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木棉价值三斤口粮，不讲究那口粮是树薯那类细粮还是鱼干虾干这类粗粮的话，一斤木棉甚至能换四斤粗粮。
快入冬了，石头城需要大量的木棉用来防寒用来纺布，所以有多少要多少。
王轻柔她们的三百多斤木棉一下就换了翻倍的嚼用，靠她们几个女人甚至都带不回去。还是石头城派了一辆大车，帮他们把东西运到后门。
大启朝一共两道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前门人来人往，后门冷冷清清，专门出兵用的，但给点口粮的话，就能走后门进出。
王轻柔她们折腾了一番把东西运回住所，感觉都跟做梦似的，几个人都躺在地板上傻笑。
“可惜这些口粮还得还一部分给营地，”有人道。
“咱们多做几次在还不就行了？又没规定我们什么时候还，”另一人坐起来。
其他几人都朝王轻柔看，显然大家心里都这么想。
说起来，她们六人原本并不认识，逃荒的时候干了一样的营地渐渐地就认识了，朝廷在此处落脚后，都是孤身一人的几个女人就都住在一起相互照应。王轻柔可以说是她们的大姐。
“还是抓紧还了好，还了心里就不惦记了，”王轻柔说。
其实粮食的事没什么好说的，王轻柔还在想石头城。
石头城里充斥着自由欢乐，不是大启朝能比的。
真让人羡慕。
唉，可惜生成了大启的人，没法儿妄想石头城的好日子。
“你们看看能不能认全，”王轻柔把带回来的信拿给其他姐妹。
信是林青青给的，上面写了很多别的事宜，几个人轮番看了一遍，也没把上面的字认全。
箩筐大的字她们都认不得几个，看信也困难，王轻柔直叹气，从地板上爬起来，道，“还是得去找少夫人，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你们收拾东西，我去找找。”
“石头城比咱们大启好到天上去了，不明白少夫人怎么嫁到大启来了。她真想不开，”女人道。
“听说是少夫人背叛了石头城，执意嫁过来的。”
“造孽啊。”
“行啦，”王轻柔让她们少说几句，出门去了霜降家。
霜降正在自家院子里做冬衣，实际上是在发呆，王轻柔推她一把，她才知道家里来人了。
“你们啥时候回来的？”霜降迟来的兴奋道，“怎么样？顺利吗？”
王轻柔蹲下来，同她讲今天的事。
“早知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了，”霜降老可惜了。
“有的是机会，”王轻柔把信拿出来。
霜降又不认字。
“这我当然知道，”王轻柔道，“拿给少夫人看啊，少夫人看过后你不也知道了吗。”
霜降还残留的兴奋的表情一垮，捏着信的手指将信捏来捏去，声音忽然哽咽了，道：“我不敢去府里。”
她进朝丞相府是签过卖身契的，管家的想把她打死就把她打死，连个借口都不用。
还有少夫人文婉，自己都顾不了，哪里顾得上一个丫鬟。
而且不想去府里，霜降还有别的原因。
“那信怎么办？”
王轻柔着急。
霜降咬着嘴唇：“其实不让少夫人接触这些事对她更好。”
王轻柔想起之前文婉说就算用她自己的命换也肯的表情，“总得告诉她一声，她一定在等着，霜降……”
被王轻柔漂亮的脸哀求这，霜降心里直发软，道了一声“好吧”把信收起来。
王轻柔展颜一笑，盼着能见到文婉。
因为能见到文婉的话，下次见到林青青时，就有话说了。
白日在石头城那会儿，王轻柔能看得出来，林青青很想问文婉的事，但她没问，就连带回来的这封信其实也是写给文婉的。
文婉看到信上的内容后，肯定能带她们继续走。她们也能期待正常日子了呢。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按照如今发展的话，将来有一天她就成女老板了呢。
王轻柔一边美滋滋的想，一边顺路去那些借过她们东西的人家告知情况，让他们明天去家里拿东西，欠的东西都能还了……
什么情况？
她们不大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而且门也开着。
她们是用不起灯的，院子里这么灯火通明，王轻柔心里噗通了下，急忙进门。
“大姐……”
院子里站了十几个侍卫。
其他几个姐妹挤在一起。
这情况不用看就知道不秒。
王轻柔脑子里响的厉害，不知道得罪谁了。
她详装镇定的朝房下坐着的男人看，“不知你是……”
啪。
一个携这风的巴掌将王轻柔扇在地上，呵骂：“没你问话的份儿。”
王轻柔被打的耳朵直响，头发蒙，不真切的听到有人说“少夫人”。
少夫人？
是她想到的那个少夫人吗。
……
丞相府。
文婉被下人带出府，带出官员们生活的区域，带到一处民房前。
王轻柔，还有其他人已经通通跪在地上。
余不疑坐在房檐下面。
文婉感到恐惧。
她听到余不疑让她过去，可她一下也挪不动，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在这之前她都还在等王轻柔她们的消息。这下余不疑要干什么。
没想出个结果，那将她带来的下人说了声“得罪”，拽着她胳膊将她拽过去。
“少夫人~”
王轻柔她们全在哭，满目哀求，看到她也像是看到了救星……
文婉瑟瑟发抖的朝余不疑望，“你想干什么？”
余不疑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一笑，道：“你要不要看看？”
文婉将信抢过去。
她一看就知道这封信应该送到她手里，却被余不疑拿到了。
她娘的字迹是如此的好辨认。
而余不疑历来都痛恨她娘。
文婉一开口就发现了自己的僵硬，一句一句解释：“集市已经开了，大启的很多人都过，轻柔她们，她们也可以去。”
余不疑一挑眉：“那贴在大启城墙上，明令禁止不允许这些人跟石头城接触的画像是谁啊？”
信为什么会在余不疑手里，王轻柔不知道，但余不疑说的这些摆明了是欲加之罪。
王轻柔大声辩解：“画像上说的是不许我们向石头城的男人卖身，并没有说我们不能跟石头城的人接触。”
余不疑抬眼：“你真是不长记性。”
噗嗤一声。
一抹冷光从王轻柔脖子里抹过去。
她血流如注，听到自己倒地的声音，听到姐妹们的惊吓声，也隐约看到姐妹们手拉着手笑，隐约觉得，她能做个好老板，隐约觉得，历经了千辛万苦后，好像也只能活到这里。
分不出是谁的尖叫。
余不疑把瘫在地上的文婉抓住，扭着她的脸让她朝还在地上没有死透的王轻柔看，“说了不要跟石头城的人有接触，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不了。”
文婉想挣脱他的手，想到轻柔身边去，不住呢喃，“再也不了，不了。救命……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