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一道轻微的咳嗽声突兀的响起,把正准备落拳的魏元,硬生生地刹住了手,但目光警戒,全身绷紧。

司徒伯川幽幽地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魏元,全身无法动弹,都是因为受伤太过于严重了。

“不用这么紧张,现在我还能对你们造成威胁啊?真没想到你们府兵收到的消息,如此之快。王城战役才过去半日多吧,你们竟然便赶到了。”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对于大世界的掌控程度啊,消息收到的如此及时。”

在司徒伯川的皮肤下,有淡淡一缕缕黑色的幽光,在徐徐流转,这也是他能够吊住一条命的原因。

在发生爆炸的事后,司徒伯川第一时间被炸飞,面对紧接着袭来的冲击波,聚集体内剩余的力量,在付出自身小部分影子的代价,才保住了性命,陷入了假死的状态。

到达司徒伯川如此境界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杀死的,更何况晋雨楼的实力,还要比人弱上一筹,根本无法全部发挥出骸龙能量的全部威力。

如果晋雨楼同样为己字级的实力,司徒伯川就没这么好运了,根本没有机会使出保命的手段。

不过,这也让司徒伯川真正面对了死亡的感觉,全身提不起一点力气,连呼吸一口,胸肺在灼热的疼痛,要不是他意志异于常人,恐怕早已经坚持不下去。

司徒伯川显然是认识魏元的,在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见到了他,神色异常的平静,仿佛是认知到了自身未来的下场。

做出攻打麦加王国的王城,这么大胆的决策,又能有怎么样的好结果呢?

而对于府兵能出现在这里,心中大致猜到这次的战役恐怕已经失败,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江云天提着薄云剑,面无表情地来到司徒伯川的一侧,一旦他有任何危险的举动,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手,刺穿他的脖子,了解他的性命。

“我也没想到司徒伯川,竟然沦落到如此的下场。”

魏元缓缓松开拳头,盘腿坐在司徒伯川的身边,将腰间精致的小酒壶放到一边,摇头嗤笑道:“让大世界闻风丧胆的阴阴匪团大当家,居然处于濒死状态,这说出去谁能信?”

“说吧,在麦加王国之内,是谁能把你逼到这种地步,我可要破例邀请他们进入府兵,相信这件事大都督也会同意的。”

“…………”

在听到大都督华喻的名字,司徒伯川脸色微微一变,只不过因为焦黑的脸庞,常人并没有注意到。

随后,司徒伯川斜眼瞟向一边的江云天,脑海中没有一点关于他的印象,以往他好歹是天府诏安的狩匪,拥有官方的身份,跟府兵也打了不少的交道,看其跟魏元交好的样子,地位恐怕不低,按理来说他也会有印象才对。

“想知道?求我啊!或者叫来一名医生,先治好我身上的伤势。”

司徒伯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身为狩匪,本就是跟府兵为死对头,哪有那么容易从他的口中套出情报来。

若真是如此,这哪还有阴阴匪团大当家的威严?

魏元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毫不留情地握拳砸在司徒伯川的胸口,使他遭受重击口吐鲜血,冷声道:“不告诉我可以!我介意让你发生意外死亡,等不到审判的日子!”

“…………”

江云天见状,默默转过身看向别处,发生了什么?他全没有看见,这都不关他的事情。

“呵呵!”

司徒伯川任由嘴角的鲜血,顺着脸庞滴落到地上,伤上加伤让他更加的虚弱,在江云天和魏元两人身上扫了一眼,越发对江云天感到好奇,连刚刚魏元动手都要看一下他的眼色。

此时司徒伯川的状态,也不允许他深想,面对发生意外的威胁,只能选择妥协,暂时忘却狩匪的尊严,徐徐回头,无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语气低沉的说道:“还能有谁,被你们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名叛出府兵的晋雨楼击败的。”

“不得不说,你们真舍得这种好苗子叛逃出府兵啊!”

当听到晋雨楼的名字,江云天目光一凛,手情不自禁的用劲,薄云剑在发出轻轻的颤抖声。

“好家伙,真是他!”

魏元则是另外一种表面,挑了下眉毛,大笑道:“早知道那臭小子不能按常理来对待,不然也做不出痛殴殷伯泰的举动来,不得不说他做了一件我一直想干的事情。”

“当初碍于你司徒伯川的身份,不能主动出手痛殴你一番,现在能见到你这快死的模样,也没差!”

“别说,如果晋雨楼没叛出府兵,说不定会得到大都督的大力培养,性格也很合我的胃口,搞不好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说着说着,魏元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司徒伯川,微眯起眼睛,沉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到底是为了什么?”

司徒伯川已是天府诏安的狩匪,享有官方的身份,拥有封赏的爵位,生活的金钱财富足以不用愁,更不用担心被府兵追剿,成天担心自身的安危。

可谓是达到了狩匪,所能达到的顶峰。

魏元实在想不通,司徒伯川有何种理由,要冒险做出这种事情来,现在官方的身份肯定是不保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

司徒伯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眼神逐渐涣散,陷入了回忆当中,许久之后才开口,轻声道:“你会明白的,当从顶峰跌落时,看见过顶峰的风景,处于半山腰的你,会无时无刻不想念当时的风光。”

“天府的诏安身份?呵呵!魏元,你别太天真了!以上边那群虚伪的老家伙,当你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才会给你足够的**,当你不值得他们利用后,只会狠狠地把你抛弃,不会留你任何的情面可讲。”

“还是说,你觉得以我现在的状况,可以继续享有爵位呢?”

司徒伯川的一番话,让魏元哑口无言,或许他是见识过这一场面,非常明白他说得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你们是什么人?!”

…………………………………………………………………

位于不规则建筑物内的杨宣,迈步走上中心的祭坛,低头望着下方的画板,脑海中没有任何的头绪。

果真如晋雨楼所说,一切都是如他表面上看到的,似乎没有任何别的发生,祭坛上的画板,头顶上那副巨大的风景话,再无其他东西。

“唉!”

杨宣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完全不明白他们王室,守护了无数岁月的秘密,竟然只是这些东西,浑然不值得如此这么做,似乎不值得口口相传,弄得如此的神秘。

早知道如此,大大方方地告诉司徒伯川他们便是,他还省得遭受那么多的屈辱。

“殿下,外边有人到了。”

一名亲卫来到杨宣的面前单膝跪下,低头一手放在膝盖上,恭敬的禀报道。

“…………”

杨宣缓缓收回思绪,能让亲卫这么说,肯定不是晋雨楼他们一伙人,招呼他们一声,迈步走向大门口。

当走出祭坛后,碍于视线,杨宣只见到一大群人围着司徒伯川所在的位置,还以为是狩匪正在想办法拯救,下意识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脚下皆是我的国土,谁允许你们来的!”

亲卫们戒备地抽出武器,摆出战斗的姿态。

杨宣的出现,打断了魏元和司徒伯川之间的谈话,府兵们纷纷转头看向走来的杨宣众人,沉默不语。

江云天在杨宣的身上打量,见他身上的服饰,富贵且材质稀有,再加上他先前的那番话,对他的身份,大概有了一定的猜测。

想来是这个国家的国王,却不知道杨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走近后,杨宣这才看清楚江云天等人,身穿府兵的服饰,提到嗓子眼的心,重重的落下,脸上洋溢着笑容,快步走到江云天的身边,热情地招呼道:“我是这个国家的国王,杨宣!”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你们是不知道今日我是如何度过的,一切都要怪司徒伯川!想我无数的军人,皆丧生与狩匪当中。”

“这一切你们都要严惩啊!”

杨宣先前是找驻扎在麦加王国的府兵求救过的,更清楚他们在来的路上,被郭应截杀了,本来是对府兵的到来,不报以任何的希望,现在却见到江云天他们的出现,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心情有些激动。

毕竟晋雨楼他们一伙人,终究还是凶恶的狩匪,不可能对他们完全报以信任,总有戒备所在。

但府兵却不一样,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服务于他们这些国家,追剿狩匪的,自然是无比的信任。

江云天视线越过杨宣,看向他的身后,那个不规则的建筑物,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当得知司徒伯川是被晋雨楼击败的,那自然说明,晋雨楼是在这里待过的。

杨宣贵为一国之主,对于江云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反而是看向别处,没有任何的不满,笑着静候。

“幸会,王城内外的狩匪,尽数都被逮捕,您尽管放心。”

江云天缓缓收回目光,面色平静地看向杨宣,客套说了几句后,询问道:“不知道你是否知晓晋雨楼?他们楼雨匪团一伙人,现在在何处?”

“这………”

江云天的问题,可把杨宣难住了,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晋雨楼吧,对于挽救国家危机的楼雨匪团,他心中有愧疚。

这种行为,不是纯纯的过河拆桥嘛。

虽说帝王家庭,从来没有亲情可言,但是他们麦加王国又不大,又只有杨华这独生子,自然不会有这种争斗的问题。

打马虎眼,不告诉江云天,晋雨楼信息的话,连司徒伯川苏醒过来,想来是有一定的了解,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杨宣内心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回答道:“晋雨楼现在不在这里,在击败司徒伯川后,离开了!”

“此时,我也不知晓晋雨楼他身在何处,我跟他们又不熟的,他们可是狩匪诶。”

“…………”

司徒伯川听到这话,嘴角微微翘起,他自然不会揭穿杨宣这拙劣的谎言,微微闭上眼睛,身体的状况让他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计较其他的事情。

晋雨楼啊,下次在遇到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随后,府兵在得到江云天眼神的示意,越过杨宣等人,快步跑向祭坛内,试图寻找晋雨楼的身影。

杨宣镇定地站在原位,此时晋雨楼真的不在祭坛内,跑去哪了连他也不知道。

江云天见到府兵摇头出来,目光一淡,敷衍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去,通知下去,全城搜寻晋雨楼等人的身影!”

“是!”

在府兵走了大半后,魏元重新将精致的小酒壶回正位置,起身轻踢了一脚司徒伯川,沉声道:“没死就起来,整天躺在地上成何体统,那是死人才有的享受!”

“…………”

司徒伯川轻轻睁开眼睛,淡淡地瞟了眼魏元,冷声道:“没见到我身上的伤势么?我要是能自己起来,还用你说?你这个话唠!”

“嘿!还跟我横起来了啊!来人,给我架起来!”

魏元嘿嘿一笑,吩咐府兵过来将司徒伯川,从地上给拖拽起来,一对银闪闪的手铐,将他的手背到身后,给紧紧拷住。

在这整个过程中,如此粗暴的对待,对于现在的司徒伯川来说,无异于是十分痛苦的,但他却没有任何的痛呼求饶,冷眼盯着魏元。

魏元无视司徒伯川阴冷的眼神,负手而立,宣读道:“司徒伯川,根据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现在正式剥夺你的爵位,准备接受审判,为你今日的恶行负责和忏悔吧!”

司徒伯川呼吸略显急促,大有一口气喘不过来的趋势,只能任由府兵推搡着先前走。

魏元望着司徒伯川的背影,眼里依旧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老实说啊,单是司徒伯川今天轰炸王城,造成无数人的死亡,魏元很想在这里动手,直接了解他的性命。

可是司徒伯川的身份太过于特殊,容不得他在这里私自动手,这样做的后果,会牵扯到太多人,搞不好还会连累到大都督华喻,这是魏元最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徒伯川被拷走,等待事后的审判,怕是还要让他白白再活一阵子。

…………………………………………………………………

“我可以去里面看看?”

听到江云天的询问,杨宣明显愣了一下,刚刚搜查怎么不见你客套一下,而且你的话里没有丝毫容许拒绝的余地啊。

杨宣对此无奈地苦笑一下,他国王的身份对付其他人还好,但对于府兵的校尉们来说,真没那么好使,毕竟可是管不到他们。

“这是自然。”

江云天点了点头,将薄云剑插回剑鞘内,迈步走向祭坛,对于深埋在地下的诡异建筑物,他内心充满了好奇。

至于晋雨楼一伙人,他大致清楚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想要找到他们,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诶,江云天!你等等我啊!”

魏元见江云天不跟他一声招呼,就直接跑去别的地方,不满地喊道:“那破建筑物里面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里面还有绝世财宝不成?”

“要真有,也早就让晋雨楼那臭小子拿走了,我记得他身边有个贪财迷。”

“我敢保证,里面绝对没哟丝毫可看的地方,甚至空气还很不好闻。”

“当然,在这外头的空气也不行!”

江云天对于跟在后面的魏元,一直喋喋不休的,微微皱起眉头,更加快速地走向祭坛,试图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还走那么快,信不信我一刀桶你屁股?!”

魏元不甘地威胁,当走进几天内部,唠叨声戛然而止,嘴巴微微张开,却没有一句话从中传出来。

可见魏元他被祭坛内,头顶上方那副巨大的风景画给震慑住了,更别提周围墙壁上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蛮荒兽画像,还有中央那庄严的祭坛。

“好吧,江云天!我收起前面我说的那些话,这里面真有东西可以看!”

魏元缓缓闭上嘴巴,眼睛盯着中心的祭坛,目光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沉声道:“而且,还是一个大家伙!传出去,恐怕可以吓破不少人,当然也可以卖上不小的价钱。”

“只是啊,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大都督呢?告诉他,麦加王国发现了远古的祭坛?”

“这肯定是要告诉的啊,有江云天在,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不老实告诉大都督,恐怕我的屁股要不保了!甚至,大都督一怒之下,直接断了我一天一壶酒,那才是真的要遭!”

说着,魏元急忙取下腰间那精致的小酒壶,迅速拧开它的瓶盖,一股脑往嘴里倒去,生怕大都督就此直接没收了,再也没有美酒喝了。

“哈!”

魏元咽下口中的美酒,发出舒畅的声音,抬手粗鲁地抹去嘴角的酒渍,抱怨道:“给我断酒了,这不是要了我小命吗?我魏元可以不出去追剿狩匪,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美酒喝!这我可是要闹翻天的!”

“嘿嘿!当然,我是不敢反了大都督的天!”

话音落下,魏元连小酒壶瓶盖都未拧,任由它垂落在手中,酒滴顺着瓶口滴落到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这是十分的反常,魏元可是妥妥的酒瘾子,岂能放过任何一滴美酒,这在以往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

只见魏元直愣愣地盯着头顶上方那副风景画,许久不曾转移视线,低声嘟喃道:“要变天了啊!”

“难怪司徒伯川那混蛋,不惜一切代价,发动王城战役,都要来这里!原来是因为如此啊!”

“确实,在见识过顶峰的景象,谁又肯甘愿再次平凡呢?”

“不得不说啊,像我这样甘于平凡的人,真是少见了!错,是难得一见,或者根本是见不到。”

走在前头的江云天,自然是不知道魏元的嘀咕声,脚步不停,径直走向祭坛,对于他毫不知情的人来说,那副风景画就真的只是风景画罢了,还不如有中心祭坛的魅力大。

当踏上祭坛前的石阶,江云天闻着弥漫在空气中那刺鼻的烧焦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扇了扇鼻尖的位置,才继续迈步上前走去。

实在不是江云天无法忍受,而是因为在空气中不单单弥漫着烧焦味,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朽味道,这才是他真正难耐的味道。

在走上祭坛后,江云天的目光就被石板前,那抹到现在还未干涸的酒渍,正是当时梁佑举办祭祀残留下的,在骸龙火焰高温下,还能残留至今,不得不感慨它的顽固和特殊。

江云天蹲下身子,用一根手指头沾染了一点,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摇头抛去怀疑,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画板上。

跟之前晋雨楼等人一样,完全被画板上所绘画的经历吸引了,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当看到最后一块石板,江云天的心被勾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油然而生,任谁只看了一半的过程,却没有后续和结果,谁不烦躁?

“好奇这东西吗?”

突然,魏元的声音出现在身侧,惊得江云天猛然回头,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吐槽道:“你能不能走路没有任何的声响,想要吓死人啊?!”

“这哪里能怪我啊,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到我到来!”魏元 不满地反驳道。

“你知道这东西?”

江云天才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魏元纠缠,果断询问道。

“不知道啊!我知道还能在这?我以为你知道的!”

魏元迎着江云天危险的目光,赖皮装傻回答道,甚至露出一抹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