狸这样子,哪里会缺姻缘,跟她说这么清楚做什么,她就是为了乐乐姐,过来打听张腾的。

将人送到重阳关门口,她们还瞧见了过来送张腾的贾乐乐。

两个人站在那里互相笑着,张腾一脸傻笑的样子,岳昭都觉得没眼看。

临近分别之际,萧胥然突然走到她面前,问了句:“昭昭,你以后都会驻守重阳关吗?”

这话问的岳昭有些奇怪:“我是岳家的人,以后自然会是像阿父一样,守卫重阳关。”

觉得这种话题要互相探讨才合适,她也跟了句:“那你呢?萧胥然,你以后最想做什么?”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问出口之后,萧胥然怔住的表情。

好像有些无措,又有些迷惘,他眉间的红痣似乎都黯淡了下来。

过了好久,直到青峰过来回话,说大军要出发了,不能再耽搁下去。

萧胥然才回过神,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对着岳昭说了句:“我以后,还是想去游历天下,见见这山河胜景。”

说完,转身带着青峰离开了。

望着萧胥然远去的背影,岳昭突然觉得,这样一个富有心计,处处只想着利用的人,最想做的事竟然是到处游历。

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睁开眼睛,岳昭远远望着重阳关,慢慢拿起自己的亮银枪,再跑回将军府,今天的晨练就算结束了。

吃完早饭,她又跟着老父亲去了书房。

老父亲先是说了朝廷对她的嘉奖。

因为这一次岳昭守城有功,萧瑜力排众议给她提了品阶,如今她已经是从五品武节将军了。

虽然因为她的年纪,朝中有很多人非议,但岳昭实打实拿的战功,真论起来,就是御史都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件事,老父亲又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了一份情报递给她:“这是从察合过来的情报。”

没想到啊,老父亲竟然还有这一手。

岳昭心里默默嘀咕着,接过情报,细细看了上面的消息。

如今察合汗国四位王子变成了两位,老汗王近年来估计也生不了了,阿狮兰投靠了查苏娜可敦,与阿古金两边分庭抗礼。

为了挽回他们在重阳关的损失,阿狮兰主动请兵,带着两千人硬是偷袭了草原另一边的金帐汗国。

金帐汗国的势力远不及察合,所以他们只盘踞在西边的一片草原上,与其他势力保持着互不侵犯的距离。

也因为这样,就被阿狮兰给盯上了。

这小子知道自己的人数不多,又是玩的阴招,找了金帐汗国的一个不算小的部落,在他们的水源中下了毒。

岳昭虽然看不上阿狮兰的手段,但不得不说。

这真是个狠人,发起疯来完全不顾后果。

毒药的药性若是不烈,就毒不倒一个部族的人,但药性烈了,来年那地方,方圆十里都不能放牧。

也能看得出来,阿狮兰确实是没办法了。

草原的厮杀最为原始,成年男子、老人一个不留,带走这个部落的牛羊、女人等等,打了就撤,丝毫不停留。

这小子就这么吞掉了金帐汗国的三个部族才收手。

据说金帐汗王大怒之下要发兵,被心腹拦了下来,他们本来势力就不如察合,更何况现在又少了三个部族,便派人到察合要个说法。

察合则是死活不认这是他们的人做的。

你说是我们干的?你有证据吗?

草原这么大,你怎么不问问东塞合汗国?你是不是想故意挑起两国开战?

我们可是知道的,你那地方都找出来了东塞台的武器了。

没错,阿狮兰不仅吞了人家的部族,还想嫁祸给东塞台,只不过金帐不信,但又找不到证据,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看完这份情报,岳昭抬首道:“阿父,阿狮兰兵行险招,可见此次察合果然是元气大伤。”

“现在察合已经不足为惧了,易老跟我说,如今正值冬日,扩建重阳关的石料,还是就近取从玄山上取是最好的。”

岳毅说着,又从桌子上抽出一份这奏折,缓缓道,“我已经上奏陛下,此时开采石料的事情,重阳关的拨建款项已经批了一部分,明日起,就要在重阳关内招募人手了。”

“可玄山距离重阳关十几里路,就地采取,要怎么运回来?”岳昭问道。

就算是就地采取,打磨成条,这么长的路,总不能一块块背回来吧。

岳毅则是拍了拍岳昭的肩膀:“这个事情,还是易老想了个办法。”

也正是因为易老想的办法只能在冬日才可行,他才会上奏皇帝,请求先拨一份款项下来。

“易老说,只要在重阳关到玄山的路上泼满水,这么泼出一条路来,水结成冰,再将石料拉回来,那此中的人力物力,就能剩下不少力气了。”

“易老伯真不愧是行家,这个法子好!”

岳昭越想越觉得可行,又想到了自己的计划,跟老父亲商量道:“阿父,我这些天也打听了,重阳关一直以来,好像都没有在节日中举办过一场盛会,所以,我想在今年的元宵节,办一场焰火花灯大会。”

这个想法岳昭自入冬以来就有了。

为此她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往年里,一到年节,百姓们也就是放放鞭炮,商贩们停业几天,周而复始,没有新意。

“焰火花灯大会?”岳毅喃喃道。

“对!我们重阳关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如今冬日大家可以采石,赚些银钱,但娱乐活动也是不能少的啊。”

岳昭兴奋地介绍着自己的布置:“我们去跟重阳关的各个商户商谈,再去找人定做焰火,年节放假,与民同乐嘛!”

其实焰火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她翻过系统商城了,各式各样的烟花都有,只是按照大小,标价有些不同罢了,就是有点点贵。

但是只要把这次的大会办好了,这以后就会成为重阳关的一项特色活动,甚至可以发展成广为人知的项目。

到时候不管是周边的商户,还是过来游玩的旅客,都能帮着宣传。

对于岳昭的想法,岳毅深思了一会儿后,才望着岳昭慢慢道:“这件事,为父可以去和赵大人商议,就是其中的花销,赵大人可能不会同意。”

虽说新上任的赵大人好说话,但这人,也是出了名的抠门,岳昭的想法,若是涉及了钱财,可就不太好谈了。

岳昭则是狡黠一笑,保证道:“阿父放心,我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