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方清瑜迷迷糊糊起身,腿被沈彦宸枕了一夜,有些麻,腰间的双臂已经松了下来。

怀中的沈彦宸,睡得正安稳,比醒着时放松了很多,脸上一片安宁,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看起来毫无防备。

药效不错。

方清瑜细细打量了会熟睡中的沈彦宸,缓缓将沈彦宸的头从她腿上的薄被上挪到枕头上,轻轻拉动被子给他盖好,握了握沈彦宸露在外面的手,冰冷的触感让她有些心疼,用两只手将沈彦宸的手包裹在其中,轻轻握住,半晌,他的手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温度,方清瑜才将其塞入被中,掖好薄被。

随后方清瑜便出去梳洗一番,吃完早膳后便回到自己厢房。

沈彦宸刚好醒了,眼里还有些茫然。

“小宸,你睡醒了呀!”一声惊喜的话响起。

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女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笑意。恍然间,他总觉得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陷在一场柔软的梦境里,甚至无处挣扎。

随后,方清瑜踱步至床前。

睡过一觉,沈彦宸的脸色好了很多,唇瓣的颜色虽是浅淡,却已经没有昨日那般惨白了。他的头发散落开,给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脸增添了几分柔软。

听到她的声音,他缓慢地抬眼看过来,带着些刚醒的迷茫,竟似乎有种人畜无害的意味。

方清瑜差点噗嗤一下笑出声,掩住唇边,眼睛还是笑得弯了起来。

小宸生病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感觉怎么样?”方清瑜趁着他还没有彻底清醒,探身又揉了一把沈彦宸的头发。感受着指尖细软的发丝,眼中的笑意就更浓了几分。

沈彦宸还在病中,神志没有那么清楚,愣了一下,才看清床边的人影。

他先是一喜,还没有来及开口,却猛地想到自己昨晚睡前做的蠢事。

沈彦宸的表情明显僵住了,快速清醒过来,他偏过头,掩在发间的耳根骤然有些燥热。

“尚可。”

小宸果然还是昏迷时更可爱,醒了便是这般高冷性子。

少女夹带着笑意,靠近时身上是带着清香的。

沈彦宸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些力气,撑了胳膊就想要坐起来。

方清瑜忙上前扶他,随手抓过软榻上的靠枕给沈彦宸垫在身后,扶着他坐好,又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现不再发烧了,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转身将软榻上的小桌子搬到**,将食盒里的那碗药和热粥端到沈彦宸面前。

她看向沈彦宸,先一步开口道:“我问了程安,他说这个药是要饭后喝的,先喝粥吧。”她侧头看着他,声音比平日软了很多,轻声哄着。

她说着话,将手中的粥用勺子舀起,放在嘴边吹了吹,待粥的温度可以入口之后,小心地挨到沈彦宸的唇边,让他吃下去。

沈彦宸怔了一会儿,还是低下头把粥喝了。

他一动,头发便垂落到来脸侧,带起一阵痒。

他皱了眉,着实是不适应,伸手想将头发重新束好。

沈彦宸刚要抬手,方清瑜突然伸手摁住他的胳膊,下一刻小勺子递到了他的嘴边。

“一会儿就要休息了,头发就不用弄了。”方清瑜抿唇笑着,嗓音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说着话,又将手中的勺子递到他嘴边,“还有几口粥,喝完再吃药吧。”

“嗯。”

沈彦宸垂了眼眸,似是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张口继续喝完剩下的粥。

“真乖!”

方清瑜笑眯眯地摸了一把沈彦宸的头发,语气轻快地感慨了一句。

沈彦宸的身体一僵。

方清瑜转头换了那碗药过来,见他怔住的模样,笑了笑,然后又哄着他喝粥:“小宸,该喝药了。”

沈彦宸看着递到面前黑乎乎的药,接过药碗,一字未说,便将药一饮而尽。

方清瑜接过碗放在一旁,笑得温柔,继而欺身上前,出其不意地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蜜饯。

“你干什……”

甜甜的味道在他口中散开。

沈彦宸抬眼对上方清瑜充满笑意的双眼,心跳漏了一拍。

“好吃吗?”

“我不喜甜食。”虽是这么说,可仍是没有将蜜饯吐掉。

蜜饯入口,甜味瞬间在舌尖扩散开来,将酸苦的药味尽数赶走。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像是突然就没有那么疼了。

方清瑜看着口是心非的沈彦宸,笑着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嗯,那下次换其他的。”

撒谎,明明很喜欢吃。

她进门时便发现了,屋内没有蜜饯,想必是被他撤下去了,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怕苦?还是不喜欢让人知道他喜甜?大抵又是习惯使然,习惯隐藏自己的所有喜好。

方清瑜把碗筷收拾了,将小桌子搬走。

再次进来回到床边时,看到沈彦宸正靠着枕头,坐在**低眸沉思,柔软的墨发随意披散着,唇色虽还是淡淡,但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

顺手揉了沈彦宸的发顶,给他塞进被子里,仔细地掖好被角。

她见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低头拽了下身上的裙子,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用手托着脑袋,盯着沈彦宸睡觉。

“你回去休息吧……”

沈彦宸偏过身,只给她留了一个背影,声音低哑又似乎有些闷闷的。

“是不是旁边有人睡不着?”方清瑜说完,想了一下,便站起身来,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伸手将床边的帷幕放下。

她隔着重重叠叠的帷幕,看了一眼**的人影,轻舒一口气,担忧了一天的心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方清瑜搬了一把椅子,找了屋子的一个角落坐下,视线落在**,半点都没有移开。

沈彦宸没有转身,就觉得眼前的光线骤然暗了下去,身体还是有些不舒服,却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猛烈了。

他很少白天来**躺着的时候,便是再难受,忍一忍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