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火自焚?”
赵晋大笑起来,“龚大人这是威胁孤?”
“下官不敢。”龚解口中说着不敢,神情却没有半分害怕。
“从龚大人的态度,孤便可以窥见其余世家大族的态度了。”
赵晋站起身,睨着龚解,“龚大人,你觉得孤,会没有准备吗?”
龚解的脸色微微变了,也随之站起身,态度软化了几分,他朝赵晋作揖,“殿下,何苦犯众怒呢?”
“若是一人退一步,此事下官愿意为殿下做说客。”
“退一步?”赵晋扬起眉梢,仿佛来了兴趣,“龚大人不如说说,如何退一步?”
龚解浅浅松了口气,赵晋有兴趣便好。
“推荐人数可适当减少一些,也可以让更多一些寒门士人参加。”
龚解沉吟片刻,“每个县城增多五人,每个州郡,增多十人,如何?”
“哈哈哈哈!”赵晋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直接朗声笑了起来。
“龚大人,你们的算盘,打得可真响。”
赵晋眼中的笑意未散,口中却道:“不过,孤没有打算退任何一步,更别说,这一步都退到天边去了。”
“殿下,凡事都可以商量。”
“是吗。”赵晋朝龚解走近了两步,“龚大人,世家大族想要世代昌盛,却不想付出一些代价,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孤曾经听过,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可纵使世家千年,也并非真的能够永久昌盛不衰。”
赵晋沉声道:“你们莫要忘记了,这世上掌握王权的不是世家,掌握军队的,也不是世家。”
“如今孤监国,若是坚持如此,尔等便是抗旨不遵,心怀不轨,还是你们以为,可以抵挡赵国的军队?”
龚解的神情僵住,“太子殿下,难道你就不怕激起众怒?世家大族联合起来,恐怕太子殿下也吃不消。”
“可炸药的配方,虽然地方长官手上有,这最新的大炮和火铳,你们可没有。”
“孤倒是有些好奇,这吃不消的,会是谁?”
龚解作揖的双手猛地握成拳,大炮和火铳他也有所听闻。
据闻戚将军便是靠这两样东西,将手中握有炸药的泰王,打得屁滚尿流。
“龚解,世家想要长久,又想要大权在握,控制朝堂,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赵晋淡声道:“你觉得历代帝王,谁能够容忍这样的世家存在?”
“撕破脸皮,遭殃的只有皇室吗?”
赵晋一连三个问题,让龚解哑口,无言以对。
“你们既然想要长久,总要付出一些,好好想一想吧。”
话落,赵晋一甩袖子,直接转身朝外走去。
守在大堂门口的青一紧跟在赵晋身后离开。
赵晋清楚,龚解肯定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要么撕破脸皮,两败俱伤,且最有可能惨败的是世家大族。
要么,世家放出手中的一部分权力,换取更长久地存活。
赵晋也不急着要龚解的答复。
与龚解谈话后,赵晋又抽时间,一一找了工部、户部、礼部以及刑部,这四部的尚书,一一交谈。
此时,世家大族几乎已经都知道了此事。
更有甚至,陆陆续续有人上奏,要求赵晋不得改革科考。
赵晋将这些奏折全部压下。
这些世家大族按捺不住,开始在朝堂上提起此事。
赵晋望着下方请命的一众朝臣,“诸位大人,一国的决策便在我们这些人手中,诸位没能提出说服孤的理由。”
“如何让孤同意诸位?”
“殿下!”吏部侍郎抬起头,厉声道:“这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们岂能任意修改?”
赵晋扬了扬眉,“可这时代在变,以往我们可会用炸药,用大炮这些进行打仗?”
“可见,这些事情不是一成不变,固守旧的,只会让赵国万劫不复。”
“难不成。”赵晋的语气凌厉了许多,“诸位能够担得起赵国没落的责任吗?”
下方的朝臣被赵晋这一番话直接说懵了。
赵晋锐利的视线扫过下方跪着的朝臣,继续道:“用你们的性命来担这个后果吗?”
这些朝臣正想要硬着头皮应下时,赵晋的声音又抬高了几分。
“我赵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沙场上浴血奋战的万千将士,你们轻轻巧巧一句话,就能用你们十几人的性命,去换几十万,几百万人的性命吗?!”
岑谦颐没有掺和这趟浑水,他抬头看了一眼赵晋,又垂下了眼帘,既没有支持世家大族,也没有支持赵晋。
而赵晋这一番话,让那些朝臣彻底没有了理由。
只是,他们虽然说服不了赵晋,只要赵晋一旦提起科举改革之事,就悉数站出来反对。
除非赵晋真的要动用武力,用血腥的手段逼迫这些人同意,强行推行,否则,赵晋就无法推行这项改革。
诚然,赵晋可以直接对这些世家大族出手,但是如此一来,隐患也着实不小。
在寒门士子成长起来前,赵晋在朝堂上,势必寸步难行。
不到最后一步,赵晋不会动这一招。
双方僵持了好一些日子,赵晋依旧不紧不慢,找到机会就提起这件事,然后被朝臣联合反对。
朝臣里有几个寒门士子,倒是据理力争支持赵晋,可哪里敌得过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
不仅如此,他们在朝堂上的日子,也越发艰难。
赵晋偶尔会出手帮忙一把,不让他们因此被这些世家大族弄下去。
如此一来,这些寒门士子,反倒是对赵晋愈发忠心耿耿。
等其余朝臣回过神来时,他们发现,自己非但没有让赵晋打消这个念头,对方依旧经常提起,反而还让朝中几个寒门出身的高官,彻底倒向了赵晋的阵营。
而赵晋,每次被反对后,脸上都没什么神情波动,显然是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下次他又继续提起。
时间一长,反而是那些官员疲惫不堪,原本各个世家大族牢固的联盟,也会时间太久,慢慢有了些松动。
甚至不少官员已经习惯了双方如此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