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北北出月子一周后,朱莉打来电话祝贺,顺便告诉她,黎萍在这个月底执行死刑,也就是三天后,她希望能见邢川最后一面。
“邢崇安呢?”
“他没说话。”
苏北北握紧手机,嗯了一声,道了谢后挂断了电话。
她起身走向后院,邢川正和苏娣抱着孩子在晒太阳。
她倚靠着门,看着邢川熟练的抱着孩子,手里还拿着拨浪鼓,轻声喊着,“小恩恩。”
苏娣看到苏北北,笑着冲她摆手,“北北,你看你老公,现在抱孩子换尿布越来越娴熟了,家里再多几个小娃娃也不会乱套。”
“那我多生几个。”苏北北从邢川怀里接过恩恩,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
邢川护着她的腰坐在藤椅上,“老婆,才出月子就想生二胎了?”
苏北北脸蛋一红,“我还想再生个女儿。”
邢川抿唇,眉心微蹙,若所有思的样子。
“你不喜欢女儿吗?”
邢川点头,“万一又是个儿子呢?”
苏北北坚定道:“那就再生一个,生到女儿为止。”
邢川:......
“看你把小川吓的,女儿是小棉袄,儿子是军大衣,儿女双全当然好.”说到这,苏娣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站起身,“顺其自然,都别为难自己,也别吓唬你老公,我去给孩子泡个奶。”
苏娣进屋后,苏北北短暂的沉默,怀里的恩恩打了哈欠,想睡觉了。
“黎萍的死刑在这个月底,她想见你最后一面。”
“没空。”邢川几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苏北北问:“公司的事很忙吗?”
“不忙,但我要陪老婆孩子。”他从身后抱住苏北北,下巴搭在她肩头。
苏北北浅笑,“朱警官告诉我的,我不介意你去看她,你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或是吃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亲人,你是她唯一挂念的人,当然,我也不会逼你去,你自己决定。”
“你真的不在意么?”邢川挪到苏北北身前,认真的看着她,那神情像是有点生气?
苏北北有些好笑,“你是我丈夫,我孩子的父亲,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我对得起邢太太这三个字吗?”
邢川闻言,紧蹙的眉头松动,眼底一片柔软,他倾上前吻住她的唇,“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我...”
他声音暗藏沙哑,“我还想去看看他。”
“嗯,我陪你去。”
中午苏北北和邢川吃过午饭后,将孩子交给苏娣和刘梅,两人出发霖州关押死刑犯的看守所。
路上,邢川紧握着苏北北的手,望着窗外一言不发,苏北北靠着他的肩头闭眼小憩。
她懂邢川这种心情,黎萍也曾是他心目中的挚爱,而邢崇安再坏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只不过,他们都用错了方式去爱他。
这才是最可悲,也最矛盾的地方。
苏北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邢川,索性靠着他肩头装睡,她能做到的就是在漫长的余生中,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到达看守所后,苏北北自觉留在长廊外,“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邢川执拗的不肯松手,“你陪我进去。”
“她可能不想见我。”
“那我不进去了,我们回家。”邢川说完就拉着苏北北往外走,苏北北叹了口气,“我陪你进去。”
其实她也有私心,她不想邢川这辈子留有遗憾,更不想在日后的生活里,他还会时不时想起一个叫黎萍的女人。
见最后一面,了却他们之间所有的牵连。
邢川犹豫了会,最后还是被苏北北拉了进去。
再见到黎萍时,她瘦的脱了相,原本水灵的大眼睛凹进了一大圈,面色蜡黄,完全变了个人。
她戴着手铐,看到邢川的那一刻,眼眸的黯淡才燃起一簇希望,只是目光扫过邢川与苏北北十指交握的双手时,她眼底的光亮了一会,就灭了。
她发白的唇瓣轻微上扬,声音有气无力,“谢谢你们还愿意来看我,我还以为我到底都见不到你了。”
黎萍眼里蓄满了泪水,望向邢川的眼神里充满了迷恋与不舍,“看守所的警察说我可以见一见自己的家人,我想了好久,脑子里只有你,阿川,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家人,当然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是。”
“我是个骗子,是个罪人。”
她的手与桌子铐在一起,没法抬手擦眼泪,只能任凭泪水淌过脸颊,脖颈,最后浸湿她的前衫。
苏北北心里有些难受,抛开黎萍做过的那些事,其实也算是个可怜人,因为她从小就没有接受过正确的价值观,一生都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
邢川面无表情的问:“你还有什么心愿?”
黎萍努力抑制住哭声,“我只有一问题,阿川,以前是我蠢,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其实你给过我很多机会,如果我早一点跟你坦白,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如果我在嫁给向桦之前就跟你坦白,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邢川如实说:“不会。”
“那你为什么会因为向桦打我而替我出头?”
“我会帮你,会原谅你,但不可能再接受你,我不接受以欺骗为初衷的感情,黎萍,我已经结婚了。”
他握起苏北北的手,黎萍看到了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她眼底闪过隐痛,随即释然的笑了笑,“我祝福你们,阿川,你和苏小姐。”
她顿了会,看向苏北北,“你和邢太太一定会白头偕老。”
“我毕生所愿,就是希望你幸福。”
“怪只怪我命不好,不懂爱,也不懂如何去爱,我死后能不能将我的骨灰葬在霖州山上?我不奢求能进寺庙香火的洗涤,把我葬在上山的路上就好。”
邢川牵着苏北北起身,“如你所愿。”
我们会白头偕老,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