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事情上演在联邦无数个小小的角落, 帝国人当然也被这种狂热的氛围所袭卷,一时间关于重新匹配的讨论高居不下。
往来两国的航班价格随即大涨,明明不是旅游黄金周,可星际船票的价格居然比一年中最热的时期还要贵。不少人假借着旅游的名义, 想要去对方国家, 寻找自己更中意的匹配对象。
这其中自然有很多人经济条件不够好, 买不上票, 但还是想去别国的, 只好选择偷渡,人数太多了,抓都抓不完,给两国边境带来了很大压力。
“萨罗星出事了!听说了没有, 搭乘着一百多个偷渡客的飞船停泊萨罗星的时候,遭到了阿努珈人的袭击,全死光了, 无一生还!”
“天,阿努珈人现在这么嚣张了吗, 他们是不记得十八年前的那场战役了吗,准备卷土重来?”
“本来因为船票太贵了,我也动了偷渡的心思, 只能说幸好没有这样做, 捡回了一条小命。”
“顾昭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怎么那些阿努珈人还敢这么嚣张, 是不是顾昭已经老了,在他们眼里已经没有震慑力了?”
“萨罗星虽然偏远, 但也是我们联邦的领土, 在我们的领土上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算不算军部的严重失职?”
“得到一个内部消息,不保真,听说傅自鸣的独子,也是傅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就是前段时间闹得风风火火的事件的第二当事人,也在那艘飞船上。”
“啊,他不是在首都星中央警察局吗?再说了人家人家傅氏集团的独子用得着偷渡?太假了吧,为了流量什么都编。”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萨罗星星长的小儿子,也在那艘船上,萨罗星星长现在悲痛欲绝!”
“越来越离谱了,星长的儿子也买不起船票?”
因为一艘偷渡飞船的坠毁,星网上各种讨论甚嚣尘上。
联邦市政中心,会议长桌上,围坐着一圈联邦中心人物。
大总统坐在长桌最上首,他的左手边,是以顾昭为尊的军部人物,右手边则是政府高官们。
“阿努珈人突破萨罗星边防,袭击了永生号飞船,导致全飞船包括共计1003人死亡或失踪的事情,大家发表一下看法。”莫如炬看着资料,表情严肃地说。
右手边萨罗星星长立刻哭道:“大总统,您一定要为我儿子做主!萨罗星周边一向太平,这次怎么会有阿努珈人出没。之前我竟然没有从边防军得到消息,不然,我无论如何不会让儿子上那条飞船的!”
右手边舰港部跟着发言:“边防不够稳固,是顾昭元帅的失职吧?”
左边的军部边防部则反驳:“偷渡客是在军部边防线以外遇袭,这也能算在军部的头上吗?那么在宇宙其他地方湮灭的星际飞船是不是也要算在军部头上?最近各个边境星球不知多了多少拥有□□的人,给边境军防带来了很大压力,我们还没有追究□□舰港部门的责任,你们却先倒打一耙。”
右边不以为意:“这件事还可以用偷渡客的原因解释,那最近其他星球阿努珈人作乱的事情呢?总不能也怪在偷渡客身上吧?据我所知,近两个星期来,陆陆续续也死了有十几个人了吧?”
“可你知道阿努珈人又死了几个?军部战士又死了几个?”左边一名中年军官激动地站了起来:“是,我们无法预测阿努珈人的行动,导致一开始受到了一些损失,可是我们将阿努珈人全部守在了边境线以外,已经尽到了我们边防的职责。”
右边嘲讽:“呵呵,一些损失?那些平民的性命可都回不来了。边防战士的用处不就是防护边境吗,死多少士兵都是正常的,李上校何必一副夸张的语气,让人听了还以为军部人的性命比平民百姓贵呢。”
李上校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有这样说,你不要恶意曲解。”
萨罗星星长继续哭:“我苦命的孩子啊!哪里知道平平无奇一条飞船居然会害了你的性命啊!”
以两人为开端,长桌的左右两排就这么吵了起来。大家情绪上头,毫无风度,如果这场会议被直播出去,联邦人肯定觉得领导人们都是一群失去理智的疯子。
“好了,都停下。”顾昭冷冷地说。
他声音也不大,但奇异的,在一片嘈杂声里,大家都听到了简短的命令,并且诡异地停了下来,偷偷用眼觑他,想看他会说什么。
莫如炬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冷静地问:“元帅有什么见解?”
顾昭:“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永生号并不是整船覆灭,一共1003人,其中43人在战斗中死亡,而阿努珈人绑架了其中960人,开出条件,让联邦与他们交换人质。”
萨罗星星长急忙说:“立刻换啊,那还等什么,他们要什么条件是我们不能答应的?哪有人命重要?”
顾昭转头,一双眼睛静静盯着他,明明神色平静,却充满了压迫感,让萨罗星星长难以抵抗地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萨罗星,是他们的条件。”顾昭说,“星长同意吗?”
萨罗星星长:“……”
看他半天不说话,一旁的顾一源笑道:“星长怎么犹豫了,不是说任何条件都比不上人命重要吗?”
“这,这……”星长支支吾吾地说,“萨罗星是我的祖产,家父去世之前交代我一定要守护好它。如果没有了它,我怎么向死去的祖宗交代?这件事还是再议,再议吧。”
顾一源冷笑一声,没说话。其他人虽然没有表现得像顾一源这么明显,但心里都是大差不差的想法。
莫如炬说:“不知道阿努珈人是否愿意接受赎金?”
顾昭又在光脑上和下属沟通了几句,交换信息之后,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类似讽刺的笑容。大家本来都紧紧注视着顾昭,见他这幅表情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纷纷问:“怎么了,是不接受吗?”
顾昭将光脑往桌子前面一推:“他们要联邦1233年全年的财政税收。”
台下一片静默无声。
阿努珈人提出这样的条件,分明就是毫无诚意,故意羞辱联邦。
莫如炬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有出战了。”
大家没有异议,阿努珈人开出的条件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只能选择以暴力解决方法。
顾昭也赞同,莫如炬于是看向他:“阿昭,那接下来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军部大多数人脑子里都冒出了一个问号。
只是一小撮骚扰的阿努珈人而已,其规模类似于星际海盗,用得着顾昭元帅亲自去一趟吗,大总统是不是有点大题小做?
这叫什么,杀蚯蚓用牛刀?
果然,军部那边也有人说:“元帅要不还是坐镇中央吧,这件事情派其他人去就好。”
莫如炬从谏如流,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联邦太多年没有遭遇战事了,自从星际海盗被顾少将平定以后,就连这种小型战事也消失了,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是我太重视了。”
大家被大总统一提醒,又想到一个人选:“那不如就派顾少将吧,他在剿灭海盗方面有经验,那这次剿灭流窜的阿努珈人肯定也不在话下。”
军部的人不吭声,在他们看来,即使是让顾一源去,也依然有点大材小用,但是也不好连续两次不给大总统面子吧,就看顾少将怎么说了。
顾一源思忖了一会,接下了这个任务,“可以,正好这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
明明还在会议上,顾一源的思绪却一下子飘向远方。
其实,他应该是最早发现虞洛的信息素成瘾问题的,可如果主动去问的话,未免会让虞洛尴尬。
他分析过,如果虞洛要找人覆盖标记的话,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他其实一直在等待他来找自己。
却没想到虞洛明明难受到那种地步了,却始终没有朝自己求助。
顾一源决定不自己胡思乱想了,虞洛不来找他,那他就主动去找虞洛,正好虞诗想也发现了虞洛信息素成瘾的事情,过来和他商量覆盖标记的问题,顾一源直接同意了。
虞诗想去找虞洛谈话,而他独自在外面等的时候,他的内心充满了很多年没有体验过的紧张、焦虑,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
他足够优秀吗,会被虞洛选择吗?
或许在联邦他已经是佼佼者,可放眼整个星际,帝国太子的优越无人能敌,也就只有顾昭或能与之一争。
顾一源在客厅徘徊了许久,甚至口渴到独自喝了两杯茶,最后得到只有……难言的失望。
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任何一丁点情绪,在虞洛面前,他只是个热心帮忙的表哥而已,怎么可能因为表弟拒绝了自己的帮忙而失望?但凡他流露出一点异样,都会被对情绪极度敏锐的叔母察觉。
这正是顾一源横亘于心底的刺。让虞洛接受他,仅仅是他们之间最基础的一步,而之后要面对的,还有那一抹他不愿意接受的血缘纽带。
顾一源从很小就不想做顾翰的儿子,认识了虞洛以后,他更恨不得能换个父亲,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顾昭的兄弟。
莫如炬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那就拜托顾少将了,我相信顾少将一定能马到成功。”
顾一源礼貌致谢,实际上却觉得大总统的话客气的有点奇怪,剿匪救人可不是什么好事,用“马到成功”这种祝贺词?
也许就是随便一句客气用语吧。
“这只是分内的工作。”顾一源说,“事不宜迟,今天晚上我就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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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府。
“戚教授,多谢你上次救了洛洛,我和先生在此敬您一杯。”元帅府的私人宴会上,虞诗想向坐在虞洛对面的戚灏举杯。
顾昭也亲自向戚灏举杯。说是酒,其实是茶水,顾昭因为职业习惯,滴酒不沾,以茶代酒。虞洛刚刚满18岁,家里还不允许他碰酒。戚灏也不喝酒。在场三人竟然只有虞诗想一个人喝的是红酒。
虞洛见爸爸妈妈都给戚灏敬酒,自己也连忙端起杯子。
戚灏受宠若惊,甚至站起来回敬:“真的只是举手之劳,顾先生和虞夫人这样看重,反而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其实虞洛心里也觉得,戚灏看起来并不像特别擅长交际的性格,还是平常对待最好,但是这个话由他这个“受益人”来说最不妥当,因此虞洛也只好笑着错开话题。
“爸,你不是说有事要请戚教授帮忙吗?现在问问他吧?”
“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吗,请尽管说。”戚灏忙说。正如虞洛所料,给这种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工作狂找点事情做,他反而还自在点。
“对的,这件事其实还是与阿晚有关。”顾昭诚挚地说,“我们想请您帮助他弱化精神力,直到他完成分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