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辰将早已经打好腹稿的意见侃侃说了出来，与会的几位一边摘记要点，一边不住点头，唐肖廷则双手抱拳轻抵着下巴，眸光低垂，不知是在听着，还是又已经神游去了。
终于散会时，纪飞辰没有马上就走，而是刻意等到最后只剩他们两人。
“你好象心不在焉。”纪飞辰一本正经道：“刚刚我说话你都没有在听。”
唐肖廷冷然看了律师一眼，“投资风险是你跟项目开发团队要做的事，过后还会有报告提交上来。”
言下之意，他不听也无可厚非。
纪飞辰站起来，摊了摊手道：“好吧。老板就是可以任性。”
“一起午餐。”唐肖廷不急不徐地道，“你选地点。”
纪飞辰望过去，若有所思，“你今天脸色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唐肖廷收拾好文件，无视地走过，“无事。”
纪飞辰当然不相信无事，直到来到餐厅，还在想着要怎样从唐肖廷口中探听出些内幕来。
而唐肖廷，一直带着一种迷一样的表情，时而若有所思，时而又愁上眉梢，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菜都已经吃了大半，两人却没几乎没有交谈。
“明明说让我选地点，结果来的还是你喜欢的地方……”纪飞辰郁闷地说。
唐肖廷不屑地嗤了一声道：“意思是你不喜欢这里？”
“原来我还真觉得这里配不上满江红这三个字，不过，两年前装修之后，风格还蛮合我的胃口。”纪飞辰四周望望，又说道：“听说，两年前就换老板了。”
对于八卦，唐肖廷一向不怎么在意，又盛了一小碗汤，之后又陷入若有所思的情绪里。
纪飞辰更郁闷了，没好气地道：“是不是真的……那个，你的豪门二婚时代来了？”
唐肖廷眸子一抬，狠狠瞪了纪飞辰一眼，“你好象还蛮无聊的。”
“你倒是蛮无趣的。”纪飞辰耸耸肩道：“我上洗手间。”
他说完便起身，留下皱眉瞪眼的唐肖廷，愉快地穿过长廊。
洗手台边，长着娃娃脸的年轻女孩正对着镜子扮鬼脸，纪飞辰进来时，她正瞪大眼睛上下扬着两条眉毛兼呲牙咧嘴，看到有人来了，赶紧收了表情，令自己面无表情，垂眸洗手。
纪飞辰站在与女孩隔了一个位置站在洗手台前，开了水龙头，抿着唇，唇角含着一抹诡异的表情。
女孩悄悄看了一眼镜子反光里的高个子英俊男人，见他似在嘲笑自己，狠狠瞪了一眼，关了水龙头，扯一张手纸擦干水珠，将纸一团丢到篓子里，转身走了，扎成马尾的长发在背后一甩一甩。
纪飞辰失笑地，望着镜子里女孩挺得直直的背影，自语道：“估计还没满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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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肖廷垂眸坐着，一手隔着衣服轻抚着左边锁骨，感觉似乎似比早晨更疼了些，恰逢纪飞辰回来了，他忙站起来道：“失赔一下。”
“哎，刚刚我看到……”纪飞辰一脸严肃，但看唐肖廷似乎急着离开，估计是汤喝多了，挥了挥手道：“好吧，一会再说。”
唐肖廷到柜台，向服务员拿了一小瓶消毒双氧水，径直走到洗手间。
对着镜子解开衬衫上面的三粒钮扣，掀开领子一看，牙印周围有些许发红，他想起送给他这个印记的人，不禁无奈。
用棉签浸了双氧水，轻轻抹在一个个牙印上，顿时一阵热辣的刺痛，他微微皱眉。
等消毒药水干透，他将用过的棉签扔到垃圾篓里，再低头关紧消毒水瓶盖，再抬头时，突然对上镜子里一双燃着怒焰的眸子。
艾依莲不可置信地猛然抓住唐肖廷手臂，一把将他身子转了过来，抬手一掀，将那半掩在衬衫领口之下的一圈牙印暴露在自己眼前。
“这是……什么意思？”她震惊地问，手指轻颤地就要抚摸上去，“是谁咬的？昨晚你做什么了？”
唐肖廷抬手轻轻一挥，将她的手格开，转身退开两步，慢慢系上钮扣。
对于他的不回应，艾依莲是抓狂的。
在以前需要压抑忍耐，完全是为了让唐肖廷得到盛天启运，以及在他面前维持良好的风度，令他更加喜欢她，但是现在，对面意义如此明显的牙印，她已经完全忘却了顾忌，怒火瞬间爆发出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也随着他，转到他面前，声音高昂：“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唐肖廷系好了扣子，皱眉望着她，“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有立场或是权利过问这些吗？”
艾依莲心头一窒，似乎一口气卡在喉间，进出不得，最后呼出来时，变成一阵剧烈的喘息，她咬着牙道：“你是要告诉我，她回来了，你什么都不在乎了吗？两个老头子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了吗？”
唐肖廷心头一阵烦躁，伸手拿过消毒水瓶子，艾依莲见他要走，手一伸又抓手住她手臂。
唐肖廷盯着她望了几秒，突然说道：“如果你也不在乎你与陈女士的关系的话，随便你。”
艾依莲脑子轰的一响，脸色煞白地望着他，手指慢慢松开，“你是什么意思？”
唐肖廷转身走出洗手间，抚了抚袖子，尽管布料上并无褶皱。
纪飞辰看到唐肖廷一脸阴沉地回来，诧异极了。
“走吧。”唐肖廷签了桌上账单，“你跟我回公司，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讨论。”
一路沉默到半路，在等一个红灯时，纪飞辰终于忍不住说道：“刚才我看到艾依莲，离我们三个桌位，跟一个男人，应该是在谈事情，很小声。”
唐肖廷眉头皱得更紧，看绿灯亮起，驾车稳稳地驶过路口，“认出男人是谁了吗？”
纪飞辰本想嘲笑一下他是不是吃醋了，但看他一直黑着脸的样子，估计已经开不得玩笑了，只好也一本正经说道：“他是背着门坐的。”
“艾依莲要做什么，我并不关心。”唐肖廷冷冷地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纪飞辰瞬间惊讶极了，这是唐肖廷第一次在他面前谈起关于艾依莲，从前即使是被问起，他也总是不予任何回应。
但今天他却说得如此直白。
“你要跟我讨论的，是不是关于品堂实业？”纪飞辰望着繁忙的车流，问道：“确实需要好好讨论了，授权期就要到了。”
“雪妍回来了。”唐肖廷说，脸上表情更冷更硬，握着方向盘的手抓得更紧。
纪飞辰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在车里，他一定已经跳了起来，张着嘴愣了几秒才轻喊一声：“什么时候？”
“你还喜欢她吗？”唐肖廷没有回答问题，却提了一个问题。
纪飞辰瞪了唐肖廷一眼，转开目光，他从对方的话里，听出来浓郁的火药味，他小心地避开这个主题，“她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希望她一切安好，未来振兴品堂实业，全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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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被议论着的纪雪妍，正懒洋洋地坐起身来。
她睡了一个上午，昨夜实在是太累了。
为了避免被打扰，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拿过来看时，未接来电已经满满两个屏幕。
她略看去，选择比较重要的来回复。首先她打给苏青。
“今天艾依莲约我见面，她收到第一笔回扣应该很开心，已经在急切地要做下一笔交易了。”苏青汇报道。
纪雪妍拥着薄被，想了两秒道：“不用急着答应她。再等一个星期。”
指示完苏青，她看着唐肖廷号码，已经好几个记录，清冷地笑了笑，删掉，再回拨电话给小鱼。
“姐姐，你起来啦，”小鱼欢快地说，“你睡这么久，头晕不晕呀？”
纪雪妍宠溺地笑了，“睡觉这么幸福的事，怎么会头晕。”
小鱼呵呵地笑，“好吧，下面播送最新消息。刚刚收到梁思雨的来信，我念给你听么？”
纪雪妍眼中情绪一**，柔声道：“好。”
“咳，”小鱼清了清喉咙道：
“亲爱的雪妍，我听到你回来的消息了，我和方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你没有联络我们，应该是因为有所打算，所以，我和方竹会安静地等着。
祝安好，爱你的思雨。”
信念完了，纪雪妍思索了一会，轻叹道：“下次再回信吧。”
“嗯。好。”小鱼永远都是忠实的跟随者，“另外，这两天监测的结果是，那批高价新进来的服装，销售量为零。”
“嗯。我知道了。”纪雪妍笑道：“你辛苦啦，要好好吃饭。晚上我叫厨师给你做好吃的。”
小鱼欢呼一声，“哇，我现在都想回去帅看着得冒泡的厨师做菜……噢，那么，今晚唐先生不来了？”
纪雪妍只觉脸上发热，用手轻轻拍了拍脸颊，“我不请他来，他是不敢来的。”
“姐姐好霸气，”小鱼愉快地，“我到厨房看看先，我点的过桥米线大概做好了。”
纪雪妍笑着结束了通话，想着梁思雨和方竹音，想着小鱼，心里掠过一缕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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