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总是忘记呢?她的恋人是个魅魔,是个魅魔!◎

“仙境”的早晨充满了烤蘑菇的香味。

柏莎闻着气味睁开眼, 坐起身,看了过去。

“迦南,你怎么把蘑菇床烤掉了!”

“没有哦。老师, 这是幻境, 东西不可食用,蘑菇是我出去找来的。”

“原来如此。迦南, 这就和瓦伦创造的那个星谷是一样的原理吧?”

“嗯,它基于我的魔力存在着。”

说话间, 柏莎已经凑到了迦南的身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蘑菇,口水直流。

她这才想起, 自己昨天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柏莎垂涎欲滴, 迦南望她一眼, 柔声道:“就快了,马上就好了。”

第一串蘑菇熟透了后,马上被送到了柏莎嘴边, 她嘿嘿笑着吃下全部。

迦南看着她微笑, “好吃吗, 老师?”

柏莎说:“特别特别好吃。”

“有这么好吃吗?”

“迦南, 你想尝尝吗。”

这不是个疑问句,所以话刚说完, 柏莎就将唇贴上了迦南的。

某位银发女性吃饱、睡足后,总爱想些不健康的事。

迦南被她吻得倒在了草地上,他难得没有对她反|攻,而是要把她从身|上推开。

“不可以, 老师, 幻境基于我的魔力存在, 我……太纵情的话,这里会崩塌的。”

“呜,这样啊。”

“老师,不要伤心,我不能纵情,但你可以哦。”

迦南循循善诱,引着柏莎在他怀里躺下,云朵降下的雨水为他的手做了清理。

柏莎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魅魔会的真多呀!”她眨眨眼,调笑道。

“那您喜欢吗?”

“我喜不喜欢,你不是最清楚吗……”

柏莎的声音愈来愈轻,意志涣散了,目光变得迷离。

“迦南……”

“嗯?”

“你的手好漂亮,你一个人的时候,也是用的这只手吗?”

迦南微微皱眉,“您不可以在这种时候勾|引我。”

“如果我偏要?”

“那这里真的会崩塌哦。”

柏莎怕了,她“呜”了一声,不再说话,只静静享受着恋人为她做的一切。

结束之后,云朵又一次为迦南做了清理。

柏莎静观着,玩笑道:“我以为你会舔掉。”

迦南的神情却很认真,“老师,我真的很想这么做。”

“啊?那为什么不?”

“会……吓到你。我们还需要时间了解彼此。”

柏莎皱眉,“我以为我们已经很了解彼此了。”

迦南抬手,为柏莎把头发捋到耳后,“您是个单纯的人,可我不是,我有很多阴暗的秘密。”

柏莎笑了,“如果都是和那种事有关的话,能阴暗到哪去啊!”

迦南思忖,“比如,您睡着了之后,我一个人又——”

柏莎摆手,“好了,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相信你有很多阴暗的秘密。”

柏莎满脸通红,心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问他这些问题。

她怎么总是忘记呢?她的恋人是个魅魔,是个魅魔!

-

离开幻境,回到学院,他们立刻收到阿德勒的通讯。

阿德勒叫他们去办公室,他们去了以后,发现奥玛、肯特也在这里。

学院的校长坐在桌后,看着他们,没问他们去了哪,也没问任何关于地城的事。

看起来,他们几个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那阿德勒还为什么叫他们过来呢?难道是要指责他们的校内恋情太明目张胆了?

可教授和学徒并没有禁止恋爱的说法呀!

柏莎想到头痛的时候,阿德勒开口了。

“柏莎、迦南,我接下来要和你们说的,是关于你们父母的事。”

听到阿德勒的这句话,柏莎、迦南两个人都张大了嘴巴。

但这位“坏心眼”的老人,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他先看向迦南,“比如说,梅尔达不是你的祖母,是你的母亲。”

又看向柏莎,“又比如说,我是你的父亲。”

柏莎:“……”

迦南:“……”

看到两个年轻人都呆愣着,说不出一个字的时候,阿德勒满意地开始了他的讲述。

-

七十七年前,黑白战争,黑方的“女神”茵卡(后叫梅尔达)是黑方领袖利奇的妻子,一个魅魔。

白方的“女神”爱琳是白方领袖阿德勒的妻子,一个人类。

这两个本该毫无关系的女性,却在那场战争中,缔结了深厚的友谊。

起因,是爱琳发现了魔法的真相,她理解了黑方的立场,试图劝阻丈夫阿德勒放弃那场战争。

但阿德勒的家族世代忠于欧恩,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将欧恩奉为了犹如神明的存在,他认为爱琳的想法是遭到了黑方的蛊惑。

由此,爱琳、阿德勒大吵一架,爱琳离开他的当夜,碰见了茵卡(梅尔达)。

她们两个那天交流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自那天以后,她们开始想方设法阻止战争,但她们失败了。

黑白战争持续了七年之久,白方获胜,获胜的代价是两方无数法师的死亡。

而爱琳、利奇也在那场战争中付出了生命……

作为黑方领袖的妻子,魅魔茵卡(梅尔达)在战后,自然不会被白方放过。

但是她不能被抓到,她肩负了和爱琳的约定,那约定是,带她们两个的孩子去未来。

故而,茵卡(梅尔达)带着爱琳的女儿、她自己的儿子,逃进了时之迷宫,。

直到四十年前,可能知晓些内情的阿德勒,派他的属下,一位叫奥玛的女士去了时之迷宫,将两个孩子接了出来。

奥玛从迷宫里出来时,时间已过去了四年,也就是说,对两个孩子而言,时间自七十年前后,在三十六年前才开始继续向前。

奥玛遵从阿德勒的吩咐,将男婴送去了地城,有几只魅魔同她接应,将男婴带走。

她又将女婴送去孤儿院,但这些年里,阿德勒、奥玛一直都在关注女婴的情况。

他们想等到时机成熟,再将那孩子带到自己身边……

-

故事听完后,柏莎久久没能从中回过神来,她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阿德勒……竟然是她的父亲!那他过去对弗丽达的偏爱,真是让她更生气了!

还是说,这就是所谓的,父亲总是对自己的儿女更苛刻呢?

相比于她,迦南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他手舞足蹈,暗暗自语:“我的祖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我的祖母。”

迦南混乱了,继而是疑惑,“阿德勒大人,我的父亲利奇是个什么样的人?”

柏莎也在考虑类似的问题,“阿德勒,我的母亲爱琳是什么样的人?”

阿德勒一边闭眼休憩,一边回答:“利奇?我不了解他,他英俊、强大,我对他所知的就只有这些。至于他是人类、还是魔物,没有人知道。然后是爱琳,柏莎,你的母亲是个没什么天赋的普通法师,但她为人既温柔、又坚强,她有着不屈的灵魂。”

奥玛在旁补充:“她还有着非常璀璨的外貌。”

阿德勒点头,“是的,我从未见过比爱琳更美的女人,她具有着令人屏息的美丽,好像在她旁边呼吸、说话都是一种罪过。”

柏莎捧住自己的脸,“我肯定是继承了我母亲的美貌吧!”

迦南看向柏莎,“难怪我时常在您身旁感到呼吸困难呢!”

阿德勒说:“那迦南,我建议你去看下医师。柏莎,你很漂亮,但你的漂亮在你母亲面前不值一提。”

柏莎皱眉,“这不得怪你的遗传吗,父亲大人?”

阿德勒干咳了一声,“好了,你还是叫我阿德勒吧。”

柏莎挑眉,“你听不惯吗?我还叫不惯呢。”

阿德勒干笑,“我只是习惯了你叫我名字,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说回你的母亲,我和她相遇的故事离奇地像是埃莉卡爱读的那些小说。”

柏莎好奇,“您还看过埃莉卡读的书呢。”

阿德勒说:“我不仅看过她读的,我还看过她写的。”

柏莎、迦南的脸同时红了,他们太清楚,埃莉卡写得都是什么东西。

阿德勒对这个话题一笑置之,他缓慢地说起了他和爱琳相识的故事。

那听上去的确像是个老套的小说桥段……

那是距今八十年前的事,阿德勒那时年过二十,已经是个杰出的大魔法师。

很多人认识他,他走到哪,都有贵族冲过来,要和他握手、要给他介绍自己的女儿。

阿德勒厌烦了这些社交,于是偶尔,他会乔装打扮,黏上胡子、黑痣,去参加平民们的法师聚会。

某次平民间的魔法交流会上,会长说起了自己的一个魔法见解,那见解太可笑。

大致是说,魔法是多么强大的东西,推广出去,可以减少多少人的体力劳动。

然而,这是不可能成立的构想,奴隶多少钱、工人多少钱,一颗魔晶石又要多少钱?

八十年前,魔晶石的价格比现在低十倍,但那依然是比“人”更值钱的存在。

可会长毕竟是会长,底下的人哪怕觉得不合理也不敢说话,也有可能,是他们真情实感地赞同会长。

这里的人都是法师,法师们总是爱听魔法的好话。

阿德勒抱臂站在最后,欣赏着众人的表情,这是他每次参加这类活动时最大的乐趣。

但,赞同声倏然停止,有个人打破了气氛,是个女人。

她长相普通,从一开始就没引起过阿德勒的注意,直到她现在走到房间中央。

她面无表情地,对会长计算了魔晶石以及仆从完成同一项工作时,需要耗费的成本。

她不仅考虑了金钱、还考虑了时间,甚至考虑了不同法师等级所耗费晶石的差异。

最后,她得出结论:“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会长。”

整个房间的人都目瞪口呆,会长呆滞了些许后,原地跳了起来。

“我?天真?你也是法师,你难道不会为我们的未来想想吗?”

“未来?你说的未来,就是在这侃侃而谈,并幻想着,有人愿意主动把位置让出来给我们吗?”

“为什么不可能?一个大魔法师可以与一个步兵队抗衡!”

“大魔法师?在座的各位有谁达到中级魔法师了?你们又有谁计算过,从我们这样的初级魔法师到大魔法师,需要耗费多少魔晶石、又意味了要花多少钱呢?”

阿德勒,一位大魔法师,听到这个问题好奇地举起了手,“女士,请说说看,需要耗费多少钱?”

女人转过头,看向阿德勒,她嘴唇紧抿,声音一字一顿:“足以让三千个难民,一生远离饥饿寒苦。”

阿德勒:“……”

阿德勒呆滞了,三千个,三千个?她真的没有算错吗?

阿德勒不管怎么计算,都觉得自己每天花费的魔晶石算不上多,及不上他的裁缝为他缝制一件衣服的费用。

有可能,是因为他有着过人的天赋,不同法师抵达大魔法师所需耗费的石头是不同的。

更有可能的是,他和她对金钱的认知、概念是不一样的……

这场交流会结束后,阿德勒和他混入交流会陪伴他的贴身仆人,奔跑出来,追上了女士。

“请告诉我你的名字。”阿德勒气喘吁吁地说。

“爱琳。”女士说,“你这是在追求我吗?”

阿德勒愣了下,摆手,“不,我不是,我只是……”

爱琳点头,“我懂了,你们男人么,还是喜欢漂亮的女人。”

阿德勒更懵了,“请允许我将话说完。”

爱琳说:“请说。”

阿德勒说:“我很欣赏你对魔法的见解,你愿不愿意随我去魔法塔工作?”

阿德勒在魔法塔有着一个较高的职位。

爱琳摇头,“我只是个初级魔法师,我知道魔法塔最低只收中级魔法师。”

阿德勒赶紧说:“但凡事都可以有例外,你就是那个例外,爱琳小姐。”

爱琳笑了,看阿德勒,“我怎么还是觉得你在追求我?”

阿德勒说不出话了,他望着爱琳的绿色眼眸,感觉自己的目光在慢慢变得柔情。

好半会,他放弃了伪装,坦诚道:“爱琳小姐,如果我说是,你会愿意陪我参加一场舞会吗?”

爱琳蹙眉,“舞会?这么说,你是个贵族?你叫什么?”

阿德勒:“我叫阿德勒。”

爱琳显然听说过这个名字,见她滞愣了下,阿德勒作为男人的虚荣心不禁得到一份满足。

他是个大魔法师,最年轻的大魔法师,毫无疑问,这是个足以让女人们前赴后继向他奔来的头衔。

但他没有想到,爱琳听完这个名字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常这么做吗?”

阿德勒:“什么?”

爱琳:“乔装打扮,来看我们这些人的好戏。”

阿德勒无言了,他的嗓音有点委屈:“爱琳小姐,你也常这么做吗?”

爱琳:“什么?”

阿德勒:“咄咄逼人,每句话都透露着要把别人赶跑的意思。”

爱琳定定看着阿德勒,过了会,她唇角弯了弯,笑了。她接受了阿德勒的舞会邀请。

不久,舞会上,爱琳的出现掀起了两次轰动。

第一次,是她只是个长相普通的平民女人,却站在阿德勒的身旁。

第二次,是舞会过了一半,她脸上的伪装卷轴过了时效,令她露出了真实容貌。

刹那间,舞池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舞步,男人女人都看向爱琳。

阿德勒更是看呆,要说之前他对她是灵魂上的喜欢,这一刻,就是身心合一的倾慕了。

爱琳的脸色却很难看,她甩下阿德勒,逃跑了。

阿德勒追了上去,他们……他们最后抱在了一起。

半个月后,他们结婚了。

-

柏莎津津有味地听完了这段故事,她评价说:“看来母亲是为了防止别人因为她的脸爱上她,才故意扮丑。”

阿德勒说:“其实也不丑,就只是普通,她模样普通时,我就已经对她动心了。”

柏莎将信将疑,“真的吗?”

阿德勒犹疑,“她‘考验’我的时间太短,如果时间再长点,可能我就能回答得更肯定了。”

柏莎说:“母亲她没料到,舞会上卷轴会失效吧。”

阿德勒点头,“魔法卷轴的时效一向不稳定,和制作者的技艺挂钩。”

迦南还在回味那个故事,“听起来,老师的母亲是个好有想法的女性啊!”

阿德勒微笑,“是的,爱琳对魔法的想法总是既独特又超前,她还阅读过非常多的书,整本《魔法学》都被她翻烂了,虽然她一生达到的最高等级不过中级,但她魔法的理论知识可能比我还强。”

说到这,阿德勒看向柏莎,“让你学习自然魔法学,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柏莎问:“为什么?为什么是自然魔法学?”

阿德勒说:“她没告诉我,但我相信她的判断,因此,我也推荐弗丽达学习自然魔法学,可惜她拒绝了我。”

柏莎说:“这多正常啊,魔法界人人都瞧不起自然魔法学。”

阿德勒反问:“那你呢?”

柏莎想了想,说:“我喜欢。但这件事马上就不重要了吧?马上,人类就都没有魔法了。”

阿德勒点点头,“是啊,欧恩已经死了,魔法的真相就快大白……”

听到“欧恩已死”,柏莎、迦南互看了一眼,他们神情忧愁,在回想拉托纳的话。

他们目光交流后,决定将拉托纳的话分享给众人。他们说了,阿德勒、奥玛、肯特都听见了。

但肯特不相信真龙的说法,“小柏莎,这听起来太离奇了。”

奥玛的质疑是:“如果真龙真的重现于世,那头龙怎么会打不过欧恩,而被欧恩吃下?”

肯特还进一步提出了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你们相信拉托纳的话,那么解决这件事的方法,不该是把拉托纳杀了吗?杀了拉托纳,真龙就不会重现世间了。”

柏莎、迦南倒吸了一口冷气,奥玛则神色平静。

阿德勒回应了肯特:“你不可能杀拉托纳,龙化到他那种地步,已不是能被轻松杀死的了。”

肯特问阿德勒:“那么,你是相信真龙的说法咯?”

阿德勒点头,又摇头,他低声说着什么,像是自语:“我想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结束,但我……”

没有人听见阿德勒后面在说什么,只有奥玛的脸色变了一变。

片刻后,阿德勒抬起头,看柏莎,“柏莎。”

“嗯?”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学院就交给你了,奥玛、肯特都会帮助你。”

柏莎被阿德勒的话吓到,“您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在聊欧恩的事吗?”

阿德勒说:“这些话,我原本就打算要在这一刻告诉你。”

柏莎后退了半步,“我?我怎么可以?奥玛、肯特,他们都比我合适,我……”

这回,打断她的人是奥玛:“柏莎,我们都老了,学院的未来要交给年轻人,你是阿德勒的孩子,没人比你更合适。”

肯特也说:“对,小柏莎,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柏莎手握成拳,松开,又握紧,“好吧,我……知道了。”

阿德勒的脸上流露出慈爱的笑容,“嗯,那你们两个就快点回去休息吧,拉托纳说的情况,我会再找他单独确认的。”

就这样,柏莎、迦南两位年轻人被驱赶出了阿德勒的办公室。

临走前,迦南回过头,深深地看了阿德勒一眼,老人回以了他一个温和的注视。

很久以前,迦南第一次见到阿德勒,他就已从老人的身上窥见了秘密。

而到了今天,他越发不能理解,老人为什么要隐瞒这个秘密。

尤其是,为什么要对柏莎隐瞒……

您为什么要欺骗她呢?欺骗她,说您是“阿德勒”,是她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记名困难,请看这:

校长:阿德勒

元素魔法学教授:肯特

生活魔法学教授:奥玛

变形学教授:罗兹 | 罗兹妻子:凯希 | 妻子的父亲:“杀人犯”韦尔

柏莎母亲:爱琳、柏莎父亲:阿德勒

迦南母亲:茵卡(梅尔达)、迦南父亲: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