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受命的贺楚曜马不停蹄地连夜出发了,连家都没回。
“煜王,皇上怎么说的?”
直到柳望廷一眼就看见了贺楚曜身上的兵符,面对这位驰骋疆场多年的前辈,贺楚曜很是尊敬道:“皇上忧心郑州军情,所以任命我为骠骑将军,处理郑州的危机,为期一个月。”
“嗯。”柳望廷点点头,“煜王可有过出兵的经历?”
贺楚曜不卑不亢道:“没有。”
“既没打过仗,也没领过兵,就这么派你出去,简直就是儿戏!”
当着贺楚曜的面,柳望廷就大动肝火,让贺楚曜尴尬不已。
摸到柳望廷的一丝不平的心理,贺楚曜试探道:“还请将军为我指点一二?”
“战场上风云变幻,局势说变就变,哪里是一两句话能讲明白的!”
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贺楚曜终于恍然大悟,语气依旧尊敬道:“如此,我便斗胆有请将军与我一同出发,不破郑州终不还。”
拐弯抹角地把心意转达给贺楚曜,这下傲娇的柳望廷才答应下来,“这可是你煜王请我去郑州的,那咱们现在就动身。”
带着十五万精兵,贺楚曜还带着柳望廷这个沙场老将,战马飞驰在官道上,当看到一颗启明星亮起来的时候,他们这群人已经连夜赶路四个时辰了。
“按着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两日就能抵达郑州,到时候看清局势,咱们再出手。”
凉风习习吹不散贺楚曜胸中的满腔热血,他一鞭子打在马身上,加快了速度。
不知为何,眼前突然闪过顾兰舟的脸,大婚之日,她也是潇洒地挥出一鞭子,就把刺客的匕首打落。
一抹温情从贺楚曜脸上一闪而过,到了这里他不能分心,更不能因为思念顾兰舟而影响心境。
“也不知道郑州现在怎么样了。” 贺楚曜口是心非地说着。
贺楚曜装模作样的样子被柳望廷直接揭穿,“想媳妇就直接说呗,扭扭捏捏的哪还有大将军的样子?”
身后的小兵窃笑不已,自觉失态的贺楚曜有点挂不住,“柳将军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
“想要瞒过我,你还得在修炼几年呢,小子!”
“想媳妇,谁不想啊!打完胜仗以后,再想也不迟,你们说是不是!”
柳望廷一声极富煽动性的呐喊点燃了小兵们的血性,“是!”
“想不想打胜仗!”
“想!”
“想不想回家看媳妇!”
“想!”
“想不想当将军!”
“想!”
三个“想”字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不断的回**着,贺楚曜看着历经一夜奔波,困得东倒西歪的士兵,回答了柳望廷简简单单的三问又**澎湃起来,不由得陷入沉思。
兵法书上记载的计策他能熟记,战略他能照办,但这种鼓舞人心的力量他还是有所欠缺。
这一次跟着柳望廷,他也许能学到很多东西。
柳望廷策马扬鞭,一身甲胄发出碰撞的声响,看着柳望廷身上的重甲,贺楚曜有点奇怪,但还是没问出口。
“小子,你还嫩着呢。”
耳边突然传来这样一句话,不待贺楚曜抬头去看,柳望廷的战马纵身一跳,矫健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一样,乱军之中如果有这样一个将军在,想打败仗也难啊!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贺楚曜就来到了郑州。
早在前来的沿路上他就看到骨瘦如柴的百姓坐在路边麻木的看着他们,所有的士兵都沉默下来,这些人中或许有他们的亲人,甚至于有一天他们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真正的战争是残酷的,但最残酷的莫过于这些无辜的百姓,他们什么也没做错,却要忍受颠沛流离的煎熬。
“李现,该死。”
看着贺楚曜紧握的拳头,柳望廷淡淡的说道:“李现固然该死,但郑州的其他官员也不闻不问,欺上瞒下,他们同样该死。”
结束这段对话后,冷静下来的贺楚曜终于有了骠骑将军的样子,他在城外十里驻扎军营,给城外的百姓提供一顿饱餐,亲眼看见一个小孩子瘦骨嶙峋的模样,贺楚曜踏进军帐的步伐格外沉重。
军帐里的柳望廷看着地图,连头都没抬一下。
“煜王,你看郑州需要几日才能攻破。”
“郑州的确相当难攻,三面环山,地势险要,还请柳望廷将军为我指点迷津。”
捏着一根胡须,柳望廷虎目凝重,他指着地图上唯一一处薄弱点说:“要是派出一支骑兵从这里进入郑州,然后趁机潜入,进城后直捣黄龙,捉住李现,郑州便不攻自破。”
“这个地方是……一个山谷。”
贺楚曜的眼里不时闪过策略,但又被一个个否定了。
“要是此处有重兵把守呢?”
很显然柳望廷也想到了这个可能,“需要两拨骑兵,一路引走敌人,另一路趁机潜入。”
“这样会不会不太保险,这山谷毕竟不曾亲眼所见。”
“不用担心,几年前在这里和外敌作战,我曾亲自跳下去试过,这个办法虽说是步险棋,但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郑州,除了这一步,别无他法。”
“那就有劳将军部署了。”
贺楚曜深深地看了柳望廷一眼,他刻意卖这个人情给他,难道是想投靠在他名下?
柳望廷这个人,从来没听说过和谁有过交情,当了二十多年将军,从不拉拢派系,孑然一身,眼下贺楚曜被皇帝委以重任,柳望廷态度这样殷勤,他难免会多想。
“煜王也看到了,郑州百姓日日饱受折磨,死尸饿殍遍地都是,我们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不能在拖延下去。”
“断绝郑州粮草固然可行,但多拖一日,城内城外的百姓就多苟延残喘一日,将心比心啊煜王!”
这番话的确说得大义凛然,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柳望廷是否另有所图。
计策已定,柳望廷再与贺楚曜细细商议,最终的决定是由柳望廷带着一路人马引开敌军,贺楚曜带着一路精锐跳下山谷,然后捉住李现。
拍板定案以后,柳望廷下令全军就地休息,围火做饭。
吃饱喝足后又一直等到天黑。
郑州城内的李现早就得知贺楚曜要来,但他不知道的是,柳望廷也来了。
“那个六皇子,可是最不受重视的,皇帝只不过派他来送死而已。”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李现像个土皇帝一样躺在榻上,四五个美女给他按摩捶腿。
其中一个长得格外狐媚的,正一口一口地给李现喂葡萄。
“大人说的是真的吗,那六皇子好歹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我要是有个儿子啊,肯定把他宠到天上去,更别提皇帝了。”
“美人,你有所不知,六皇子的母后可是跟你一样的货色,她就是个女婢,皇上酒后乱性才有了龙种,这些年基本上对六皇子就是放养,你呀~”
“大人怎么言语如此,奴婢听了,好难过呀。”
“呵,长得再漂亮,你左右也不过是个奴婢,以后要是再说这种不自量力的话,当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这下所有的婢女都停了手,李现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们这些贱婢想造反吗,没有我的吩咐,为什么停下来,还不赶紧接着给我捶!”
“太尉大人过得好逍遥啊,不如让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给你捶腿吧。”
听到这句话以后,李现的鼠眼瞪得老大,他用见鬼一样的神情看着缓缓走进来的贺楚曜,哆哆嗦嗦地往后退着。
“你就是……六皇子?”
“你是怎么进来的,来人呐,快把他乱棍打死!侍卫呢!怎么都不进来!聋了吗!”
“他们都死了,怎么听得见呢?”
贺楚曜笑得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身后数十个士兵窜出来,牢牢钳制住李现。
“要活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留着他的人头,回京以后论功行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