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谁派你来的?”

唐轲一脚踩在那打头的暗卫胸口,沉声问。

这批暗卫比先前埋伏在铜锣巷附近的那上百人要训练有素许多,虽只二十余人,竟是让唐轲周旋了许久不得脱身。

且这二十余人出手极为狠戾,与唐轲对上,竟是个个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不怕对手武功高,就怕对手不怕死。

若不是唐轲这天下第一刺客的身份摆在那,只怕今日就要交代在这批人手里了。

唐轲此时已将那暗卫头目的双手和下巴都卸脱臼了,防着他自尽,又拿先前缠斗时反手从对面夺过来的一把刀挑了那头目的面罩,刀锋抵在他眉心。

那头目死死回望着唐轲,铁了心不开口。

唐轲试探问:“是景王府?兴合帮?还是蝉衣宗?”盯着对方的脸想从那细微的反应中看出些端倪。

脚下人冷哼一声,唇角一线黑血流出,双眼翻上去,直接咽了气。

唐轲气极,蹲下来两指覆在他颈侧动脉上,确定人死透了,又捏着他下巴翻看,发现是拿舌头掏了牙根处藏的毒自尽的。

这是最后一个活口,就这么没了。

唐轲憋着一肚子火气,随手捡了两只暗镖揣兜里,疾步往茶楼赶去。

待到了那茶楼门前,远远就看到窗口那桌已经空下来,茶楼周围埋伏的那批暗卫也尽数撤离了。

唐轲刚才与那波人缠斗时挂了彩,此时手臂脸上多处都流着血,继续逗留只怕会被巡逻的捕头盯上,若是拉去衙门问话恐会徒生事端,无奈只好折返回家。

回了城郊宅子,唐轲将床底的急救箱拖出来,简单给自己清理伤口、包扎好,脱下斗篷,发现上头好几处都被扯烂了,又闷闷走到书桌边上,把装订书册的小箱子搬上来,直接拿里头的粗麻线随意缝补起来。

另一头,天色已晚,朱文祯直接在鹿鸣山庄后院歇下了。

他一晚上面色都沉得吓人,伺候晚膳的仆从们各个缩着肩夹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

晚上沐浴更衣歇下后,朱文祯想到白天被放鸽子的事,越想越气,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索性随意披了外衣去了书房。

耿小波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和朱文祯来庄子时早早就把那本小说的前头几册备好了,命人放在书房案桌上,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他没料到那贩书的摊主竟然如此不知死活,连他们王爷的约也敢不赴,当真是头都不想要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耿小波下午先是帮王爷把他砸的茶盅钱赔了,与那茶楼老板周旋许久,后又在去召回暗卫的时候得知茶楼附近树丛里有打斗痕迹,又慌慌张张领着一队人去那树丛里勘察半晌。

待到回了庄子,耿小波想将树丛里的可疑行踪禀报给王爷,却被守在门外的太监管忠给拦下来,说王爷已经歇下了,让他有话明日再报。

管忠说这话时,视线缓缓将耿小波从头到脚扫一遍,最后看着他那一双沾满泥的布鞋,啧啧道:“虽说是咱们爷的贴身侍卫,被王爷天天带在身边,可耿侍卫也忒恃宠而骄了些,这满身泥土的就想往王爷卧房里头进,脏了屋子事小,脏了王爷的眼事大咯。”

耿小波低头往自己身上瞅一眼,觉得这样一身灰去见王爷确实不妥,左右王爷睡了他一时半会也见不到,便折返去了仆从的院子里打水洗漱,待收拾完回来,发现王爷去了书房,这才想起来那几册《风流太子美王爷》还整整齐齐摞在书房案桌上,吓得一个箭步冲去书房。

“王爷——”

耿小波方一进书房,就看到朱文祯肩上披着外套,斜倚在桌边,怔怔盯着桌上那一沓书册发呆。

耿小波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来,被朱文祯抄起那书册砸了一脸。

“滚出去!给本王把这小说全烧了!”

耿小波跪着上前,将散落一地的书册收起来,扭头就往房门外头跑,刚要跨出门槛,又被朱文祯叫住。

“回来!”

耿小波一脸茫然,又抱着几本小册子挪回来。

“把书放下,你出去。”

“王爷,”耿小波梗着脖子不愿意将书放下,“眼不见为净,犯不着——”

“——多嘴,”朱文祯冷冷道:“放下,出去。”

耿小波只能又将那书重新放回案桌上,默默转身出去了。

朱文祯重又将那小册子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看着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无尽爱意,叹息着,心下想能写出这样文字来,必定是真的对自己动情了才是,倒不像是骗他。

可为何他今日不出现?

一个对自己有着这样纯粹的爱意的人,为何却又可以这样满嘴谎话、不守信用?

因为自己是以耿春怀的身份与他交涉,所以他才爱答不理、随意爽约的吗?

朱文祯想到这里,叹息愈发深重了些,他紧了紧肩上外衣,起身打开窗扇,倚在窗牖仰头望着凉凉月色,“小可,你非但用情至深,且只专情于我一人,是么?”

一个黑影从窗外窜进来,遽尔贴在朱文祯身后。

“唔——!”

待朱文祯回过神来,开口要喊人时,已被对方环住脖颈,紧紧捂住嘴。

“别叫,是我。”

唐轲在朱文祯身后低语。

朱文祯睁圆了一双眼看他,眼角都有些泛红了,被捂住的嘴里发出几声低吟。

唐轲见他一副受惊的小猫的模样,手上不自觉松了些力道。

朱文祯趁机一口咬在他虎口处,待唐轲痛得缩手的空档,旋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怒目瞪着他。

“你……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