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几乎第一时间调动了当地的人手加入救援队寻人,他试图用仪器探查邢川手腕上电子表的定位,可惜废墟的面积太庞大,加上有不同程度的地陷,根本探查不到信号。
当地的救助队已经陆陆续续搬出几十具尸体,身体都被砸的残缺不缺,还有被挖出来的断枪,李溪冉跟着医护队一遍遍探查地底下的生命气息。
从下午到深夜到清晨,捞出来的两百多号人全都没了呼吸,李溪冉崩溃瘫坐在废墟外,她第一次觉得大雪纷飞的场景一点都不浪漫,除了锥骨的寒只剩下死亡的味道。
整个事故现场透着无尽的萧条与绝望,那一排排面目全非的尸骸,宛如人间地狱。
“北北,你在哪啊,北北...你千万不要有事。”她重新站起又因体力不支踉跄倒地。
陈博及时拉住她,“李医生,你先去车内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人手够。”
“我吃不下,陈助理,我要找到北北,苏姨,刘姨还有舅舅,廖静都在等着北北回家,我必须马上找到她,北北还有……”
她死捂着唇,眼睛红肿的像核桃,“我们都快找找,一定能找到邢先生和北北的。”
国内的廖静看到这边的新闻播报,当场分寸大乱,邢川那边的消息封锁的很紧,国内除了陆文博和桑野没人知道他出事了。
廖静乘坐陆文博的私人飞机都在往这边赶。
废墟里,邢川已经昏死过去,苏北北无助的吻着他下颚,“邢川,你醒醒,你跟我说说话,阿川你醒醒,我害怕……”
她贴着邢川的胸脯,他心跳声渐渐低迷,甚至时有时无,苏北北忍着恐惧大声喊着救命,嘴里鼻腔里都是灰,可她一刻都不敢停,她怕邢川真的会死在她面前。
直到嗓子完全破音,苏北北头顶上方终于有了动静。
一抔土掉落在她的头顶,鼻尖,她强忍着咳嗽,紧接着落下的灰土越来越多,苏北北伸手捂住邢川的口鼻生怕他吸入肺里。
突然一丝电光打了进来,苏北北拼命大喊:“救命!这里有人!这里有人!”
陈博趴在废墟上沿,断断续续听到女人的求救声,像生了锈的琴弦,闷顿而嘶哑。
“苏小姐,是你吗?”
苏北北听到陈博的声音,好不容易抑制住哭声再次爆发,“快点,邢川不行了,快把他救出去,快点!”
陈博闻言脸色大变,“快!邢总和苏小姐就在底下,快把人救出来!”
“阿川,我们得救了,陈助理带人来救我们了,你再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出去了。”
苏北北颤抖着手指拂去邢川脸上的灰,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邢川,阿川,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我……”
她忍着泪,几近哀求,“别让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邢川我求求你振作一点,你不是要跟我谈恋爱吗?我,呜……”
随着光线的射入,她终于能看清邢川的脸,苍白,灰青,毫无血气。
像一戳就破的纸扎娃娃。
他闭着双眼,鼻息间的气息若有似无,苏北北呜咽着拼命大喊,“陈博快点,邢川不行了,快救他!先救他!”
废墟外的陈博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堂堂七尺男儿跟在邢川身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这一次他竟没忍住,湿了眼眶。
“快!注意方位,迅速救人!”
七八个人都在竭力挖开废墟上的钢筋泥柱,还要小心翼翼避免底下的人二次受伤。
李溪冉举着喇在旁边哭着喊:“北北,你撑住,我们马上救你上来,你很快就出来了,一定要撑住!”
当苏北北头顶的废墟被刨开,艳红的光晕蔓延进来,她终于看清四周的环境,在墙砖与铁柱纵横交错的狭缝里,邢川用身体帮她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她毫发未损,他却被钢筋洞穿了后背……
苏北北被救出来的时候嗓子已经完全破音说不出话,她被抬上担架戴上氧气罩,想起身,头一阵眩晕,最后整个世界再一次黑暗。
她迷迷糊糊中好像又见到了邢川,他淡漠到不近人情的样子。
他动情到大汗淋漓的时刻。
他吻她,凶她,对她笑,最后那张清俊的面容一点点失色,最终死气沉沉。
苏北北猛然从梦中惊醒。
“北北醒了!”
李溪冉率先冲到病床边,“北北,没事了没事了,你得救了。”
苏北北张了张嘴,嗓子想被锯子锯断了般,咽下口水都火辣辣的疼,“他……他在哪?”
廖静捧着温水一勺勺喂给她,“邢川还在动手术,万幸你和宝宝都没事,邢川也一定不会有事的,小手术很快就好。”
苏北北看了眼窗外,是晚上,她记得自己被救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日出。
所以邢川手术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她眼泪顷刻间溢出眼眶,“我去找他。”
李溪冉抱住她的腰,“北北,你已经见红了,宝宝差点没保住,你现在要静养平躺,千万别再乱动了,邢川还没有出手术室,他出来我第一时间推你去病房好不好?”
苏北北捂着唇抑制着哭声,“冉冉,他…他究竟伤的多重?你告诉我。”
李溪冉也跟着哭出了声,回想营救邢川的画面,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几乎是被钉在了铁柱上,需要先锯断后背的钢筋才能将他救上来,可机器发出的强烈的震感随时都可能要了命。
她不敢如实说,怕刺激到苏北北,“北北,邢川是失血过多,伤亡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他是等血源才耗了那么久,但是他的生命体征一直都在,我们救助及时他没有生命危险。”
廖静安抚道:“对,北北,他没事,陆文博调来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和血浆,你没事,他也不会有事。”
“是他救了我,没有他,那根钢筋戳穿的是我的胸脯,他伤的那么重不可能没事。”苏北北紧揪住床单,“我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冉冉,廖静,你们推我去手术室门外等着好不好,我想离他近一点。”
“好,我们带你去。”
廖静也红了眼眶,她了解苏北北的性格,清冷,执着,她想去强拦不住。
李溪冉也妥协,她将羊毛毯裹在苏北北肩头,“北北你要记住,你肚子里还有宝宝,我们跟医生都打了招呼,他们还不知道孩子的事。”
苏北北点了点头,两人搀扶着她坐上轮椅往邢川的手术室方向推,只是没想到她刚到走廊口就看到医生满手鲜血的从手术室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病危通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