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川握住苏北北的手，怕她情绪失控，可她固执挣脱她，走近刘阿敏，“如果你真的有一丝丝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请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刘阿敏扶着李冬冬的胳膊站起身，她看着苏北北的脸，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苏北北就觉得她眼熟了。
她的五官和无数次在噩梦里出现的那张脸分明有着七八分相似。
刘阿敏颤抖着问：“当年那个小男孩...”
“是我弟弟。”
“你挖走的那颗心，是我弟弟。”苏北北红着眼眶，邢川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安抚，“北北，不哭，我们会把恶人绳之于法的。”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苏北北还是没忍住落泪，“如果你真的有一点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你如实告诉我，他长什么样？你在哪里做的手术！”
“我一直觉得你看着眼熟，没想到当年那个小男孩是你的亲人。”刘阿敏颤着惨白的唇，注视着苏北北的脸，“他跟你长得很像，浓眉大眼，五庭深邃，他的眼角同样有颗痣。”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张稚嫩无辜的脸，在注射麻药之前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张开嘴巴，我才发现他舌头被剪掉了根本说不了话。”
“够了！”邢川将苏北北搂进自己怀里，唯恐她听多了会再次失控。
“让她说。”苏北北从邢川怀里挣脱出来，拂去脸上的泪痕，“不仅是我，还有我母亲都有权利知道我弟弟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因谁死的。”
“你自断手筋，吃斋念佛都不如直接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真相，刘阿敏，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如果你真的害怕报应会落到你女儿身上，出庭当我的证人，复述你给邢佔霖换心的所有的细节，指证暗地里所有胁迫你威逼你犯罪的人！”
李冬冬挡在刘阿敏身前，吼道：“你不要再拿我来逼我妈！”
苏北北一把掐住她脖子直接将人按在墙上，“我不是在逼你妈，是在给她机会赎罪，给你机会活命！”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在场人都给吓懵了。
刘阿敏挣扎起身被李溪冉扣着胳膊压在原地。
邢川手胆战心惊护在苏北北身后，即怕她动了胎气，又担心她情绪憋在心里憋出毛病。
刘阿敏跪在地上大哭，“你放开我女儿，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苏北北松开手，“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上庭做我的证人，如果你女儿等到了正常的肾源，她后续所有治疗费用我愿意承担，但这不是交换条件。”
她盯着刘阿敏，目光淬了极寒的冰，“因为你说不说我都会不遗余力将你送进监狱！”
李溪冉补充，“刘院长，替你女儿想想，北北能不能说到做到，从她对母亲和弟弟的执着你就能看出来，如果你真的后悔当初的决定，真的痛恨背后胁迫你的人，站出来把他们都揪出来。”
“妈，咳——”
李冬冬护着脖子瘫在地上咳嗽，苏北北那一下仿佛在她下颚内戳了两个洞，她差点以为脖颈要分家了。
“我不知道在哪，我进手术台之前就被蒙了头套绑了手脚，但期间我好像听到了类似海鸥的声音，等我眼罩头套都被摘下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手术台前，就连手术服和消毒程序都是在蒙眼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一睁眼就看见那张纯净无辜的脸，活生生的一个人却逼着我挖走他的心。”
刘阿敏掩面哭泣，“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取完心，他就像牲口一样被机器取走身上所有能用的器官，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苏小姐。”
邢川拥着苏北北发抖的身体，“你们是在游艇上？”
刘阿敏摇头，“我不确定我真的不确定，我只能指证是惠清用我家人的性命威逼胁迫我，还有当时手术室里有带枪的黑衣人，以及摘心的男孩被剪了舌头，那伤口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剪断的，其余的我都不知道了，苏小姐，如果要上法庭，你告的不是我，而是邢家当家家主邢崇安和惠清，是他们逼我杀人。”
她望向苏北北身后的邢川，苦笑着说：“邢先生不也是邢家人吗？我能活着出庭的几率有多大？苏小姐打赢官司的几率又有多大？”
邢川及时握起苏北北的手在唇间吻了吻，唯恐她胡思乱想，“正因为我姓邢，所以我必须把隐藏在邢家背后的毒瘤连根拔起，北北，不仅仅是你的母亲和弟弟，我的母亲和祖父祖母同样是受害者。”
苏北北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她才意识到其实剖开内心深处，她是信任邢川的。
她不相信这个愿意用命护住他的男人会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她双手抚住邢川的脸颊，目光点点含泪，“邢川，我必须亲自挖出背后的真相给我家人一个交代，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在我对薄公堂之前，你能确保刘阿敏和李冬冬的人身安全吗？”
他眉心隐动，“我能。”
“你把我的人证看好，不许有任何意外。”
“北北，不是你的证人。”邢川低头抵住她前额，声音沙哑低柔，“是我们的证人。”
苏北北一直在尽量压抑着情绪，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千疮百孔，虚脱无力，就连灵魂都轻了一半。
邢川将人横抱起，吩咐陈博，“把人看好，把所有的经过手写复述，录像都备一份。”
“是邢总！”
李溪冉松开刘阿敏，上前握住苏北北的手，哽咽道：“北北，你把这些事交给我吧，我帮你查，你这样子我害怕你身体受不住。”
苏北北头靠着邢川的胸脯，扯过一抹苍白的笑容，“没关系，我的孩子不会这么脆弱。”
“北北...”
“李医生放心，我会照顾好北北。”
邢川抱着苏北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哄，“北北听话，回去好好睡一觉，睡醒我带你去刘阿敏求佛珠的地方，我查到了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