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邢耀东披着大氅坐在一棵大白桦树下,捉摸着心事。秀水走过去,“天这么黑了,你咋还不回屋睡呢。”邢耀东拉着秀水一同坐下,“秀水你说今天喝庆功酒为啥没有看到大水香呢?”

“俺想他八成是看着咱们大了胜仗他心里不舒服吧。这次战役,咱们救国军内部是逃是打意见不一。大水香他们害怕鬼子兵人多势强,要撤退转移。只有老金力排众议,主张打,他说,‘如果他们有些人把队伍拉到山上去当土匪,我们只有700人,还是要找到有利地势,给敌人一个迎头痛击。’总指挥才下定决心打,‘你们年轻人决心这样大,我一个54岁的人啦,不能成功,还能成仁哩!咱们到南湖头去,看看那边的地势再说吧!’我们没有辜负总指挥与老金的重托,打败了日本兵。大水香却失了面子,所以他不高兴,没有喝庆功酒。你说俺说的对吗?”

邢耀东说:“你说的对,大水香他们本来在这次战斗中负责守在西山口,防备日军从背后包抄咱们团的,他们营却私自撤走,根本不想打鬼子。俺派人去追他们,可是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在小龙湾一线阵地打了一天,大水香他们看到后边的日本部队还没全上来,敌我力量悬殊就害怕了,丢下咱们团不管,向西大泡子撤退了。咱们本来想执行老金的战略,可是坚持下去会被日军包抄,战士们已很劳累,咱们便下令

撤出阵地向东大泡子北边树林子转移。俺感觉到咱们救国军内部分歧越来越大了。咱们都是一心想抗日的才走到一起,为什么不能团结起来抗战到底呢!俺真是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回去睡吧。明日,咱们还要去敦化城呢。”

“好吧。”

清晨,邢耀东特别戴上一副墨镜身着一件裘皮大氅,秀水穿着一件墨绿色旗袍、紫貂皮披肩,脚上踏着高跟鞋,他们阔绰地出现在永衡官钱银号前。他们走下黄包车,秀水挽着邢耀东的胳膊踏进大堂,邢耀东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卷,吐着烟圈,那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指敲着柜台说,“俺要见你们掌柜的。”邢耀东吩咐伙计有些吃力的提着一个大皮箱放在柜台上。秀水说:“小心点,轻拿轻放,千万别弄坏了。”

大堂经理眼睛盯着那只硕大的皮箱子,明白他们是有钱的主儿,殷勤地领着他们走进内堂。“上好茶。先生、太太,你们到此有何吩咐?是存當还是······”

“我们是想让掌柜的给帮个忙?”邢耀东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大堂经理接过银票,瞪大了眼睛。“这是杜老板的单子,可是他人已经被咔嚓了。”大堂经理用手比划着,“你们咋会有他的存单呢!你们不会是胡子吧。”秀水微笑着,她已经掏出手枪顶着大堂经理的后背。“俺可以告诉你,这些钱是杜文华先生舍

命捐献给俺们打鬼子的军饷,今天俺要30万全部取走。你要是敢说个‘不’字,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邢耀东说:“这些钱是俺们救国军的,俺们来取天经地义,就请你帮俺们这个忙。”

大堂经理擦擦汗,说:“俺也是中国人,俺明白。你们不来取,让他们知道了也是一个都不剩。俺这就帮你们提款。”

“俺们只要大洋,不要鬼子的伪币。”秀水说。

“好,我给你们现大洋。可是你们也要给俺们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要说出去。”

邢耀东吩咐伙计打开皮箱,倒空里面的石头,装满30万大洋。他们走出银号,城门外面已经有人打点好一切,他们把钱藏在几辆运送茶叶的车子里面,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敦化城。

邢耀东他们走出敦化城,“金蝴蝶,你负责运回五虎林吧。俺有新的任务要赶往老松沟。”“你放心吧。”秀水看着邢耀东策马而去,心中恋恋不舍。

镜泊湖老松沟长满了一望无际的蒿草与灌木,它们在残雪与春风中摆动着枝叶,远远地望去似起伏的波浪,又像无边无际的黄色纱帐。早春时节,天干物燥,它们恰到好处地回应着春风的呼啸,干枯的草叶、枝条互相摩擦、碰撞、抖动,发出呼啦啦的怪响,给这片谷地抹上一层神秘、一份阴森恐怖,草木仿佛成了潜伏良久等候决战的士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