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泽被苏北北逼仄在墙角,他眼角猩红,脸色几近灰白。

“北北,我不是故意的。”

他从大衣内侧取出那条银制项链,艰难滚动喉结,每一秒都万分晦涩,“北北,你还记得这个吗?”

苏北北在看到项链的那瞬,泪水顷刻间涌出眼眶,她苦笑着将吊坠握在手心里,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吊坠一分为二,她看到了自己。

是高中毕业典礼上,他单独给她拍的那张照片。

斐泽沙哑的声音像断裂的琴弦,每一个字都颤不成音,“北北,这是你在文殊菩萨那给我求的吊坠,这七年我每时每刻都戴着,在我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按开这个开关。”

“里面有你。”

他掌心抚住苏北北脸庞,拂去她眼角的泪,苏北北打开他的手,“这七年你究竟去哪了?斐泽,你欠我一个解释!你必须给我!”

她执拗拽着他衣领不松开,斐泽剧烈喘息,胸脯压抑的要爆炸,“我一定给你,但不是现在。”

这时大门被打开,刘梅拿着钥匙看到这一幕,手里的袋子一时没拿稳掉落在玄关处,橙子散了一地。

苏北北松开斐泽,擦干眼泪喊了声舅妈,斐泽也跟着喊了声伯母。

刘梅直勾勾的盯着斐泽,几乎第一时间认出他是谁,她蹲下身捡橙子,透过玄关的全身镜打量着斐泽,跟邢川长得太像了,“北北,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你舅舅担心你,让我来陪陪你。”

“没有舅妈,您愿意来陪我挺好的。”

斐泽快步将地上的橙子捡起来,想一同塞进刘梅手中的袋子里,刘梅侧身,完全不搭理他,朝苏北北走过去,“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医生说你现在情绪要稳定,为宝宝好,北北,你别胡思乱想,有委屈跟舅妈说。”

“舅妈,我没事。”苏北北也没再看斐泽,径直走向洗手间。

“北北,伯母,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斐泽将橙子放在玄关口的置物台上,转身的时候,刘梅突然开口,“你可别来了,离我们家北北远一点,北北马上要结婚了,你做不到祝福也请你别来害她。”

斐泽浑身动作一窒,强烈的窒息感像密不透风的塑料网,将他的心脏死死缠绕住。

他蠕动发白的唇瓣,说了声对不起。

回到车上的时候,斐泽整个人如从冰窖里捞出来般,寒浸浸的,没有一点生气。

王凯发动车身,望了眼后视镜,“斐哥,邢川的车一直停在小区楼下,他肯定看到你上楼了,居然忍着没上去。”

他将烟盒抛向后座,斐泽单手接住,他咬出一根,火星蔟燃的瞬间王凯看清了他眉心间的侵染的寒霜,不由打了个冷颤。

“斐哥,你究竟用的什么法子啊?一来就搅翻了邢川的婚事,气得他在地下车库吐血。”

斐泽深吸一口烟,雾霭弥漫住他深邃的眉眼,“这女的是我同学,以前痴迷暗恋我被我拒绝了,多年的心病,得知邢家未来的主人不一定是邢川,再一撩拨,自然吹了。”

他语气极其散漫,听不出丝毫的破绽,王凯叼着烟大笑说:“斐哥就斐哥,一出马就没有你搞不定的女人,茵茵姐要是知道你撩拨其他的女人,估计会把这女剁成人肉包子。”

斐泽阖上眼皮,胸脯缓缓起伏,“做任务罢了,你少嚼舌根,别让她着急。”

“我就随口说说,不至于惹茵茵姐胡乱吃醋,邢川的女人斐哥你怎么可能看得上,X区那边已经下放越级任务,只要斐哥你能做掉邢川,上面就认同你的实力,等邢家三兄弟皆成了废物,你坐稳主位,再加上内部有茵茵姐给你扫清障碍,斐哥,X区下一位龙头就是你。”

“住口!”

王凯被喝的一激灵,往后视镜斜了一眼,只见雾霭散去,斐泽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布满的猩红的血丝。

“这种话你单独在我面前讲讲就罢了,传出去你我在底层多年的打拼都会功亏一篑!”

“对不起,斐哥,我最贱,对不起,以后不说了,我就跟着你老老实实做事,绝不乱说一个字。”

这边邢川还守在苏北北楼下,只要她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他,陆文博陪着他坐在车里,刘梅打来电话。

邢川接起,“舅妈。”

刘梅站在阳台上,手盖在嘴边小声说:“小川啊,北北已经睡着了,你放心她好着呢,你买的烤包子我拿给北北了,她吃了六个,孕妇奶粉和燕窝我都收好了,她没察觉。”

邢川望着苏北北的窗口,嘴角溢起笑,“谢谢您舅妈。”

“小川,我们都支持你和北北在一起,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老人家插不了手,但我一定会照顾好北北和你们的小宝宝,我以后天天就睡在这,看那个姓斐还敢不敢来。”

“舅妈,您知道北北怀孕为什么要瞒着我吗?”

“小川,你千万别多想,她不是只瞒着你一个人,北北连我们都一起瞒着的,满了三个月才告诉我们,她胎不稳,有先兆流产的现象,可她又想照顾你又怕最后孩子没保住让你担心失望,影响到你复健,所以才选择瞒着我们所有人。”

听到这,邢川心口发紧,“是我疏忽了,她待在我身边那么久我居然不知道。”

刘梅在电话对面叹了口气,“这不怪你,你毕竟还有伤,在医院那天,北北把B超单收进包里,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小川,北北心里是有你的,不然她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就怕你担心,婚礼延期也没关系,但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北北和孩子都需要你。”

陆文博贴着邢川的肩,刘梅说的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他伸出手对邢川竖了个大拇指,请家长这招确实比他直接上去捉人高明。

即收买了人心又看住了人。

挂断电话后,陆文博打趣道:“不错啊老邢,你真行,老婆虽然暂时没娶进门,但舅舅舅妈是你的,孩子是你的,老婆还远吗?”

邢川又望了眼苏北北的窗口,踩下油门开车驶离莱茵府。

他胸脯压抑的巨石,落了一半,苏北北没有将苏娣和弟弟的事告诉刘梅和苏国盛,证明她有所保留。

也说明,他还有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