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相。”
林青青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沉默,这默着默着忽然开口。
余魏冉没那么多话,她则是不想说,是以走了好几天,俩人也没啥交流。
这会儿猛然开口,余魏冉意外了下,勒住马缰,看她。
林青青早就自己单独骑一匹马了,虽然单人单骑,身高上还是比他矮。
她迎着余魏冉的视线,“余相昨日说的寻到东西分我一半的话,可作数?”
画饼。
这俩字在余魏冉的脑海里跳。
他久不开口的嗓音低沉,“你有发现?”
林青青翻白眼,“没有。”
这是想开了。
余魏冉笑了下,道:“自然是算数的。”
“那就行,”林青青骑马接着走。
拿剩下的,你捡可以,抢不行。这是林青青之前那么愤怒的原因。
但事已至此,再把东西抢回来也不现实,就这么回去,也很难甘心,不如趁机同余魏冉他们一起再走走看看。
……
来时,他们顺着一条直线寻到海边,这会儿则是偏离直线,斜着走的。
一路上被晒成干儿的死鱼烂蟹随处可见。只有河蚌能叫人弯弯腰捡起来,在费费劲儿砸开。
这可不是为了食物,是为了里边的珍珠。海洋中的河蚌,个头都很大,砸出珍珠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砸出来的珍珠漂亮极了。
也就是如今没有用这些身外物的地方,若不然,光珍珠就能换来数不清的食物了。
唉。
林青青把从他们布袋里拿出来的珍珠丢回来,拍拍手道,“这地界不前不后,在走下去也难有收获。”
他们已经走好几天了。
余魏冉侧目望去,入眼的,是茫茫枯地远与天际相连,干涸的地皮上枯草也不见一颗,不禁让人觉得方向再这里真的存在吗?
见她在朝自己望,余魏冉问:“你有何想法?”
林青青当然有。
她伸手一指,“改个方向,朝那边走。”
那边?
余魏冉朝她手指的方向看。看到的,跟别处并没什么不同。
他衣襟被风吹着,“我来前,便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那处同这里一样。”
怪不得你非抢我的东西不可,原来是折腾一场,什么都没捞着!
林青青心里门清了,在哪儿磨牙,问他:“那边的海面什么情况。”
余魏冉实话实说:“没能走到海边。”
林青青无语了,大无语,难听话立马冒出来,道:“……真不知道你来这儿是来干嘛的。”
“你说话客气点!”
余魏冉没怎样,周正先听不下去了。
余魏冉不着痕迹的看周正一眼,视线移到林青青身上,“按照你说的,换个方向,朝那边走。”
周正一噎,拿不准余相到底在想什么了。
他跑郎中老杨身边蹲着,问老杨,“余相是不是看上那女人了?”
郎中老杨脸色诧异:“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周正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冒失,但说都说了,他抿抿嘴,“抛开身份不提,男人女人之间不就这回事儿?余相都三番两次放过她,对她十分容忍。”
老杨虽只是个郎中,但却是荒年没开始,便追随在余魏冉身边的医者。若不然,周正也不会蹲下同他讲话。
“若是看上了,那无非就是个暖被窝的,但她若是城主,价值就不一样了,”老杨不急不慢的煨火,慢吞吞的道,“你觉得她会是个好女人,还是,会是个好城主?”
“……这话有点不好说,”周正可不想承认林青青是个好城主。倒是余相怎么想的,他琢磨出点味儿了。
老杨说的有道理。
“老杨你就当个郎中可惜了,”他笑嘻嘻的。
“能做别的,不是早做了?”老杨也笑嘻嘻的,道,“还是只能做个郎中。”
周正妒恨有才之人,有才没本事的,被他弄走了多少?老杨不愿与他深聊。
“哎,”周正的腿碰碰他的,示意他朝林青青那边看。
老杨看过去。
林青青正蹲在地上同人说话。
“药草有限,我伤的也不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趋着溃烂了一块儿的胳膊说不严重。
他伤有巴掌大,说是摔得了。林青青看见的时候,他正用土混着药草敷伤。
“我看看,”林青青伸出手,“不介意吧?”
小伙子的脸腾一下红了,道:“我介意什么。你看吧。”
林青青把他袖子挽起来,拿出自己的匕首,把他用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刮掉,连烂掉的腐肉也一并弄掉道,“水虽然有限,但该洗的时候还是得洗,衣裳也要及时换,穿久了上面都是细菌。伤也别包扎了,你的伤口晒了太阳消毒,能好的更快。”
小伙子疼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几次都想把手抽回来,但她一看过来,他就不好意思抽,咬着牙让她摆弄。
摆弄完了,他也疼出一脑门的汗。
林青青看他含泪的样子直笑,“我说啥,没记住吧?”
“换衣裳,还有啥消毒。”
她又说了一遍。
小伙子这下记住了。
林青青一走,就有人拿胳膊肘撞他的背,一脸稀奇,道:“你走大运啦?她怎么给你弄伤?”
小伙儿脸上别扭,心里直扑腾,道:“我哪儿知道,人家心善不行啊。”
“切,”那人直撇嘴,“你有衣裳换吗。”
“没有,我挽着袖子呗。”
“哟哟哟。”
几个人都来劲儿了,嘲笑他。
“看见没,”周正脸阴的个被谁踩了似的,道,“她就是这么收买人的。”
老杨深以为然的点头。
“一个个没见过女人,”周正窝着火去教训那些人。
都在一块儿扎营,林青青怎么可能听见,心里有点厌恶,但也没去替那小伙子说话,回帐篷待着。
她的帐篷对面是余魏冉的。
气温还有些热,余魏冉的帐帘没有放下,一眼便能看到他在写写画画。
那边都阴阳怪气起来了,他还有心情写写画画!
就因为他这么放任,周正才总那么惹人烦。
林青青特别想骂他两句。
但很多时候,忌讳的就是看不惯。就好比这小伙子的事,她这次当然可以解围,但周正后面不会在接着为难人家小伙子?
她随手帮的一点小忙,反倒让那小伙子遭了排挤。
周正真是恶心人。
妈的,眼不见心不烦,她撂下帘子……
“喂,”林青青帘子放下半截了,又扭过身喊对面的人,“你那边怎么一闪一闪的?”
喂?
余魏冉挑眉,也没纠正她,左右看看,身侧果然有东西一闪一闪的。
他拿起来看,“是萤火虫。”
“萤火虫?”林青青走过去接过他手里还在一闪一闪的小东西,“这儿怎么会有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