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
心累，身也累，魂不附体。
林青青觉得自己快要被击垮了。
不行。
她不能被击垮。
“几天了？”
她沙哑的声音蚊子发出的噪音一样在嗓子里摩擦。
在这里陪着她的文贤，瞪着厚重的黑眼圈，道：“才第二天。”
这是实验开始的第二天。加上这两天，无眠症出现了有十天时间了。
但竟然才第二天。
林青青心里一阵哀嚎，强打起精神站起来。
“我受不了。”
她一动，栓子先腾一下跳起来。他乱挠自己心口处的衣裳，痛苦的叫，“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我上不来气。”
“城主。”
栓子把自己心口前的衣裳都抓开了，“我想睡觉。”
他吃不下，睡不了，头晕眼花，魂飞了一样，这感觉比死还难受。
哐。
马浮的头朝墙上撞。
哐哐的，撞的一下比一下狠。
小六一个箭步抓住他，喊：“别这样！”
马浮转过脸，喃喃，“好想死，好难受，小六……”
他又一下一下用手打自己的头，“你把我打晕吧。”
小六冷着脸，把他拽起来，道，“给我坚持住，”一双挂着黑眼圈的厉目朝其他人看，“都别给我掉链子。”
他们这组人，就是为了实验长时间不睡觉会引发的状态，这才两天就受不了的话，根本不行，不乱的情况越久对他们就越有力。
要小六说，最好是不乱。
他声音振奋，“都在等咱们这组的实验结果，可这才开始两天，咱们就受不了的话，谁还能救石头城？心里觉得受不了了，就想想在意的人，想想石头城。”
“栓子，”小六问承受不了栓子，“你想咱们的城埋葬在这片土地上吗？”
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家，怎么能让它就这么消散……栓子不想，后悔说什么受不了的话，使劲儿抓自己头发，发誓在也不说“受不了”这样的话了。
马浮也坐回去。
其他人也都恢复沉默寡言，默默待在屋子里一角。
小六松口气，这才朝林青青望。
林青青对他展颜一笑，小声道：“小六不错。”
这话只有文贤听得到，也是说给文贤听的，文贤看她一眼，林青青呱唧呱唧鼓掌，走过去一拍小六的肩，“你小子不赖嘛，知道帮城主我稳住人心了。”
小六活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脸上一红，嘟囔，“又拿我当小孩儿夸。”
林青青道：“该夸就得夸，是不是栓子。”
栓子双手使劲儿搓脸，含含糊糊说是。
林青青叉腰，“我宣布，在坚持两天，两天后没别的症状，我们就睡觉，反正咱们在这里待着，别人也不知道咱们醒着还是睡着，等出去了，告诉他们咱们瞪眼瞪了好几天，他们还不得感动死。”
哈哈哈。
城主这么不正经，别人都跟着发笑。
但话糙理不糙，大家心里一下轻松了。
林青青继续叉腰，“这么待着没劲儿。文贤。”
文贤朝她看。
“你出去弄点硬一点的纸来。”
硬点纸？
文贤一脸问好。
但东西弄回来了不就知道了？
文贤去了。
屋外有站岗的，见文贤出去一阵紧张。文贤说了缘由，慢慢散着步去找东西。
石头城静悄悄的，连鸟儿都没有，全都隔离的隔离，闭门不出的闭门不出了。
得知文贤要找东西，也都积极不起来，好半天才把硬一点的纸找到。
“以前不搞这些，完全是怕你们不务正业，”林青青对着大张的纸又画又裁，还说的这么神秘，众人更好奇了。
林青青折腾了一阵，把笔一挥，道：“好了。知道这是啥不？”
“啥啊？”
小六打着精神凑趣。
“扑克牌！”
围在旁边的人眨巴眼，全都一脸无知。
林青青提口气……“反正就是扑克牌。来来来，大哥带你们赌博。”
赌博？
十个人，十个人都来精神了。
林青青把纸牌一搂，眉飞色舞道：“先说好了，输了不许耍赖，先把自己的家底亮出来。”
大家闲起来，不是没有赌过博，但之前因为赌的事发生了矛盾，城主一气之下明文规定不让赌了，大家最多玩玩小媳妇儿跳井这类小玩意儿，现在好了，城主带头赌。
赶紧把城主说的规则记下来。
“真的假的？”
文昌以及徐郎中他们在外面调查无眠症，听说林青青他们闲的受不了，在赌。
“不能够，”文昌有点不信。
报信的人带着疲倦笑，“真的，文昌哥不信回去看看。”
文昌这下信了，收拾东西，道：“这就 回去。”
无眠症是怎么回事儿，徐郎中他们不见过，不清楚，但人传人的话，就能按照瘟疫处理。瘟疫爆发，无非跟吃喝用有关，文昌他们朝这个方向调查了好几天。
结果，大家吃的喝的都一样。甚至人跟牲畜吃的都一样，牲畜也得了跟人一样的病。
林青青刚离开牌桌，直打哈切，这会儿正坐不住站不稳，“山里的动物都死了？死了多少？”
文昌道：“死了很多，我们走过的地方，几乎都有死的……娘没有见到山里的场景。”
文昌想起那副到处都是尸骨，静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心里便发寒。
林青青的哈切消失了。
屋子里，因为纸牌游戏发出的声音，在他们身旁独自鸣响。
“保证大王小王他们的睡眠，让他们把城守好，”林青青朝山的方向望，“我们对这片土地的了解，太少太少。”
“大启那边怎么说？”
闻言，徐郎中平平的脸色一愤，道：“没消息。他们那边的消息也封的死死的。”
林青青失望。
她还以为恭惠帝会施以援手。
她还是太天真了啊。
“啊——”
忽然响起一声惊恐的大叫。
林青青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快去看看。”
……
老寡疯了。
冲五朵金花中的冯翠枝哭，道：“我把药送给你，你都不要，送你你都不要，我就那么招你烦？”
冯翠枝整个人都抖了，哆哆嗦嗦的，“你先起来，你，你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