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略略侧过身去坐着,谁知对面的人却径自起身,走了过来,挨着茵茵坐下,茵茵傻眼了,呆呆望着他道:“你这是做什么?”说着,便要起身,他立刻抬手示意她坐,“怕什么,又不是外人。”
茵茵想着今日应酬完这人,往后便不必再见了,暂且忍一忍,于是只起身挪了一个位子,道:“我与你非亲非故,有什么话就这样坐着说罢!”
“不相熟?妹妹说笑了,你已是我的人了,说个话不必隔得这样远,”钱公子说罢,又凑近来,低下头细看她。
茵茵起先不觉得,等了会儿还没听见他说话,抬起头来,正对上他痴迷的眼神,当下又羞又气,起身要走。
可她才走两步,钱公子便本能上前拉她的手,茵茵身子轻,他稍一用力便把人拉入了怀中。
茵茵吓得花容失色,“你做什么?”说着猛力一推,指着他大骂:“登徒子,这可是在我陆府上,你竟敢对我无礼!”
“我……我不做什么,我就是看妹妹生得太好了,天仙一样,多看两眼而已,”说着忍不住上前,本是要向她致歉的,可茵茵吓坏了,见他向前,怕得连连后退,大叫道:“来人啊!兰香……兰香……”
才刚说话这会儿功夫,兰香等人已教钱妈妈拉出了院子,此时院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那钱公子见她喊叫,忙扑上来抱住她捂她的嘴,“别叫,你这样,让外人以为我是什么人呢!”
茵茵又羞又怕,奋力挣扎,谁知他抱得更紧,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从衣领子里掏出来当初柳从心送的那把匕首,把套子一拔,对准了他,那钱公子吓了一跳,突然顿住不动,双手举起,眼瞅着那匕首,“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茵茵紧张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只用那匕首对准眼前的人,自己一步步往后退……
终于腿挨着了门槛,她心下一定,回身跨过门槛,边跑边大喊兰香……
屋里的人此刻也气急了,等费妈妈冲进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那位钱公子直指着费妈妈怒斥:
“是你们把我叫来看人的,我什么还没做,不过瞧了几眼,她就动刀子,怎么?仗着你家家主曾做过官,有后台,便仗势欺人不成?”
费妈妈连忙请他安坐,亲自奉上茶来,道:“不敢,不敢,我们陆家的生意还仰仗您家,如何敢在您跟前拿大?”
钱公子接过茶盏漱了漱口,仍吐回杯子里,把那杯子仍递还给钱妈妈,“你知道便好,本就是你们欠了我家八百两银子的尾款,要拿这姑娘来抵债的,我才稍稍走近她些,她就刀剑相向,好像我要把她怎么样似的。”
一番话把费妈妈也说懵了,“刀剑?”
“可不是,匕首就挂在胸前,险些没要了我的命!”
“这小蹄子,太不知轻重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容谅她这一回罢!”
……
那边厢,茵茵由兰香搀扶,哭着跑回了秋爽斋。
好容易扶着回了房,刘大娘等因看见她哭,都过来问她怎么了,兰香把她们拦在外头,说不要打搅茵茵,随即自己进了屋去,跪在茵茵面前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听费妈妈的话退到院门外的,若奴婢留在院子里,那人欺负小姐时,奴婢便能冲进来帮小姐,小姐也就不必受这个惊吓。”
茵茵还心有余悸,一面拭泪一面道:“这不关你的事,谁也想不到……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竟敢做出此等事,”说到这里,想起方才的情形,不禁又泪流。
兰香自愧,也跟着落泪,茵茵不得不去安慰她。
这样互相安慰了一会儿,两人才好些,费妈妈又过来了。外头刘大娘等人拦她,拦不住,她直闯进来。
茵茵本就对费妈妈心里有气,眼见她冲进来,怒道:“没人通报,妈妈硬闯进来是什么道理?”
费妈妈深吸一口气,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道:“奴婢知错,实在有大事要禀报,外头人又拦着,不能不自己进来。”
“什么大事?”
“才刚小姐与那钱家公子闹了一场,把人家吓着了,奶奶听说后,安慰了他一番,他才终于没推却与小姐的婚事,奶奶的意思是,小姐这些日子要在屋里好生学学规矩,别下回钱公子再来,小姐再把人吓着,如此,奶奶便有心帮忙,也无力回天了。”
茵茵听着,心中暗暗冷笑,兰香则是急得要骂人,茵茵拉住她,面对费妈妈道:“我知道了,妈妈请回罢!”
费妈妈本以为茵茵还要诉苦,又或是责骂,没想到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应了,一时也愣住了。
“怎么,妈妈还有什么事要说么?”
费妈妈含笑道:“没什么事了,小姐安歇,奴婢这就回去复命,”说着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还诧异地回过头来又看了一眼,见二人没什么异样,才出去。
等脚步声远了,兰香终于忍不住对着门口骂道:“不要脸的老东西!”
茵茵拍拍她的胳膊道:“罢了,不同她一般计较,咱们只加紧着办自己的事要紧。”
“可是小姐,照费妈妈的意思,怕是要把秋爽斋严加看管起来,三小姐又有孕,不能前来,咱们怎么出得去呢?”
茵茵忖了忖,道:“只有等了。”
然而等待是最无望的,到第三日,茵茵便忍不住给玉菁写了封信,信中请她务必过来,有大事要说。
而这信并未出陆府大门,直送到澜漪院,化作灰烬了。
两日后没收到来信,茵茵便知道这信定没交到玉菁手里,也着急起来。
另外,秋爽斋新调来了两个粗使婆子,显然这二人是来监视茵茵的行踪的,甚至有时茵茵走出院子去外头闲逛一会儿,也有人报给邱姨娘。
兰香知道茵茵处境之艰,思前想后许久,自告奋勇道:“小姐,奴婢有个法子,只是不一定有用。”
“什么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