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下卫生间。”
在众人的回忆往昔中, 纪渺离开大厅去了卫生间。
她故意磨蹭了会儿才回来。
蒋珂果然已经到了，背对着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
纪渺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 抬脚走过去。
汪美林看见纪渺，在蒋珂耳边说了句什么, 后者回过头，视线朝她看过来。
纪渺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强自镇定地走过去，垂在身侧的手却不由握紧。
“乖宝，来, ”汪美林朝纪渺伸出手, 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对坐着的儿子说，“你坐你爸他们那里去。”
“怎么我刚坐下就赶我。”蒋珂摇头笑着说。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站起身。
在他拉开椅子转身时，纪渺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空间。
蒋珂的视线不轻不重地扫过她的脸, 很快又移开。
“给你留了座位了, ”汪美林说，“去和你纪叔叔他们聊你们的司法正义去。”
汪美林的话引得一桌人纷纷笑出声。
“还真是, ”纪伯耀笑看着桌上的年轻人, “除了我和老蒋，看来我们司法系统很快又会多很多年轻血液。”
蒋开复：“也别给他们太大压力，毕业后想从事什么行业，尽管去, 别被我们这些老家伙影响了。”
“就是, ”汪美林说, “现在的孩子哪儿像你们当时，以吃公家饭为荣。”
在纪渺回来前他们已经互相介绍过，蒋珂坐下时，热拢地拍了下陈正的肩。
“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蒋珂也就读于人大政法法律系，马上就升大三，是陈正正儿八经的直系学长。
陈正的反应堪称冷淡，垂着视线淡淡地“嗯”了声。
蒋珂没在意，很快就和纪伯耀他们聊上了。
“还有我们乖宝，”汪美林插话道，“虽说不是一个专业，但也别忘了照顾我们乖宝。”
“这还用说吗？”蒋开复说，“渺渺要是在学校被欺负，我第一个饶不了蒋珂。”
一桌子人又哄笑起来。
纪渺始终心不在焉，汪美林和她说话，给她夹菜，她才有点反应。
吃到一半时，纪伯耀带着纪渺和陈正去各桌敬酒。
今天来的亲朋，大都明白这场酒席的目的。
陈正无疑是今天的主角，大家纷纷祝贺敬酒，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而他也没有让纪伯耀失望，举止从容，应对得体。
对于这个年轻人，大家的眼里都是赞赏的目光。
纪渺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乐得躲在后面。
偶尔被人提到，便敷衍地说两句话，但她明显比刚才坐在主桌时心情要好。
一圈敬下来，回到主桌，纪伯耀和陈正，和主桌上的领导同事们又敬了好几杯。
纪渺趁机溜了出去，在卫生间补了妆，又玩了会儿手机才出来。
洗完手抬头，瞥见洗漱镜里闪过一个身影。
没等她有所反应，对方就已经来到她身后。
她警惕地转过身，看见对方的脸后，绷紧的神经才松下来。
陈正看着纪渺的脸色，蹙了下眉峰，“怎么了？”
她刚才的神色分明很紧张。
“没什么，”纪渺转过身擦手，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你离开很久了，我……”
“我又不是小孩子，”纪渺打断陈正，无奈道，“上个卫生间还能丢了啊？”
“才成年一个月，也不算很大。”陈正伸手将纪渺嘴角边抹出去的一点口红印擦去。
纪渺闻到他手上的酒味，有些担心地问：“喝了很多吗？”
陈正轻摇了下头，“还好。”
纪渺抬起手腕看时间，“快八点了，应该也快散……”
纪渺为了搭配裙子，穿了双有点跟的小皮鞋，陈正一推她，皮鞋跟崴了下，她脚步站不稳，跌跌撞撞往后倒。
陈正把人直接推到洗漱室的墙上，将她的惊呼声一点不落地全吃进嘴里。
纪渺故意找了个离大厅远一点的卫生间，热闹的喧嚣声被阻隔在远处。
洗漱室里很安静。
感觉到陈正在自己唇上百般厮磨，却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纪渺主动启开唇缝。
陈正犹豫了两秒才探进来，纪渺瞬间被混合着酒精和薄荷的气息侵占光所有呼吸。
克制又克制的一个亲吻后，纪渺被放开。
她吞咽了下，不知道是谁的唾液。
陈正反复擦拭着她嘴角边的口红，微喘着气，“现在正好。”
纪渺回头看了眼镜子，又转回看向陈正。
所以他刚才一直厮磨自己的嘴唇，是在替她把口红吃……擦掉？
“不好看吗？”纪渺小脸一垮。
陈正笑了下，在她发脾气前解释道：“就是因为太好看了。”
纪渺怔了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脸上重新挂上笑颜，伸手勾住他脖子，“吃醋啊？”
“嗯。”他直截了当地承认。
她脸上笑意更深，踮起脚尖想亲他，身后的长发却被扯了一下。
虽然动作很轻，只是头皮短暂地麻了一下，但还是让她被迫停下了动作。
她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陈正叹了口气，眼里满是不舍，“我还得回去应酬。”
虽然没醉，但他今天喝了不少，对自己的控制力没信心。
他怕自己走不掉。
两人错开时间回到大厅。
大厅里的宾客陆陆续续已经走了一些，留下的都是些关系亲近的。
陈正一回来就被纪伯耀叫过去。
他今天喝了不少，再加上心情原因，人已经有些醉意了。
陈正陪着他在最后几桌周璇。
纪渺回来先看了眼主桌，发现蒋家一家三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这才坐回座位，无聊地刷了会儿手机，她抬头，目光不知不觉地追随着纪伯耀他们的身影。
有人给纪伯耀敬酒，陈正陪了一杯，喝完的同时，他低下头，不拿酒杯的手微微曲起。
下一秒，纪渺的手机响了一下。
【z：在看什么？】
纪渺露齿一笑，赶紧回过去。
【mm：看你。】
【z：为什么看我？】
【mm：因为你今天特别、特别帅！】
陈正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朝纪渺坐着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渺好像看到他笑了一下。
纪渺没开玩笑，也不是在拍陈正马屁，他今天是真的很帅。
虽然京大附中的校服同样是衬衫西裤，但和正装穿在身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不远处的人，被黑色丝绒正装衬得长身玉立。头发用发胶固定，露出英俊的五官。
举手抬足，矜贵斯文。
他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即使没有纪家的陪衬，也没人会轻视他，对他的过去诟病。
“确实挺帅的。”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纪渺一跳，在回头看到说话的人时，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刚才纪叔叔带着你们俩一起敬酒时，我还以为是在参加你们俩的婚礼。”
蒋珂的视线从陈正身上收回，落在纪渺脸上。
纪渺皱眉，口气很冲地问：“你回来干吗？”
“我来拿我妈落下的包。”
蒋珂边目光紧盯着纪渺，伸手将桌上的一只手提包拿在手里。
只是拿完东西却不走，反而在纪渺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发现纪渺身体往另一边靠，刻意和他拉开距离时，蒋珂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蒋珂：“纪渺，没必要吧？”
纪渺没理他，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蒋珂颇为无奈道：“小祖宗，两年了，还不肯原谅我？”
蒋珂话说得亲热暧昧，听在纪渺耳朵里，恶心得直想吐。
“行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手指在桌面上随意点着，蒋珂闲聊般道，“你们家的这个养子倒是挺厉害，又是拒绝保送，又是高考状元。现在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就是在司法系统，也有不少人在打听他。看来，未来不可估量。”
纪渺脸色一沉，“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蒋珂委屈道，“不就是关心关心我的学弟学妹。”
“不需要。”
纪渺不领他的情，更是一副敌视的态度，蒋珂倒是没生气，反而讨好道：“以后在一个学校念书，有事尽管来找我。还有……”
他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说：“那个养子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纪渺冷冷地瞥了蒋珂一眼。
“怎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蒋珂故意放低声音道，“刚才敬酒时，我看到他趁人不注意摸你的手……”
他趁纪渺失神，动了动置于桌上的手，和纪渺的手背碰了一下。
纪渺受惊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被撞倒，面前的杯子被打翻，果汁流了一地。
蒋珂没料到纪渺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也有些无措。
纪渺愤懑地盯着蒋珂，双手紧握成拳，任凭桌上的**滴落在自己身上。
在眼角余光瞥到某个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的身影后，她才一点点松开了手。
“怎么了？”
陈正将纪渺从一片狼藉里拉出来，紧接着视线在她和蒋珂之间游移。
“只是个意外，”蒋珂站起身，晃了下手里的包，“找我妈的包时，不小心打翻的。”
纪渺没应声，神色冷凝。
蒋珂没再停留，冲另外两人笑着道了声别就离开了。
陈正的视线从蒋珂消失的背影移到纪渺脸上，“发生什么事了？”
纪渺摇了摇头，一脸无精打采，“我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等等，”陈正从口袋里摸出张门卡交给纪渺，“酒店送的客房，就在楼上。”
纪渺看了眼不远处已经有些醉态的纪伯耀。
陈正：“一会儿我给纪叔叔再开一间。”
纪渺拿着房卡离开后，陈正依然站在主桌旁，低头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凌乱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