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川扬起眉梢,总算露出一点不一样的表情,只不过他眸底除了阴狠的底色,也就多了几分鄙夷而已。

“三条腿多没意思,再加双手。”

邢佔霖愣住两秒,一双狭长的眸子雀跃着病态的亢奋,随即嘟圆着口型长长的耶了一声,一跳一跳到电视机前,“好啊!”

“一双手三双腿,全剁了,耶!效仿武则天的人彘啊,爽啊!”

他手舞足蹈的模样落入苏北北眼中,就像只染了病的猩猩。

她不了解邢家的内部争斗,邢川也从没主动跟她提起过,但邢佔霖这副变态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个打嘴炮的人。

邢川还有伤,只不过他们掩饰的好暂时没被邢佔霖发现,邢佔霖刚刚站在桌边的那十几秒,苏北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唯恐他一不小心碰到邢川的伤口。

邢川察觉到苏北北眸底的不安,拇指指腹摩挲着她软白的虎口,柔声问:“北北,你相信我吗?”

“我信。”

她话音落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高跟鞋声,“佔霖,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

惠清穿着一袭艳红色旗袍出现在门口,她摆摆手,“太不像话了,小川还在这,如此待客之道,传出去白白让人笑话。”

邢佔霖走到惠清身后,捏着她双肩,“妈,这哪来的客人?不过是人和狗罢了。”

“佔霖,不许这样没大没小,我跟小川有话聊,你别插嘴。”

“好,我不插嘴,我都听您的,谁让您是邢家的女主人呢。”邢佔霖最懂惠清的心,一句话哄得她心花怒放。

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一扭一扭的走到餐桌边,径直坐到邢川的对面,将一份离婚协议书推给他。

“小川,抛开你与你父亲的关系不说,你也算是我外甥,所以我实话跟你说了,坪山没可能开发,因为环境污染问题在未来五十年里都不可能,为了你和你母亲后半生无恙,劝她签下这份离婚协议,我可以许你母子两一个承诺。”

邢川挑眉剃看她,眸底滋生的厌恶仿佛在看一团极其恶心的脏东西。

“你也配提我母亲?”

惠清原本温和的笑意瞬间僵硬在脸上。

邢佔霖踩灭手里的雪茄,“邢川你什么态度跟我妈说话?道歉!”

邢川端起桌上的红酒杯,不徐不慢九十度倾斜,沉红的**洒落在白纸上,将离婚协议四个字晕染的透透的。

“道歉,可以,但你们得跪着听。”

邢佔霖面色骤然发黑,他朝这边迈,苏北北蹭的站起身,“你别乱动!”

陈博也掏出手枪,上膛的姿势,站在邢川身旁。

邢佔霖一脸懵逼的举起双手,惊恐的神情,“妈,我好怕怕啊!”

惠清斜瞪了一眼邢佔霖,示意他闭嘴,今天她料定陈博不敢开枪,邢川也走不出这扇门。

她又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离婚协议摆在桌面上,“那一份只是模板,这一份才是你父亲签好字的。”

惠清脸上的笑意寸寸发冷,她站起身,掌心始终按在协议上,随着她步伐的挪动,那份协议再一次推到邢川眼前。

“小川,我劝你不要这么冲动,毕竟这是你和姐姐,后半生唯一的保障。”

她俯下身,直视邢川的眼睛,这双琥珀色的眸子和慧敏茵太像了,她恨不得现在挖了他的眼珠子!

“你倾尽家业押的那块地根本不可能开发,邢川,你若再毁,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惠清微眯着瞳孔,脸上胜券在握,可对上邢川的眸色,她莫名的发怵。

那种强势的上位者气息来源于他骨子里的轻狂,她一个女人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邢川盯着她,“我也劝你,轻点作。”

在他话音落定的同时,屏幕上开始播报霖州当地的早间新闻。

邢佔霖取下腕上的佛珠,站在屏幕前亢奋的摇晃着,嘴里还哼起了歌谣。

“邢川,你给老子听清楚了!开发地!是南川!”

“今日九点,文件同步下发全市,霖州坪川被列为未来十年的重点开发区域,南川开采过程中发现严重的环境污染,被列入霖州五十年来第一个无人区,禁止一切开发项目,直至环境得到自然平衡......”

邢佔霖那狂妄的嘴脸瞬间僵住,播报员的话如兜头而下的水泥浆,将他和惠清死死封在了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怎,怎么会是坪川?”

惠清吓得瘫软在地上,她连滚带爬到邢佔霖脚边,拽住他裤脚,“佔霖,你快查查,这是不是真的,你快查查!”

邢佔霖也吓丢了魂,他惨白着脸色,哪还有刚刚那嘚瑟劲。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十指打颤,连输错了好几次密码才解开屏幕。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新闻界面的头条全是邢川的名字。

众诚收购畅游,两款游戏同时上市,邢川名下所有实体产业包括关闭的工厂,整顿完毕,今天集体开业。

原来,他名下的店铺是真的在搞装修。

直到此刻,惠清和邢佔霖才意识到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中局。

他们自以为赢了,可其实在邢川眼底他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邢川,你……”

惠清紧咬着牙,再发不出一丝声音,她收了整个项目的钱,打着押坪山的幌子全买了南川的地,现在文件出来了,她投出的本金全打了水漂,还有几百甚至上千亿的资金窟窿,她拿命也补不上啊。

就算拿得出来,邢川也会揭发她釜底抽薪的计谋,这事一旦公布出去,她和邢佔霖这辈子都别想在霖州站住脚。

一想到这,惠清浑身血液凝固住,两眼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妈,妈妈!”邢佔霖拽着惠清,“阿虎,陆彪!快把我妈送去医院!”

陈博将枪重新插回后腰,和门口的两名保镖,一把将邢佔霖按倒在地上,他侧脸被死死压在地板上,手腕上的佛珠被撞散,落了一地。

“你干什么!放开我!邢川你居然敢这么算计我!父亲他不会放过你的!”

邢川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我何时怕过他?”

经过苏北北这几天都精心照料,邢川的左手已经能抬起正常的高度了,他握着消毒毛巾,仔细擦试着苏北北纤细的手指。

他眼底明明是柔情的眷恋,可口吻却寒凉入骨,“愿赌服输,一双手,三条腿,不过分。”

趴在地上的邢佔霖心里咯噔,整个人都傻了,像刀劈开了胸脯,“你,你来真的?你…邢川!你敢动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邢佔霖拼命挣扎着,但抵不过三个保镖的力气,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陈博蹲在他脸庞边,将一面镜子立在邢佔霖眼前,他清晰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色上布满了惊惧。

邢川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原话奉还,“你不是想亲眼看看轻狂的嘴脸能分解成什么样子?不是想知道天衣无缝的计谋落了空是什么感受?”

“你还算不上霖州最风云的人物,但现在确实像只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