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太平胡同的见面总会不欢而散,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谢清瑰其实是真的懒得和家里这帮亲戚发火的,但梁玉珍说话太气人,仔细想想她也没必要忍。
人活一辈子不涂个痛快也不能窝窝囊囊的, 总归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还回去肯定是没问题的。
以前梁敏菁并不提倡谢清瑰这么做,但现在她也看清了孤儿寡母,家里如果没个厉害的闺女撑着, 那真的是要被人骑在头上欺负的。
只是眼下嘴仗是打赢了, 她们确实是让梁玉珍哑口无言不敢再继续嘴贱, 但那该出的十万块钱还是得出。
梁震是骨折和癌症两个病,都要做手术也都要用药, 客观的说开销并不小。
虽然前期用不到十万, 但一年半载过后,十万都不一定够。
谢清瑰气的只是梁玉珍不给人筹备时间, 直接张口就很快要她拿出十万, 可她也并不是就要赖着不给了。
梁震作为姥爷, 对她虽然算不上热络但也没有苛待什么, 加上有梁敏菁这层关系, 该出的钱她一分也不会少的。
不过手头可用的钱前几天刚刚打去德国医院的账户,现在要想筹钱,看来只能把之前的想法给提前了……
“清清。”梁敏菁说了几句话后都没得到回应, 纳闷地回过头,就看见女儿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怔了怔, 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清清, 你在想你姥爷的事?”
谢清瑰回神, 点了点头。
“那十万块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梁敏菁微微笑了下, 把颊边的碎发挽在耳后:“我有办法。”
谢清瑰一愣:“您有什么办法?”
梁敏菁之前是事业单位的职工,退休了之后每个月有五千块钱左右的退休金,只是和自己一样,这些钱她都送到医院里了。
除此之外,她每个月非但不要自己的钱,有剩余还会给她或者是太平胡同这边。
梁敏菁有没有存款,谢清瑰心知肚明。
现在她说有办法,能去哪儿弄钱?
女人微微叹了口气,眼角细细的皱纹里都布满了愁绪:“就把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吧。”
谢清瑰脚步一顿,立刻回过头,只说了三个字:“不可以。”
“清清……”
“那是我们和爸爸一起住的房子,不可以卖。”她深吸一口气,收敛起失控的情绪:“钱的事情我有办法,您不用操心。”
-
三月下旬,秦枝约了谢清瑰出来逛街。
以往最喜欢买那种绘满了卡通图案或者是各种扎染衬衣的女人,今天逛的竟然全都是成熟精致的淑女店。
一连去了三家,秦枝买了两条裙子,其款式都让谢清瑰深感意外。
“枝枝。”她轻轻扯了下秦枝毛呢连衣裙的袖子,笑着问:“你这是改风格了?”
这姑娘‘奇装异服’了快三十年,眼下倒是收敛了起来。
“怎么?”秦枝弯起眼睛,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不好看么?”
“当然是好看的。”谢清瑰看着她s曲线的盈盈细腰,实话实说:“你穿什么不好看?只是你之前都不肯穿。”
“其实我现在也不爱穿这些,总感觉一板一眼的,不够随性方便。”秦枝咬着奶茶的吸管,嘻嘻笑道:“但也买两套吧,留着度蜜月穿。”
……
“什么?”谢清瑰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你和谁度蜜月啊?”
上次见面是在一个多月之前,那个时候秦枝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呢,现在就度蜜月了?
谢清瑰充分担心自己好友的精神状态。
“害,别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啦。”秦枝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直笑:“哈哈哈哈哈哈!”
“……”谢清瑰无语地掐了她一下,皱眉:“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不、不是,不是在开玩笑啦。”秦枝好不容易停下来笑,正色道:“宝贝,我要结婚了,下个月。”
谢清瑰感觉自己被雷劈焦了:“你…跟谁结婚?”
秦枝这是要玩闪婚?她一向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做事没有套路不按常理,但也万万想不到她这么
“就…我之前跟你吐槽过的我那龟毛上司啦。”一向鬼马的姑娘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羞赧,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一直觉得她烦我来着,谁知道上个月我听我妈话去相亲,他知道了…跟我表白。”
“然后你就答应了?”谢清瑰按照常理分析:“那你喜欢他么?”
“我买了个太空城堡的乐高让他拼。”秦枝笑了笑,白嫩的小手拄着下巴:“有三千多块零件呢,我要他三天内拼好就考虑一下。”
“结果他三天没上班,真的窝在家里拼好那个乐高送我了哎。”
“工作狂都放弃工作了,我就信他是真的喜欢我了。”
……
不愧是秦枝,自有一套测试男人的手段。
而且往往出其不意,让人猜都猜不到。
谢清瑰忍不住笑,轻轻捶了她一下:“讨厌,有情况不早说,那为什么这么快结婚?不会太快了么?”
“其实也不算太快了,我们都认识一年多了。”秦枝笑眯眯的,看起来完全不担心:“虽然我之前整天骂他,但也非常了解他啊。”
彼此喜欢,知根知底,又是都快三十岁的成年人了。
确定心意之后,直接结婚其实也…正常。
“你喜欢就好。”谢清瑰看着秦枝,柔声道:“我知道你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其实一向有主意,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秦枝听着听着,眼圈不自觉变红了。
“讨厌,你干嘛说得这么煽情啊。”她举起手到眼睛前面扇风,骂骂咧咧地埋怨她:“故意逗我哭是不是?”
谢清瑰笑:“小傻子。”
“清清,你才傻,说真的,咱们两个一直都是你更加优秀,比我强多了。”
秦枝握着她的手,微微叹了口气:“按理说,你这样的姑娘应该配最好的男人,什么总统啊都配得上,可你偏偏选了沈季屿那个坏胚。”
“他那个混蛋,哪儿能配得上你啊,你不怕我吃亏,我是真的怕你吃亏。”
谢清瑰静静地听着她骂,温温柔柔的笑。
她知道秦枝还是因为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坚决认为沈季屿绝非良人。
她并不会为他辩驳,因为没有必要。
其实打心眼儿里,谢清瑰也觉得沈季屿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他身上,有那些令她心动的点而已。
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喜欢一个十全十美的圣佛子,而是你明明知道他有缺陷,却还是不自觉地陷入进去。
就想赌一把,能不能白头到老。
秦枝的婚期定在四月八号,据说是两方家长特意算过的好日子。
虽然急了些,但男方家那边有些人脉,钱也足,不管是酒席还是其他的都能很快搞定。
眼下反倒是秦枝自己这边的事情要忙的比较多,买衣服买首饰,还要约人当伴娘。
但她其实并没有考虑太多,吃饭的时候直接和谢清瑰说了:“我不要那么多伴娘,弄那些伴娘团什么的多俗啊,就要你一个就够了。”
“你要我当伴娘倒是行。”谢清瑰轻笑,在生鱼片上慢条斯理地涂芥末:“就是我不会喝酒,到时候替你挡不了几杯,多吃亏啊。”
“靠,谁用伴娘挡酒,那多怂啊。”秦枝从来不走寻常路,笑吟吟道:“老娘千杯不醉。”
“到时候你躲我后面,看我灌别人就行。”
秦枝家里是做酒的,或许是跟基因有关,她从小酒量就好得很,从来不会喝醉,这个谢清瑰从高中的时候就知道。
“清清。”秦枝声音顿了下,试探地问:“你想过结婚么?”
“……”
“别不吱声,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秦枝轻叹:“和沈季屿结婚,在你的脑海里有过这个画面么?”
不知道是她问题太犀利还是芥末太冲的缘故,谢清瑰觉得整个鼻腔和喉咙都呛得慌。
估计是一不小心吃多了。
她不断喝水,轻轻摇头:“还真没想过。”
和沈季屿结婚?总觉得是太遥远的事情,她想都没有想过那一天,总觉得……先过一天是一天。
因为两个人都开车的缘故,吃日料连清酒都没敢喝一杯。
散场后各回各家,谢清瑰在路上的时候借了两个电话,都是约着最近看房子的。
她一一应承下来,心里还是有点开心的。
没想到淮阳路的房子还挺好卖,刚找中介挂出去,就有不少人来问了。
接完一个电话刚好是红灯,停在广式晚茶小茶馆前面,谢清瑰眉心微动,给沈季屿打了个电话。
男人几乎是秒接,声音懒洋洋地带着一丝委屈:“你干嘛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谢清瑰:“怎么,寂寞啊?”
“可不是呗,就像是被打入冷宫,一个人独守空房……”
谢清瑰简直听不下去他这矫揉造作的卖惨。
“我现在快回去了。”哭笑不得地打断她,她趁着变成绿灯之前连忙问:“你吃饭了么?要不要给你带些吃的回去?”
难得闲暇的一个周末,她本来答应陪沈季屿的,结果临时被秦枝叫了出来让他‘独守空房’,还真的怪不好意思。
买点吃的回去喂他,也算是一种安抚吧。
沈季屿之前就已经讨要到谢清瑰家里的钥匙了,此刻百无聊赖地正瘫在沙发上等人,听到门口传来钥匙的响动,他立刻窜起来跑过去迎接。
“你怎么才回来啊,这么晚。”他看着谢清瑰,可怜巴巴地眨眼睛——模样和菱角颇为相似。
“晚么?”谢清瑰忍着笑,还低头看了眼手表:“才八点多,正好吃夜宵嘛。”
“老子从来不吃夜宵,保持身材。”沈季屿拎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搂住人在怀里就迫不及待地亲了几口,像是渴极了的人遇到水,只想不断索取。
司马昭之心瞎子都知道了。
可谢清瑰也不能轻易依他,皱眉捶了他的肩膀好几下。
“不行。”她咬了一口沈季屿的唇,趁着他吃痛离开,一脸正色:“你得吃。”
“要不然浪费钱了。”
小茶馆的餐点可一点都不便宜。
……
为了不浪费谢清瑰的钱,沈季屿只好打破不吃夜宵的规律,无奈地坐在桌前乖乖地吃。
他还不老实地想拉着谢清瑰陪自己一起吃,可修长的手刚握住她的,就听见她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季屿一愣,立刻低头看向她的手。
只见谢清瑰那双从来都葱白如玉的纤纤十指,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还稍稍有些肿胀的模样。
怪不得一碰她就疼的嘶了声。
沈季屿皱眉,轻柔地捧起她的手细细观察:“怎么搞的?”
“没什么。”谢清瑰把手缩了回来,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可能是最近弹琴比较多,快来吃吧。”
沈季屿却没动,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目光沉沉。
谢清瑰没听到跟上来的脚步,回头看见他的神色,就微微一怔。
“沈季屿。”她轻声问:“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弹琴太多?”他走过去细细盯着她的手,声音柔和里带着一丝冷:“是补课的学生太多了么?”
谢清瑰不说话。
“筠城这么大,会有无数个学钢琴的学生,你都要教?你教得过来么?”沈季屿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为什么非得这么累?”
他算是明白谢清瑰这段时间为什么这么忙了,敢情无论是周末还是工作日,只要有一点点闲暇的时间,她都去教课赚钱了。
谢清瑰还是不说话,她用比他更加无奈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沈季屿一下子就火了。
“说话。”他沉声问:“你这没命地捞钱为了点什么?哪里就这么缺钱了?”
谢槐在德国的治疗费用根本就没必要让她这么没日没夜。
如果要谢清瑰这么疲累,那他当初的这个建议岂不是完全本末倒置了?
沈季屿现在其实更恼的是自己。
“你觉得我不缺钱么?”谢清瑰无奈地笑了下:“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我爸爸的治疗费用,房贷车贷,还有…哪里都需要钱,你怎么会质问我为什么要赚钱呢?”
她差点就说还有梁震做手术的费用了,堪堪忍了下来。
“那你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累?你父亲在德国的治疗费用并没有比国内高出一倍,你完全能负担得起,为什么弄成这个德行?”沈季屿气笑了,黝黑的双眸紧紧盯着她:“谢清瑰,你到底在不安什么?”
谢清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下,倔强地回视着他:“听不懂你在发什么疯。”
“别装不懂,谢清瑰,你就是怕你突然缺钱,怕我帮你,所以现在才拼命地攒钱。”沈季屿盯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你就这么不需要我么?”
“够了,沈季屿。”谢清瑰皱眉,忍无可忍地反唇相讥:“别用你这套不食人间烟火的理论教训我,我为什么不能趁着年轻能赚钱的时候多赚点?你不缺钱,可我缺,我确实不想有什么突**况的时候就不得不向你伸手,这有错么?未雨绸缪有什么不对?”
“你……”
“别说你甘愿无条件帮我,这世界上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帮助另外一个人。”谢清瑰深呼吸一口气,静静地看着他:“就算我们是情侣,但我不想求你帮忙,用你的钱,这也有错?”
“没错,你怎么可能有错。”沈季屿气笑了,他扫了一眼她的手,拿起自己搭在自己椅背上的外套就转身走人——
“谢清瑰,有命赚钱也得有命享受。”
“涂点护手霜吧。”
伴随着‘砰’的一声大门关上,谢清瑰第一次有摔东西解气的冲动。
她怎么也不会料到,她和沈季屿恋爱后的第一次吵架,竟然会是因为‘赚钱’和‘假设有意外要不要他帮忙’的这个假设展开的。
真的是贷款吵架,又无奈又好笑。
可怕的是,谢清瑰真的从这次争执中看出他们的价值观有多么大的差距。
沈季屿就是一个花钱没数大手大脚的公子哥,完全不理解他们这种打工人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讽刺。
真是……
谢清瑰越想越气,干脆拿出手机,把他的微信和电话号都拉黑了。
-
两个人谁都不想先服软,接连冷战了好几天。
还好对于将近而立之年的成年人来说总是有太多事情要忙,也分不出太多心思去烦恼感情上的事。
直到四月初,沈季屿中午回家取一份文件,结果正巧碰见谢清瑰带着人过来看房子。
将近一周没怎么碰到,突兀地在楼梯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愣。
半晌后,还是谢清瑰先回神。
她美眸冷淡地移开,钥匙拧开带人进了门,眼见着那几个陌生人都鱼贯而入,大门却没关上,沈季屿皱了皱眉,也跟着走了进去。
结果站在玄关处,他就听见中介清脆热情的声音:“这套房子是两居室,适合一家三口居住,朝向也好,房主谢女士急着出手,价格好商量,王先生王太太,你们要是有意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卖房子?
沈季屿脚步顿住,片刻后回过神,心里就更加火。
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攥住门把手,眉目阴郁到近乎滴水——谢清瑰是真的狠,前几天吵架他只不过是说她做事绝,但她现在倒是完美展示了什么叫‘绝’。
为了一点都不欠自己,这女人宁可卖房子?
她是不是……脑子抽筋了。
沈季屿忍无可忍地走了进去,皮鞋重重地踩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正在客厅里说话的几个人看到他宛如煞神一样的出现,都是一愣,说话声不自觉停住。
谢清瑰皱了皱眉,用眼神问他想干嘛。
沈季屿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说:“我有话跟你说。”
谢清瑰沉着脸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房产中介一般都是会看脸色的妙人,眼见着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和房主之间氛围诡异,眼珠转了转,当即就说:“谢小姐,您今天既然有事那就先这样吧,我们先看一下房子地理位置的周边环境,改天再来看看室内装潢。”
谢清瑰感谢她的解围,勉强笑了笑:“好。”
等中介带着看房子的夫妇走了,大门‘砰’的一下关上,沈季屿才冷冰冰地问:“你什么意思?”
谢清瑰皱眉,有些不理解他的话:“我怎么了?”
“为什么要卖房子?”沈季屿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捏紧臂弯挂着的外套,骨节处都泛起了惨烈的白:“是为了医药费?还是什么?”
“卖了房子,我会比较轻松。”谢清瑰扫了一眼他的手,淡淡道:“我不能挣一个月的钱花一个月的,总得有些备用的钱。”
“胡扯!”沈季屿气得把衣服甩在沙发上,长腿一迈渐渐逼近她:“有靠卖房子给自己留备用钱的?房子卖了你住哪儿!”
“清水巷。”谢清瑰却好像早就想好他会怎么问一样,她把颊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立刻回答:“和我妈一起住,本来我也是住在那里的。”
沈季屿一愣。
他没想到她连退路都想得这么齐整,虽然……谢清瑰本来就是一个做事细致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想好呢?
只是她越这么做,就越让沈季屿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如果谢清瑰都不住在这儿了,那自己当初买隔壁的802又有什么意义?
一瞬间,沈季屿有些颓然的无力。
他顾不上和谢清瑰继续生气,微微低头,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沉:“非得卖房子么?”
像是一种主动的示弱。
谢清瑰轻轻一怔,点了点头:“是。”
沈季屿:“不卖不行?”
“……不可以。”
“就为了你父亲的医药费,不想欠我?”沈季屿抬了抬唇角,眼睛里却没有半分笑意:“是因为这个么?”
谢清瑰胸口微滞,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不全是因为这个。”
“还因为什么?”沈季屿抬眸看她:“你能告诉我么?”
谢清瑰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抓紧裙边的流苏:“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想有备无患一些。”
“应急的时候手里不想缺钱,否则我只能去和别人借。”
但去求别人,是她最不喜欢做的事情。
“所以,你本质还是因为怕欠我的。”沈季屿嗤笑一声,宛若自嘲:“谢清瑰,我只是想帮你,没想到会给你这么大压力。”
“我说过,我很感谢你帮我父亲联系的医生,但这是两码事。”谢清瑰声音微顿,摇了摇头:“算了,你不会明白的。”
沈季屿真的不会明白她。
就像是你和一个从未风餐露宿过的人说旅途环境有多苦多难一样,他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这不是一种错误,只是生活环境差距太大,造成一种‘无法沟通’的效果。
如果放在平时,谢清瑰或许会好好和沈季屿解释一下的,虽然她不会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和他说。
有什么好说的呢?卖惨么?她根本不想让他同情自己。
只是她今天真的太累了,中午休息刚得了空就得带人来看房子,也实在没精力和沈季屿纠缠了。
可谢清瑰的态度,在本来就怒中火烧的男人眼里,就更像是‘敷衍’了。
沈季屿眯了眯眼:“谢清瑰,我们是在谈恋爱么?”
她长睫微抬,瞳孔里的情绪显然有些错愕。
“有的时候我真感觉…”沈季屿自嘲地笑出声:“我不如你的朋友,同事,甚至不如一个路人。”
‘男朋友’这个字眼放在他的身上,当真像是一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