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意识到自己说大话了,吕嬷嬷又补充道:“当然,你如果真的是皇上,我一个农家老妇也拿你没办法,但是画个小人诅咒你断子绝孙还是可以的。”

霍翎:“……”

吕嬷嬷往外看了一眼,借着晒谷子的时候回头对霍翎低声道:“我认识一个郎中,专门治你们男人的毛病,哪日我们小姐不在了,我带你去看看。”

霍翎:“……”

沈珩嘲笑他扶不稳,嬷嬷嘲笑他不行,这个家是真呆不下去了。

“我们回来啦。”沈宁雀跃着进来,看到霍翎在帮吕嬷嬷晒谷子,她夸道,“三郎,很有觉悟啊。”

一直被质疑不行,干活再不主动点,这日子更没办法过了。

吕嬷嬷说要选个黄道吉日安宅暖床住新屋,因而三日前王木匠就已经把新屋都修缮好了,他们也一直没有搬进去,等到明日这个黄道吉日再搬进去。

“沈姑娘。”王木匠在门外喊了一声,拎了一条鱼进来,“我这刚钓的,你喜欢吃鱼我给你送条过来。”

“王二叔,你这就客气了。”话落,沈宁就伸手去把鱼接了过来,转头放在案板上,一个菜刀的刀背砍下去,活蹦乱跳的鱼顿时就成了死鱼。

王木匠吞了吞口水。

彪悍,太彪悍了。

不过只要不惹到沈宁,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这大半个月在沈宁家干活,不仅工钱每日比在别人家干活多一枚铜钱,就是吃得也比别家好,关键是不受气。

王木匠反正这一趟活干下来,人还胖了一圈。

他嘿嘿地搓着手:“那个沈宁啊,我听说你想在你医馆后面稍微扩建一下,还要搭建个屋子做库房?”

沈宁动作迅速地在刮着鱼鳞,头也没抬:“是啊,王二叔如果想要做这活也行,但你得给我个合适的方案,怎么搭建又是什么价格,如果都合适的话那我肯定做熟不做生。”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敞亮!

王木匠应下:“沈姑娘说得有理,我这两日就安排安排带着图纸去医馆找你。”

“好。”

王木匠都走出篱笆门了又折返回来,走到沈宁旁边小声地道:“这几日春苗家那口子老是在你这篱笆门外晃**,他找你麻烦了?”

沈宁一顿:“倒没有。”

“那你自己多留个心眼,春苗家那口子是外乡人,春苗出了事他也不管不顾的,心黑着呢。”

晚上沈宁烧了鱼头豆腐汤,剩下的鱼肉她腌渍了起来,准备做咸鱼,又做了一道土豆丝和炝白菜,让人闻着食欲大开。

霍翎身上的伤已经在慢慢结痂,坐着也不影响伤口更不疼了。

他修长白皙的手拿着木勺,一勺一勺地舀着鱼汤。

桌子上的三人都盯着他看。

哇,果然是美男啊,就连手都美得这么动人心魄。

小姐都还没开动筷子呢,这上门女婿就先动筷了?

他鱼汤盛这么多,一会我还怎么吃?

在三双灼热的眼睛注视下,霍翎始终神色淡淡,盛满了一碗鱼汤后放到沈宁面前:“喝吧。”

沈宁眨眨眼:“专门给我盛的?”

“嗯。”

她托腮:“三郎真好。”

吕嬷嬷:还算是有点良心。

沈珩:这狗比男人真的烦死了,什么都要和我抢。

古代的天还没那么炎热,立秋的晚上也开始凉爽起来了。

没什么兴趣活动,基本上天一黑,村民们就都关门在自己家里,唠嗑的唠嗑,不可描述的不可描述,睡觉的睡觉。

沈宁家的篱笆门是天一黑就关了的,她从后门出去绕到前门,果然看到郭飞在门口徘徊着,探头探脑的。

“大山爹?”

沈宁这一声喊,差点就把郭飞当场送走。

回过神来的郭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找我有事?”

郭飞点头。

沈宁指指天色:“这天都黑了,有什么事的话,明天一早你再来吧。”

真的是笑话,她现在这招黑体质,大晚上的请郭飞进去,还不得被村民们八卦死啊。

郭飞原本想着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来找沈宁说这事,听了这话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

“啊不对,明天我要搬新家,你傍晚来吧。”沈宁又补充道。

“要不明天我来帮你。”郭飞道,“搬家肯定忙得很。”

沈宁拒绝了:“我们家东西不多,我力气也够大,不需要帮忙的。”

郭飞一脸失落地走了。

沈宁回到堂屋,吕嬷嬷还在准备明天的东西,沈珩在叠金元宝。

“人走了?”吕嬷嬷问道。

“嗯,我让他明天傍晚再来。”沈宁拿过一张金箔纸,在沈珩旁边坐下,跟着他一步一步操作,也在叠金元宝。

“也不知道他找小姐什么事,我可是听说春苗出事后,他就是一次都没有去县衙大牢看过她。”吕嬷嬷道,“大山也都是被春苗给养废了,游手好闲还一天到晚想着发财。”

“春苗真被判秋后问斩了?”吕嬷嬷又问道。

沈宁点头:“但只怕活不到秋后,她被堂伯母坐断了脊梁骨,被拖下去的时候我看她后背都是血。”

只怕都已经戳破了内脏了,曹县令又怎么会让大夫去给她治病。

“这么多日没什么消息,多半也会是什么好消息。”吕嬷嬷叹了口气,“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尤其是上门女婿,还会飞得更远。”

她说话的时候就看着霍翎:“霍三郎,你会这般吗?”

“我没有翅膀。”霍翎回答得一本正经。

沈宁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若是有翅膀呢?”嬷嬷有些执拗,总觉得有个口头承诺,至少能证明他心里是有沈宁的,是不会背叛沈宁的。

“嬷嬷,三郎若是真的有翅膀,那他就是……”沈宁拉长了尾音,补充了一句,“鸟人了。”

霍翎:“……”

怎么听着那么不是好话呢?

吕嬷嬷和沈珩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昏黄的煤油灯下,不够宽敞的草屋里,外面还隐隐能听到狗吠声。

粗茶淡饭,却比锦衣玉食更让人心安,心静。

鸡鸣不到,吕嬷嬷就喊着大家起来了,因为选的吉时就是这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