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端午节到了,煜王府里挂起了艾草和香包,有点新鲜的顾兰舟问了老管家,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
“每年的五月初五啊,我们都会防五毒,然后给小孩子额头上点一道朱砂,护佑他们身体健康,百毒不侵。之所以吃粽子,是因为以往的陈米剩的多,扔了可惜,富人家就想起包成粽子,这个时候京城外面的乞丐早就排起长队了,因为这两天都有很多富人派仆人散发粽子。”
“那和屈原肯定是没有关系了,竟然是为了包陈米才吃的粽子。”
管家听不懂顾兰舟的自言自语,告辞做自己的事去了。
回到府里以后,贺月岚又闹着出去,但是被贺楚曜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起因是皇帝说这两日就要带她回宫。
吃完饭以后贺月岚气鼓鼓地放下饭碗走开了,留下贺楚曜和顾兰舟四目相对。
“这几天,王妃辛苦了。”
“哪里。”
疏远的对话,逃避的眼神,贺楚曜对这样的顾兰舟无可奈何,这两天他又忙了起来,两个人也没有机会好好说话。
“我听冷枫说那日出去,闹市上贺楚皓的马车被惊着了,出来一个江湖无名仗义相救,王妃你怎么看?”
放下一杯浓茶,顾兰舟迟疑片刻开口道:“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巧合,无论是无名氏,还是那个杂耍的江湖艺人,像提前计划好的一样,得知三皇子会从闹市经过所以故意制造混乱。”
她接着说:“也许这只是我想多了,但是仔细想想确实像早有预谋。”
贺楚曜点点头,他的想法和顾兰舟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背后的人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想对付太子?”
“他安排人在三皇子手下,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几个皇子之间的争斗不能放在台面上说,都在暗地做手脚。如果这是太子的计划,这个人在三皇子府里一定会爬到很高的位置,贺楚皓不是傻子,虽然病但是心机比太子深得多,就怕贺楚皓利用他把假消息传给太子,太子肯定会轻易上钩,好不容易能看到他们两个斗来斗去,我很期待。”
捋了一遍贺楚曜的话,顾兰舟倒也希望这个人是太子安排的,那样的话,太子诸事缠身,顾兰佩也没空找她麻烦了。
“太子和贺楚君穿一条裤子长大,这个人无论是在太子名下还是贺楚君,这都无关紧要,只要贺楚皓反应过来,咱们就有一场好戏看了。”
“咱们?”
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顾兰舟忍不住说:“要是贺楚皓觉得这件事是咱们做的呢?”
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贺楚曜有点尴尬道:“那也只能,让他一直这样误会下去了。”
“我总不能跑到他面前跟他说,我没在你身边安排人吧,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贺楚曜混不吝的样子把顾兰舟逗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这人怎么了,难道不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吗?”
“你就是个无赖。”
贺楚曜一笑,眉毛微微上挑:“王妃倒是说说,我哪里无赖?”
察觉气氛又变得不对劲的顾兰舟笑不出来了,她丢下一句:“你自己心知肚明。”然后慌不择路地离开了。
看着顾兰舟的背影,贺楚曜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
太阳一点点挪到西山,满天的晚霞红的胜火粉的似雪,就在顾兰舟练剑练得满头大汗的时候,小锦跑过来说:“小姐,丞相府拿过来一点东西,要不要过去看看。”
稍微洗漱了一下,顾兰舟来到正厅,丞相府送东西的人早就走了,“走了也好,东西留下就行了,小锦帮我看看是什么。”
小锦打开以后看了一眼,吞吞吐吐道:“是粽子。”
“丞相府也包粽子的?”
顾兰舟过去看了一眼,说:“那我们也拿出去布施,煜王不吃甜食,放久了就坏了。”
小锦说道:“要不还是分给下人吧,我亲自去。”
顾兰舟点点头。
就在小锦给下人分粽子的时候,贺月岚突然冒了出来,她直接拿了一个,“这是什么?”
这粽子包在竹筒里,九公主也没见过,于是开口问道。
“这是丞相府送来的粽子,这么吃的。”
小锦找来一根竹签,打开竹筒,把粽子插在竹签上递给九公主。
贺月岚找到白糖蘸了一圈,一口下去满足地说:“好好吃哦。”
这也不过是米饭换了个做法,但公主喜欢,小锦笑了笑,没说什么。
吃完粽子以后,贺月岚又来烦顾兰舟,“皇嫂最好了对不对,皇嫂带我出去玩一会嘛。”
“要是你前脚刚走,圣旨后脚就到怎么办,你让皇嫂如何是好?”
“哼!”
本来贺月岚还想找贺楚曜撒娇,结果顾兰舟说他在文华殿处理政务去了。
贺楚曜一向不被皇上喜爱,在几个皇子里面总是最后被想起的名字,这几天却能屡次被传唤。
难道皇上回心转意了,终于记起他这个皇子来了?
受尽冷落的贺楚曜可不敢这么乐观,此刻他正跪在地上听训,皇帝刚刚拿起一份奏折看了一眼,瞬间就勃然大怒。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柳望廷才离开不久,郑州竟然直接被里应外合地攻破了。”
“朕那么信任郑州太尉李现,没想到啊,没想到,也是个乱臣贼子!”
郑州地处王朝边境,虽然荒凉但守卫森严,奏折上写着被里应外合的攻破了,贺楚曜并不意外。
倒是这个不要命的李现,因为贪军饷被皇上打发到郑州认错,没想到他竟然破罐子破摔,联合外敌把郑州给卖了。
这样的人,不知悔改,置黎民百姓于不顾,酒囊饭袋,死有余辜。
皇帝气愤填膺,看见跪着的贺楚曜,怒气也没有消散的迹象。
“短短几年,朝中的大臣只剩下一个顾丞相还能肩担重任,其余的人不是告老还乡,就是病死老死,朝中无人啊,朕的江山,也只有靠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支撑了。”
日益年迈的皇帝发出这样一段感慨,听的贺楚曜激动不已,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皇上有所松口,局势对他已经大大好转。
“郑州地势易守难攻,你起来看这份地图,和朕说说怎么在三日之内将城门攻破,将敌人拿下。”
贺楚曜聚精会神地看着地图,慢条斯理地做出了回答:“郑州的确易守难攻,但是只要断了城中的粮草,不出三日,敌军定然不战而败。”
“你倒是说说怎么断了他们的粮草?”
皇帝头一次细细打量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儿子,早年他临幸过的宫女早就死了,而他也对贺楚曜爱答不理。
今天叫他来商量军事也是为了试探他,没想到贺楚曜已经成了气候,这副一直隐忍不发的心机,让皇帝也有点佩服。
可惜这些年,还是亏待了他……
“断绝粮草只需要切断这两条路,要是城中之人再负隅顽抗,可直接派兵阻挠,要是冥顽不灵,就当场击杀。”
“没了粮草士兵也就失去了战斗力,我军驻守外围,围而不打,前两日骚扰敌军,最后一日趁着凌晨时分,敌军彻底丧失警惕性后,一举拿下。”
这个方法有极大的可行性,而且皇帝也不放心交给太子,看着似乎的面目一新煜王,皇帝郑重道:“煜王听旨。”
“臣听旨。”
跪下的时候,贺楚曜的心里意外地一片平静,他听着皇帝对自己的任命,让他即刻前往郑州,给他一月时间回来复命。
“煜王,朕就把郑州放心地交给你了。”
贺楚曜应下,目光凝重地接过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