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肖廷知道再难摆脱,只好开车随着她,被她带到一个隐秘的茶庄,躲在一间茶室里陪了她几个小时。
天色渐暗时,他坚持要走,她才放他离开。
从窗口看着他的黑色奔驰车消失在山间小路上,她才回到座位上,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对小巧的接吻鱼,刚刚她凑过去拥抱他时,顺手从他外套口袋里掏出来的。他当然是不知道。
这个小东西,挂在钥匙串上刚好合适。
她又摸了摸颈间,刚刚她要求他为她戴上的一条纯金链子,唇角泛起一抹含意深刻的笑。这条链子是她自己买的,但她坚持要求由他为她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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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肖廷一路上连续超车,终于赶回华凯丽园的家,打开门迎接他的却是一室黑暗。
“雪妍?”他开亮电灯,叫了一声,满屋空旷,没有回应。
他将蛋糕放下,在屋子里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连浴室都不放过。
没有她!
她会在哪里?
打了几次她的手机,却每一次都是久久无人接听,直到无应答自动断掉。
他想打爷爷或父亲的手机,却没有勇气。
“去湾仔滩别墅,可以吗?”她的话突然闪过耳际,他匆匆出门,来到楼下停车场。
她的银色卡宴车果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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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雪妍望着手表上的指针,还有两个小时,她的生日就过去了。
她只留了客厅角落的一盏落地灯,将灯光调到昏黄,她再远远地坐在光晕之外。
桌面上,一只小蛋糕上插着四支腊烛,两支大的代表二十,两支小的代表二。
二十二岁。
她落漠地掀起唇角,给了自己一个嘲讽的笑。
“二十二岁之前,我不会碰你。”
他这句话,不过是在敷衍吧?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要“碰”她吧?
她望了望桌面上那条银灰色的领带。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它带来。
这条领带上次在满江红被打湿,又被她忘记在那天用的包包里,然后自然地干了,她今天在换包包时发现了它,发现它依然挺括平整的同时,也发现了那上面一个完美的口红唇印。
有一些东西从她脑中匆匆地闪过,快得令她来不及抓住,突然间椎心刺骨的痛。
那一刻,她混乱极了。
于是,她逃到了这里。
她想整理,却又害怕去整理。她想抓住一些他对她美好的片断,以证明他还是她的。
可是,他对登记结婚证冷硬的回绝,和这条领带上的唇印,足以证明他一直就不是她的。
“我牺牲了爱情来娶她”这句话突然闪过心头,一切都明朗了。
纪雪妍对自己绽开一个微笑,趴在桌面,下巴枕着手臂,望着摇曳的烛火,轻轻自语道:“生日快乐,纪雪妍。”
两行清泪滑下,她没有知觉,只专心地望着火苗不忍吹灭,难道是心头仍有期待吗?
“等它燃到尽头,就可以吃蛋糕了。”她又轻轻说,感觉视线迷蒙,伸手轻轻抹了抹眼睛。
然后,掏出手机,找到生日歌,将耳塞塞进双耳,开大了音量,闭上眼睛。
大门突然被打开,唐肖廷一脸焦躁的神色,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顿时一松。开门时刮进的风吹得她面前的烛火晃了晃,他赶紧关上门,身子靠在门板上望着她。
她闭着眼睛,安静地坐着,笑中带泪。
“雪妍。”他唤了一声,她却毫无反应。
他不由地走近,他身上有着从室外带来的清冷气息。
她脸上泪痕犹在,微翘着唇角微笑,长长的睫毛掩着眸子,可是她为什么毫无反应?
他伸过手去,轻触到她的长发,她惊跳起来,“啊”的一声,撞翻了身后的椅子,被耳机线连着的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
“是我,雪妍,”看到她惊慌失措,他心头一急,冲过去一把拥住她,“是我,你别怕。”
纪雪妍咽了咽口水,他身上清洌的檀香气息,令她稍稍安静下来,强自调匀了呼吸。
“你怎么来了?”她轻声地说,抬手想要推开他,他却拥得更紧了。
“我……”他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冷淡淡的语气令他不安,许久才说出一句话:“蛋糕我忘记拿过来了。”
纪雪妍久久没有出声,心头千转百回,不知道要把他这个拥抱定性为什么。
但她知道,绝对不是因为他对她有了感情。
“雪妍,你说话。”他稍稍离开她,低头望着她的脸,她眸光低垂,看不清神色。
他等了很久,终于等到她说了一句:“你又何必来呢?我本来想好好整理一下,你一来,我又乱了。”
“整理?整理什么?”他奇怪地问,握着她的双肩,认真地望她,感觉到她话里意思复杂。
她抬眸,昏黄的灯光里,她安静地说:“我要整理,廷哥哥并不爱我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唐肖廷心头一跳,惊疑不定地望着她,知道她一定还有下文。
“你不应该来的,如果你不来,明天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了,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办?你一来,原本绝望的我,好象又有了希望,”她似在控诉,“我怎么办?廷哥哥?”
她的话,令他措手不及,令他无言以对,令他胆战心惊。
什么叫不再缠着他?
他紧紧地盯着她,听着她。
“我说过的,如果你要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我们就离婚,”她说着,突然冷笑了一下,“哦,我说错了,我们根本就没有结婚,当然用不着离……”
婚字还未出口,他便仓促地用唇将那个字堵住。
她的唇边还有泪水咸涩的味道。
他外套上的寒气已经被室温烘暖。
他急切地想要在她唇齿间寻找她曾经对他的眷恋,而她,却早就被他突然的亲吻击得魂动神摇,浑身一软,几乎站立不住,慌乱间双手从他敞开的外套襟口伸进去,紧紧抱住他腰身。
她衣衫单薄,感觉到他外套里的温暖,一种眷恋和索取令她紧紧贴向他,唐肖廷只觉一阵温软起伏附在自己身上,奇异的舒适感令他脑袋一懵,搂得她更紧了,埋首在她发间的茉莉馨香里。
奇异的静止,两个人都一动不动。
“廷哥哥,”纪雪妍仍然想弄清一个疑问,低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来?”
唐肖廷身体早已不由自己控制地火热,某种长期压抑的情绪正在躁动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声音道:“我想来,就来了。”
纪雪妍心头蓦然间鼓躁着一个大胆的奢望,她的双手在他背后悄悄握拳,仿佛这样会更有勇气,她打破两人僵持的静止,在他耳下颈侧吻了吻。
“啊,雪妍!”他轻唤她一声,气息微颤,“对不起,我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给你。”
她眼眸微睁,看看令她心动不已阳刚俊朗的男人,双臂轻搂上他颈项,叹息般说道:“这样就好。”说罢将唇贴上他的,舌头轻拂,润湿了他。
唐肖廷内心仍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全面崩塌,一手托在她脑后,一手搂住她腰身,掠夺了她的主动权,舌尖强势攻战她芬芳唇齿。
纪雪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的舒畅,心头雀跃,一腔满满的爱恋令她深深地沉醉着,舌头在他的拨弄下轻舞。
唐肖廷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一种欢畅由心底散发到四肢百骸,令他整个身体患上一阵阵酥麻,一股愈忍愈热烈的激-情,瞬间充斥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最后,集中到一个地方。
急需抚慰的空虚感,同时在两个人的身体里叫哮着。
他脱了外套,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她的份量并不重,上楼很轻松,进到他卧室,将她轻轻放到**。
他心里最后一次与自己对话,是要继续或停止?
他也深深地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今夜如何发展,对他和她,都将是一次命运的转折。只是不同的选择,会产生不同的方向和结果。
她双臂仍圈在他颈间,与他呼吸可闻。
她发觉了他的犹豫,她没有稍动,安静地等待着。
五分钟?还是十分钟?他仍一动不动,就那样双手撑在她两侧俯身对着她。
或许真的只是奢望。她决定放弃,颓然松开双臂时,他却蓦然将她拥紧,一阵仍然热烈的气息袭向她,一个比刚才更加炙热的吻瞬间攻占她所有的思维空间。
“廷哥哥,我爱你。”她仍然不忘记表白,幸福地叹息着。
当衣衫尽去,当他有力的指掌温柔地在她身上烙下一路火热,当他的唇在她身上灼烫地唤起她的每一次心悸,当疼痛过后他们都颤抖地沉溺,他们都知道,命运之绳已经在他们中间系上了一个结。
极度欢愉过后的极度疲倦,他从她背后拥着她,她说过她最喜欢。
“疼吗?”他闭着眼睛,附在她耳边低问。
“嗯。”她轻轻地回应。
“其实我也疼。”他说,在她耳垂上亲了亲。
黑暗中,她轻笑,“男人也会疼吗?”
“会。”他大掌寻到她柔软无力的纤手,与她十指相扣。
“累吗?”她问,突然觉得这个问题太大胆,脸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