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玄之丢过来的药瓶,我连忙伸手接住,没有直接吃,张口问:“这是什么药?”
玄之没有穿他的道袍,穿着一身粗棉衣,长发被一根木簪子所束,字简意骇:“安胎药!”
我把他之前给我的那一瓶安胎药拿了出来,两个瓶子不一样:“为何给我两瓶不同的安胎药?”
玄之问我:“你今天在皇后那边吃了桃仁酥,喝了桃仁芝麻茶,对吧?”
我瞳孔一紧:“你是如何得知?”
玄之笑道:“你别管我如何得知,你自己应该清楚,桃仁,具有活血祛瘀之效,你怀了身孕,要是再活血的话……”
我心突突的跳:“我知道桃仁的功效,我只吃了一口,喝了一口。”
皇后在龙辇上命人上的点心和茶水,都带了桃仁,我喝出来了,我也闻出来。
皇后像个没事人似的,像不知道桃仁活血化瘀,只说天寒地冻,她有些咳,喝些桃仁茶,止咳平喘。
桃仁药效功效,除了活血化瘀,也可以止咳平喘,润肠通便。
她说止咳平喘,没有人怀疑她,我当时也没有怀疑,想着她是为自己身体,所以我只吃了一口,喝了一口。
若不是玄之提醒,我压根就没有往上去想,这是皇后故意为之,想弄掉我的孩子!
我放下之前那瓶安胎药,打开玄之重新给我的那瓶安胎药。
玄之提醒我:“吃两颗!”
我听他的话,吞下两颗,走过去,到他的面前:“玄之道长,你几番三次帮我,到底意欲何为,不如直截了当……”
玄之从软榻上噌的一下起身,打断我的话:“福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道虽然还没有修飞升,但是,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慈悲为怀,路见不平,不会见死不救,你不必多想。”
他让我不必多想,可他做的种种,以及我爹跟我说过他的身世,让我忍不住的多想。
玄之见我不吱声,向我行了一个道家礼,“福主,药瓶里的药是三天的量,我去我师弟的房间睡觉了,告辞!”
我猛然回神张口叫他:“玄之道长,等等……”
他理都不理我,翻窗越到了隔壁,身形之快,速度之猛,犹如惊鸿,转眼不见。
禾苗窜到窗户边,关上窗户,压低声音:“小姐,玄之道长好神秘,好奇怪,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如说书人口中所说的那样,知过去五百年,未来五百年?”
我摸着手中的安胎药,取笑禾苗:“小傻瓜,他若是知道过去五百年,未来五百年,他早就成了大国师,岂能在一个小小的道观里?”
禾苗一想:“也是哦,看来他是没有真材实料的,故作神神秘秘的。”
“小姐,你快到旁边,奴婢把这软榻重新铺一遍,重新打一遍!”
我移到一旁去,目光在看着禾苗重新抖软踏上的东西,心里在想玄之真正的目的是不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若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无法解释!
若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知道不是沈青临的,难道他要利用我肚子里的孩子做出什么事来?
我想了好几个可能,觉得都是有可能,又觉得没有可能。
禾苗把软榻弄好了,我坐了下去,刚刚吃的安胎药起了效果,肚子暖烘烘。
禾苗惊呼:“小姐,玄之道长把水都给我们烧好了,你看!”
我连忙对她嘘了一声:“小声些!”
禾苗吐了吐舌头:“哦,好的,小姐,奴婢给你打水泡个脚!”
玄之不但把我的房间烧得温暖如春,还把热水备好了,他像知道我会回来一样!
他让我越发的看不懂,越发的不明白,如此关心我,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要干什么?
冰凉的脚泡在温热的水里,身体跟着暖和了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
禾苗去给我做吃的时候,沈知安夫人让人送了些小米,一些熟的肉食。
禾苗煮了小米粥,把馒头和肉食放在锅里一起蒸了蒸,和我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我在屋里溜达了一圈,上床休息了,禾苗和银砾在屋子里一边刺绣一边守着我。
我一觉睡到天快黑,才起来,起来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银砾进屋回禀我,皇上率众人打猎回来了,今天收获颇丰,皇上一人,猎杀了一头雄鹿,一头山羊。
凤九负成为魁首,猎了一头母鹿,两头山羊,一头狼,两只兔子。
我爹空手而归,什么都没猎到,皇上赏了半只山羊给他。
我披上厚厚的披风带着禾苗出了房门,去医院门口迎接我爹。
我在门口还没迎到我爹,又看见了凤长宁被她的丫鬟仆人抬了回来。
脸色白的比地上的积雪还要白,身边三个妹妹呵护着她。
在她们路过我面前的时候,我张口道:“平远侯夫人,凤家的三位娘子,请留步!”
凤长宁恶毒的目光,刹那之间射向我,出口声音沙哑:“姜回,你很得意是吗?”
我眨了一下眼睛,从门口的台阶上走下去,来到她们面前,声音温柔:“平远侯夫人,从一开始你就冤枉我的丫鬟,我没有与你计较,你反而对我恶声恶气。”
“我真的不明白,就因为我三嫁,你就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和仇恨?”
凤长宁吐出话语:“卑贱之人,无法与我等尊贵之人相提并论!”
好吧!
我姑且当她看不惯我卑贱的身份,才对我如此恶声恶气,怨恨的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踩死我。
我呼出一口热气:“好吧,既然我在平远侯夫人眼中是一个卑贱的人,本来我还想问一下,我这边有上好的金疮药,但现在看来,你们也不稀罕。”
“不好意思,拦了你们的路,你们请!”
凤长宁当着她三个妹妹的面,咬着后槽牙警告我:“姜回,别这么虚情假意,你是什么货色,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金疮药,你自己好好留着,今日我受伤,他日……”
“快把长姐抬进去。”凤长乐直接打断了凤长宁的话,命令丫鬟仆人,把他抬走!
丫鬟仆人听命而去,抬着她就走,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凤家另外两个女儿跟了过去,凤家二女儿凤长乐留下来了,她对我倒是客气:“不好意思,三皇子侧妃,长姐被惯坏了,口无遮拦,若有得罪之处,请多多见谅!”
我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也喜欢和聪明的人说话,更喜欢杀聪明的人。
我问凤长乐:“凤家二娘子,你大姐嫁给平远侯,你嫁给从四品上轻车都尉祈大人,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虽然比不上平远侯府,但也是独一份的宠爱!”
“我自始至终不明白,我对你家,是有救命之恩,为何你长姐,处处与我过不去?”
凤长乐没想到我会这样问她,微微一愣:“三皇子侧妃,一切都是误会……”
我打断她:“都是聪明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比拐弯抹角来的好。”
凤长乐深深看了我一眼,半响方才开口道:“三皇子侧妃,我长姐出生的时候差点被封为郡主,集万千宠爱为一生!”
“她所看到的,都是贤良淑德,家中嫡女,像您这样的,她第一次见,难免有些看不习惯,所以……”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亲娘太卑贱,对平远侯夫人而言,我这样的人是你们家救命恩人是对你们家的耻辱,我这样的人跟着你们一起出入一些地方,更是对她的耻辱。”
凤长乐倒没有应我的话,而是转了话题:“三皇子侧妃,姜大人在我们的身后不远,我就不耽误你等姜大人了,告辞!”
她这个转话题就是变相的告诉我,凤长宁觉得我这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就是污了她的眼。
她这个第一世家的嫡女见到的女儿家都是嫡女,都是正经夫人。
像我这种卑贱又三嫁的女子,压根不配出现在她面前,压根不配和她说话。
所以她讨厌我,怨恨我,觉得我凭一己之力,拉下了她的尊贵嫡女身份。
我目送着凤长乐离开,勾起了唇角,就因为我娘卑贱,我出生卑贱,她就看我各种不顺眼,想让我死,她未免太霸道,太令人恶心了。
禾苗在凤长乐进了院子里,冲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声:“道貌岸然的东西,就仗着自己出身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要是有一天家族败落,她们绝对连猪狗都不如,更别说像我们了。”
我提醒禾苗:“禾苗慎言!”
禾苗立马把嘴巴闭上,看向我,抬起手,指向远方:“小姐,凤九负,带着他的猎物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凤九负一身劲装,身后跟着仆人,抬着他的猎物。
不愧是今天出去猎捕的魁首,捕到的猎物,又大又肥又壮。
他白色的劲装上也沾上了血,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花,点缀在他的衣袍上。
随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我欲转身走,不料他叫住了我,口气冷如冰:“三皇子侧妃娘娘,家中长姐受伤,我有几件事想询问于你,还请你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