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珍把一袋羊排扔到车后座上,正好砸到另一袋为自己娘家人留的羊排,掉到脚踏上,她没好气地拣起来又摔在后座。秦淑珍把车子倒出车位,一脚油门开出小区,在门口差点跟一辆进来的车撞上,对面司机摇下车窗冲着秦淑珍骂骂咧咧,秦淑珍亦回骂一句:“车技不好还怪别人!”迅速开出小区。

秦淑珍回头看一眼送不出去的羊排,全部拿给母亲有点多,不如问问别人。秦淑珍给苏瑶打电话:“妖儿,你在北京吗?”

苏瑶说在,秦淑珍问苏瑶的妈妈吃羊肉吗,苏瑶说吃,秦淑珍让她等在家里,她马上把羊排给她送过去。苏瑶问她方便吗,给她婆婆和娘家妈吧,秦淑珍迟疑一下,说:“给他们了,好多呢,有你的份儿。”苏瑶欣然接受。秦淑珍到苏瑶家已经九点多,苏瑶说她这几天正要给母亲买羊肉,母亲体弱,快冬至了,刚好是时候。

秦淑珍欲言又止,自己一腔热情被婆婆一家子冷落,终于在苏瑶这里得到认可,满心委屈特别想发泄一下,却又不想让苏瑶知道自己的家事,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一句,索性把一只羊腿也留给苏瑶。

从苏瑶处离开,秦淑珍向娘家的方向走。路上车已经没那么多,她摇下车窗,冷风吹在脸上,有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秦淑珍觉得没有那么烦躁了,心却是冰冷的。

2006年、2008年,秦淑珍在望京的大西洋新城买了两套房子,以前周晓鸥做过的项目,买时有些优惠。本来周晓鸥也在这里买过,二人是邻居,晓鸥与孔逸飞离婚后卖掉房子离开北京去上海发展,但是孔逸飞一家不肯放弃小宇的抚养权,周晓鸥舍不得儿子,折腾两年后2012年又折回北京,北京已开始限购,房价上涨迅速,晓鸥手上的钱已不够付一套学区房的首付,只好与前夫合钱买了一套三居室。

秦淑珍的两套房子前后楼,大的一套她和父母在住,小的弟弟一家住着。孙书淼那边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一套三居室是婆婆、小姑子和秦淑珍的儿子住,为照顾婆婆又找了一个保姆;孙书淼一直自己住一套两居室,都是家里的老房子,离得也不远。两个人刚结婚时原本秦淑珍和孙书淼住在一起,买了这两套房后秦淑珍想让老孙和自己一起住,但孙书淼不肯,说望京离单位太远。秦淑珍后来把母亲接来后,本是和父母住那套两居室,一居的房子出租过一段时间。可后来老家的弟弟非要到北京来,秦淑珍的爸妈也特别想让儿子过来,说他在老家没什么正经事做,媳妇很嫌弃。秦淑珍拗不过父母,只好给弟弟买一辆车让他开出租。没几天弟媳也要带孩子来北京,秦淑珍极力反对,但弟媳的意思要是不让过来就离婚,弟弟一哭二闹三上吊,秦淑珍的父母也极力护着这个宝贝儿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房子要给儿子一套。秦淑珍气得一个多月没回父母处,思前想后,就这么一个弟弟,虽不成器,但不管也是做不到。

想起刚才儿子说的话,倒是也没错。自己卖车这十多年没少挣钱,攒下这两套房的家底,现在一居室的房贷秦淑珍还在付。当初这样做是为了减少二套房的首付款,现在看来,这套一居室怕是留不住了。婆婆一家确如儿子所说,除了过年过节她给买些东西,这些年并未花过她什么钱,看病都是用老人的医保,保姆费也是婆婆自己付。从结婚到现在,孙书淼的工资卡她从来没摸到过,老孙也不给她钱,也不跟她要钱,儿子的零花钱都是她主动给,冬冬存在一张卡里,没怎么动过,学校的费用是老公和婆婆在付。孙书淼一直坚持不给儿子报什么乱七八糟的补习班,婆婆也支持,所以冬冬上学根本就没什么花费。每每想到这些,她心里都堵得慌,虽然嫁给了孙书淼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成为孙家一员,既不被认可,也不被需要。相反倒是自己的娘家,对于秦淑珍来说,就是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