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小雅还会再号嚎大哭,可事实是她精力充沛地拉着我逛遍了方圆百里的街,光顾了无数家小吃特产店等等等等。一路笑得春光灿烂。途中还在人满为患的公交车上底气十足地和她妈通了一通电话,引得多少人纷纷回头探视我也数不清了。我是真没她那么好的精力,所以黄昏将近的时候,我二话没说得就累趴下了。

“小雅,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

“……”

我真佩服小雅,居然真要把我背起来。“你别把我摔了我跟你说……”这话就像吃到一半的荷包蛋,我还没来得及说完,小雅就“啪”一下,把我给摔了。我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我俩儿就已经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得抱腿,坐在地上东倒西歪地哼哼。

“噗,你看你那样儿!”小雅狼心狗肺的指着我笑哈哈。

我气得扑过去就掐她,“你还笑!你还有脸笑!”

“O(∩_∩)O哈哈~~~”

我们俩儿疯子也顾不得身处市中心繁华的街道上,扭来扭去地闹,最后引起了围观。我和小雅望了人群又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

“一、二、三!”

“三!”

我和小雅出其不意地拉着手就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冲过去,人群纷纷让道,哗然地迅速让出一条道。

“耶!”

我和小雅坐在肯德基店里击掌庆祝。把可乐碰出了冰啤酒的味道,喝得不亦乐乎。

“啊!太过瘾了。”小雅放下杯子冲我乐了乐。

我看着她笑。突然,小雅又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问我:“蔷薇,冬天快来了,你怕冷么?”

“你是要回家给我终点棉花吗?”

“呃,这注意不错。我回去了一定给你种上!”

“什么时候回去。”

“我打算……就这几天吧。”

“行!”

小雅端起酒杯,高举起,“来,预祝我一路顺风!”

“干杯。”

我和小雅各自看着对方笑眯眯地喝下最后一杯可乐,然后笑着打车回家,笑着洗完澡,笑着躺在**说晚安,笑着闭着眼睛等最黑的黑夜降临。

我不知道当我在睁开眼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小雅如同鬼魅的端坐在一旁看着我,我居然没有害怕。也直勾勾地看着她。然后我们都哭了。刚开始哭得很压抑很小声,再然后就变得悲恸了。小雅抱着我哭得声音沙哑:“蔷薇,你不要恨我离开了你。不要怪我说话不算数。”

“不恨。我不怪你。”

“我一定伤害了你……”

“没事。”

“对不起……”

两个随时都会感性的女人在一块,很难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们俩儿在外面疯闹了小半天,回到家却哭了大半夜。我知道,谁也不能陪我这样,只有小雅,只有喜欢穿卡通棉睡衣的小雅,只有她,才能给我这样的回忆。

那个晚上我在小雅耳朵说得最后一句话是:“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而小雅在第二天就走了,几乎没带走什么东西,火车站台上,小雅最后拥抱了我一下,然后就被那列我毫无印象的火车带走了。

我从火车站走出来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肩膀上都还一直有小雅脑袋的重量。车在小区楼下停下,开车的师傅好几次叫我我都不敢开口答应,最后平复了好半天,才冲人家哽咽的说出了另一个小区的地址,“麻烦您把我载到那儿,谢谢。”

老师傅看我那副鬼样子也不好发火,开到一半的时候居然开导我起来。

“小姑娘,你啊,你……”

我没等他开口说完就释放了一大股一大股的眼泪,脑海里始终是小雅抱着我的画面,耳边都是她说得那句:“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姑娘……”在无限徘徊。

你是我最亲爱的姑娘。

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姑娘。

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姑娘。

小雅。

……

车再次停下时,我已经不哭了。付了钱,走上二楼,敲门。阿K表妹的脸下一秒便出现在我眼前。

“蔷薇姐。”

“嗯。”我走进里阁。

阿K半倚在**等我开口说话。

“如你所愿,她走了。你满意了?”

“谢谢。”阿K笑了笑,伸手去拿床头柜的烟。

我抢了过来,丢进垃圾桶里,又开始哭。“以后,不要抽了。”

阿K始终笑着看着我,他的嘴唇有点发干,可他还在说话:“蔷薇,你把我当朋友对不对?”

我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别哭了,谢谢你。”

“你也可以告诉她……”告诉她你其实得了脑肿瘤,所以才找来表妹演了一出戏,所以才让我最后配合你逼走了小雅,你也可以像告诉我一样告诉她的呀。“小雅不会介意的,真的。你们不该……”

“蔷薇姐,让表哥休息一下吧。”信子(阿K表妹)在一旁红着眼眶拉了拉我。

我看了看阿K,和信子一起走了出去。

信子给我倒了杯水,自己也捧了一杯,然后坐在我身边开始和我聊天。“表哥脾气很倔,不愿意说得事怎么也不会说。我想,他一定很喜欢小雅才会选择不告诉他的。我也,很喜欢她……。”

我双眼红肿的盯着杯中水,喉咙发紧的说:“可是,我们都伤害了她。”

有爱在,就一定有伤害的话,为什么人还要去爱?这个问题一直陪着阿K削瘦,瘦到我都快抓不住了。医院里已经明确表明他还有两个月不到的时候,信子带着他回来老家。

“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少来了你。”我酸酸的回复阿K。这段时间,眼泪流太多,似乎过分的矫情感性了。我吸了口冷空气,将阿K推上车,接着顺理成章地挥手告别。自然而然的好像生老病死也是应该的,可惜我还没看透。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身边最亲的两个人都走了。一个离开了,一个,离开了……。我独自回工作室的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天空,可能刚才有飞机飞过,留下了白色的痕迹。

“好了,你还好好好生活。加油!”长长地吁了口气,我给阿K的老朋友马克打了个电话。从此我就要跟他混了。不求好混,但求混得下去。

合约上第五个月来临的时候,阳城已经飘雪了。我的收获是得到了马克这半个朋友,之所以说只是半个,那是因为还有半个他是严师的身份。小雅在电话里笑骂我没文化,大呼真可怕,说那应该叫亦师亦友。我听了干脆粗人做到底地回了一个字:“屁!”

在老家混得风生水起的小雅自然是不知道老马是个多么难搞的人,简直比我老妈还难搞!我哀嚎着都每个假日太不爽,小雅在那边特意拖长了音说她刚领了工资如何如何的爽。

“人神共愤!我诅咒你明天逛街遇见衰男!”

一听这话,小雅就各种狼嚎的告饶了。她认定我是巫婆转世,整一乌鸦嘴。平时我要是预感个什么总会出点事不说,有时就我随意说得一句话都能一语成谶。我被她制造出来的噪音弄烦了,就干脆挂了电话睡觉,懒得理她。可就是我这一句话,让小雅经历了一系列乌龙事件,不过这是后话了。眼前的,是我该想想到底好要不要继续呆在老马那里工作。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老马打发我去街市上取景,我一听地址心脏都快跟茄子似的了。玛德,又是偏远的郊区!我略微不爽的冲老马犯了个白眼。“尽让我跑这么远!”

“这不是也没人去嘛。”老马笑嘻嘻地往我小包里塞了个东西。

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抓过来,“是什么?”

“防狼剂!”老马高深莫测地冲我神秘一笑。

“哼哼,谢了。”我皮笑肉不笑地装好东西走人。老马之所以给我这个,主要是缘于上次我也是去这种类似的偏远郊区取景的时候遇见了变の态,害我惨兮兮地一路跑得跟疯子似乎!就在我蓬头垢面站在老马面前时,整个造型都让老马为之震撼,并一个劲地夸我运气好!我没少在心里骂老马不要马脸。没想到骂了也还要去这种地儿。

“世风日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