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下,几丛篝燃起,飘起青烟,一队战士在忙活着拢起柴堆。
近处,冰封的镜泊湖像一面仙女遗落人间的明亮镜子,东侧耸立着一座山梁,黑魆魆的,像一个巨大的魔兽,狰狞可怖。它历经千万年风蚀水刷,山体形成了刀劈斧凿的耸立高崖,地势险峻,奇峰怪石、林木森森,形似鼻梁,故称为“阎王鼻子”。
“报告营长,篝火已经点好了。”
山坡上,许营长许大个子点点头,他已经按照红豹子的部署,子夜零点之前赶到阎王鼻子,作疑兵之计,在那里点起多处篝火,引起日军的戒心。“让兄弟们注意监视日军的行动。”
许大个子心里明白:“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一来吸引敌人的行动本身就很危险,等于把目标暴露给敌人;二来如果敌人真的发起攻击,仗着精良武器,他一个营的兵力不见得是日军的对手。如果日军横冲直撞,就立即奋起截击,让他们有来无回葬身此处。不管咋样,开弓没有回头箭,豁出去了。”
星夜行军,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许大个子趴在地上仔细地辨别。“是日本兵,准备战斗。”铃木贵一带着他的残兵败将,北上,寻找救国军再战。
“报告铃木大佐,前面就是阎王鼻子。”侦察兵说。
“阎王鼻子?这个名字好诡异。这里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很适合打伏击。你再去侦察。”铃木贵一用望远镜观察这里的山势。
“报告,前面发现马胡子的篝火,他们在烤火。”
“停止前进。”铃木贵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敢再冒
险。“立刻改道南湖头的老松沟,走去“官道”。”
“报告营长,日军已经撤退了。”“知道了。”许大个子的任务已经完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不由得佩服这个更为大胆的战斗设想,“这真是一招险棋,兵不厌诈,险中求胜。”
老松沟,夜空中,星星格外的明亮,仿佛被雪揉搓过一样。邢耀东给每一个战士分发武器,每人几只手榴弹、一把杂牌步枪,还发给每人一盒火柴。战士们群情激昂,信誓旦旦,“要与日军决战,决不辱没抗日救国军的声誉。”邢耀东心中很满意,“注意隐蔽。”“老天爷再给添点风吧。”他盼着着东北三月的西南风能够刮得更猛烈些。风起来了,刮起来凶悍、猛烈、迷漫天际、无孔不入,尤其是山地,那风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信使,打着响亮的唿哨,穿山越岭地报告春的消息,丝毫不介意自己还带着严冬的质感。战士们裹着风匍匐在草丛中大树后静候敌人。
第三天,中午。铃木贵一率领日军战战兢兢地走近老松沟。那条弓背式的路并不难走,本来两天就能到达,他们却走了三天。山路两旁的山峰、悬崖、岩壁、怪石、奇松仿佛都成了英勇的救国军战士,让他们心惊胆战。
“老松沟,幺西。”铃木贵一认真观察地势。“这里真是个火攻的好地方,只可惜救国军没有猜到我们会选择从这里经过,他们支那人只知道读《三国演义》,却成不了诸葛亮。”他得意的说,“全速前进。”
日军全部进入那片谷地。
邢耀东一声令下,那些战士们一齐兴奋地划着了火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借
着大风的推动,那火呼啦啦地漫卷了整个谷地,草木舞动起来,冰面融化起来,连顽石都滚烫的厉害。“着火了!”日本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吓呆了,来不及躲避和逃命,就被火海吞没,身上携带的子弹、手榴弹遇到了烈火也纷纷爆炸,呼啸声传遍了整个山谷。
铃木贵一惊魂稍定,“不要慌,射击。”他呼喊着。浓烟中,日本兵毫无目标的一通扫射。邢耀东他们隔在远处,瞄准机会,射杀敌人。
“大佐,我们还是尽快突围吧。”
“突围。”铃木贵一喊着。风卷着大火再一次扑来。铃木的三千人的人马这时已乱成一团,道路已阻塞不通,脚下满地都是凌乱的尸体,伴着大火的焦愁味道,让他不由得联想起那一日屠村时的情境,何等相似。
“命令士兵马上点火!”铃木贵一在烟火包围的圈子里放起火来。预先烧出一小块空地,命令士兵在这些零零碎碎的被下令烧光的空地上卧倒,避过火。大火渐渐地被阻隔,铃木贵一一脸烟灰,“向北边突围。”终于,他们逃脱了,最后剩下的四百来人和十几匹驮炮的马匹得以死里逃生。
整个老松沟被一片浓烟笼罩着,所有的榛木等灌木丛焚烧殆尽。五里外的村庄都看得见冲天的浓烟。那片欲残兵于死地的大火,一连烧到第二天尚未熄灭……
“报告,营长,铃木部队只从火网里逃出四百来人,正向敦化城方向奔窜”。救邢耀东感到无比惋惜,“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却没能够彻底消灭铃木旅团。而且面对一头负伤的“野兽”,最要紧的办法就是趁机将其击毙。”他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