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

“我看她也不是发疯,她是做梦。以为跟着只萤火虫就想找到有生气儿的地方!”

“她以为这是唱戏!”

周正气死。

但最关键是余相竟然认同她!

认同她跟着一只偶然发现的萤火虫能找到什么。

哈。

真叫人窝气。

周正不信就自己窝火,不过是谁都没说罢了。

他拽一下马缰,朝旁边的老杨靠拢,道:“老杨,你是医者,对万事万比旁人了解,怎不劝劝余相?”

不久前,林青青在营地发现了一只萤火虫,便将那一闪一闪的小东西驱赶了,跟着走。一队人傻乎乎的走了几个时辰了,那萤火小虫飞飞停停,没个正经方向,他们还跟着走呢。

周正骂骂叨叨一路,是因为这事儿蠢?是因为他一开始持反对意见,余相没理会还差不多。

再蹿腾个旁人到余相跟前吃挂落,他周正心里就舒坦了,就在余相哪儿摘掉说废话的帽子了。

老杨是傻瓜才察觉不到他这点歪心思。

“萤火能明目,疗青盲,治小儿火疮伤等症,是以就算不能找到有生气儿的地方,能找到大量萤火也有好处,”老杨站在专业角度的立场上撇周正一眼,道,“我正好差入药之物。”

放什么屁?

周正脸色难看。

“驾。”

老杨懒得看他脸色,驱马走到前边去。

周正脸上当即挂不住了,左右一看,其余人都是护卫出身,也都是余相亲信,他有气也得憋着。

该死的林青青!

早知道就不跟着一起来了,早知道原路返回,路上折磨折磨林青青她儿子也比现在有意思。

“驾!”

周正又一拽马缰,拉着脸坠在最后边。

一队人走走停停,走了大半夜,那萤火虫许是累了,落在地上不肯在飞。

林青青拿了草帽将它罩住,跟着一起原地休息。

他们这一行,加上林青青也才是十个人。十个人十匹马,人累了可以休息,马饿了不行。

初一,也就是昨天胳膊伤了一块儿的那个小伙子,叫上俩人,拉着马去附近找吃的。

老杨管着一队人的健康,也管做饭。但这个饭能不能做,还得看初一他们能不能找到点火的东西。个人各干各的。

没那个条件,林青青也没什么讲究,随地坐下,没坐一会儿,又爬起来把两只手笼在眼睛上,朝远处看。

也没看见什么。

但这要是有望远镜的话,就肯定能看到更远了。

她蹲地上摆弄沙土,暗想玻璃怎么烧。

细沙烧不了玻璃,得用大粗砂。守着海呢,大粗砂也不缺,关键还是玻璃怎么烧。

她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老杨他们挖好灶坑,坐下歇着,见她东跑西颠不觉得累。

“林城主能找到东西也不稀奇,”老杨就佩服她这个精神头儿。

余魏冉同林青青一起长大,这般蹲在地上玩闹的场景,在他们幼年间如家常便饭。

但都这个岁数了,她怎还是如此。

慌神间,她的脸都似乎变回了孩童模样,眉清目秀,笑语嫣然……

“余相?”

老杨见他一动不动盯着林青青,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余魏冉回神,捏了捏手里的水囊,递给老杨,“拿给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呢,水有限,林青青可舍不得喝,捧着水囊小口小口抿了几下,把塞子塞的严严的,还给余魏冉。

余魏冉伸手接了,道:“歇会儿吧。”

天亮了,温度适宜,用不着帐篷铺在地上,躺上去就能歇一会儿。

但那是侍卫给余魏冉弄的。

林青青想了下,还是在地铺上坐下来,道:“一个半时辰后就把我叫醒吧。”

余魏冉点点头,垂眼看着她把脚缩进披风里。

林青青也是真的累了,没听到初一回来说附近没什么能喂马的东西,就睡着了。

风吹日晒,她在城里养回来的那点肉早就掉没了,闭上那双带着亮光的眼睛后瘦瘦的脸颊上,只剩疲惫。就算睡梦中也拧着眉心,烦恼万千。

是什么支撑着她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变成另一个人的?

余魏冉发现自己又走神了,也不知何时起了风。她整个人都缩在他披风里。

“起来吧,准备走。”

周正准时在一个半时辰后,把其他人叫醒。

见林青青还在睡,周正也不跟叫其他人似的,在哪儿吆喝,叫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老杨看着,觉得周正这人没意思,老是使小心眼。又想了下,老杨过去请示余相,道,“风大了,叫上林城主,咱们启程吧。”

众人歇息的功夫,余魏冉叫人在周边跑了跑,把看到的情况带回来。一路上的轨迹,以详细的落在纸上。编了号的羊皮纸在他膝上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老杨得了他的话把林青青叫起来。

一个半时辰,三个小时,她睡的时间不算短,但架不住熬的时间更长。林青青人都是懵的,端详着余魏冉的图纸,端详半天没看懂。

“四周都如这里一样,空空如也,”余魏冉把图从她手里抽出来,收集在一起,递给周正。

又道:“北边五十里开外应有绿植。”

林青青听着他的话朝北边看。

北边不是跟现在方向岔开了吗?

她拧着眉看他:“你不打算跟着萤火虫走了?”

月魏冉刚才的话,明显就是不对萤火虫飞的方向有什么期待。

她也拐过弯这个来,一摆手,“兵分两路吧,你们朝北边走,我跟着萤火虫走。”

说完,去看余魏冉的意思。

余魏冉苍瘦的脸颊上什么意思都没有。

看半天都没有!

走还是不走,倒是表个态啊!

林青青最不待见这等不说话的人了。

她可不想轻易放弃,囫囵个道:“就这样吧。”

“你倒是把你是个俘虏的事儿,忘干净了。”

余魏然道。

准备单打独干的人被这么一提醒,站在那儿无语了半天。

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就是!

林青青深呼吸,转个身,蹲在余魏冉腿边,跟余魏冉好声好气的商量,“咱们跟着萤火虫走吧。”

余魏然:???

这是什么糯叽叽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