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出事了!出大事了!”
正当医师们坐在各自的岗位上,低头做着各种药草的成分研究时,一位稍稍年轻的小医童冲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大喊。
“…………”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手里头的活计,抬起头看向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同时眉头微微一皱,心头略有些不满,愣谁正在专注的时候,被人打岔了一下,谁能舒服啊。
身为医童的老师,手指头一指,埋怨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做事要镇定,遇事绝对不能慌张,像你这样成何体统啊!”
“以后你学成,走出为师这里,替人行医治病时,都这么慌张,毛手毛脚的,稍有不慎开错药方,你又要如何?”
医童被老师怼得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趁着老师停顿的时候,连忙插上一嘴,不然就没有机会了,说道:“真的出大事了!申立彪,找上门来了!”
“现在就在外边,大张旗鼓地找我们呢!”
“什……什么?!”
一听到这话,老师愣了一下,随后瞪大双眼,表情再也绷不住,慌张地收起桌子上的材料和书籍,一边嘀咕道:“你个臭小子,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提前跟老师讲,还这边磨磨蹭蹭半天,耽搁了大伙的时间,你要不要负责啊!”
医童略显无奈地看着手忙脚乱的老师,悄悄地叹了口气,这不都是一直在说教么?我哪里有机会说上呢!不是老师您在耽搁大伙的时间么?
当然,这句心底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除非他想要自讨苦吃,得到老师的一顿臭骂。
场内,这一次不需要曲晖的通知,大家都清晰的听到了医童的话,迅速让助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和各种仪器,最重要的是研究解药进程的资料,绝对不能丢。
“爹,申立彪又找来了!”曲苒忿忿地向曲晖,抱怨道:“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们到哪,他就跟到哪!”
“…………”
曲晖张了张嘴,心有些担忧钱和的处境,但也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关头,是带着大家从这里逃离,随后立即开始着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曲苒见状,连忙上前帮助曲晖,整理一张张重要的资料,她从身份上来说,也是曲晖的助手,整理这些并不会弄错。
没过一会儿,医师们都有了经验,重要的东西全部都带上了,等待曲晖的组织。
“差一点就完成了!”
曲晖望着面前一个小壶,里面装满棕色的**,目光微微一闪,随即将瓶口拧紧,轻轻放入背包内,转身看向大家,沉声道:“钱和带我们来地下室时,早已经告诉了我退路,通过一条密道,便可以去到外边的街道。”
其实,这里原本是钱和和相好幽会的地方,隐蔽又方便,当然方便的是自己。
曲晖走到后头一面灰色的墙壁,用手指头抠了抠右数第三排第五个的石砖,将其抠出来用力一拉,一扇幽黑的通道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砰!轰!”
正当曲晖准备招呼大家进去时,异变突然发生,一道道猛烈的响声响起,天花板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大小不一的石子从头顶山掉落。
“哎呦!”
“痛死我了!”
瞬间,几道惨叫声响起,好几人被砸得头破血流,鲜血从额头上缓缓流下,染红了脸颊。
“又出了什么事?不会是申立彪追来了吧?”
“赶紧走!”
曲晖脸色一变,招呼大家快通过通道,能逃出去几人是几人,因为他听到头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
“都不许动,全部都给我乖乖呆在原地!”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吓得医师们一个个僵在原地,心脏在扑通扑通急促地跳动,脸上毫无血色。
紧接着,申立彪领着一群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扫了眼聚集在一块的医师们,有不少是熟悉的面孔,满意地点了点头,轻笑道:“你们可真让我一顿好找啊,都快把整个‘怡红院’翻遍了!当初,我找小媳妇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最后,还是把地基炸了,才找到你们这个路口,藏得真够深的!”
医师们盯着突然出现的申立彪,手指紧紧抓住背上的包裹,里面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曲晖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在医师们的身后,将曲苒的身影藏住,取下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交到她的手里。
“…………”
曲苒低头望着手掌心的背包,目光复杂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曲晖,“这是……”
“不要说话,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听我说!”
曲晖盯着曲苒的眼睛,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轻声道:“包里有这些年来大家的成果,待会你带着逃出去!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完成解药,相信你在我身边多年,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一定能够独自完成的1”
“等等!什么叫我独自完成?那爹爹你呢?还有叔叔们呢?”曲苒用力抓紧背包的背带,眼睛不眨望着曲晖。
曲晖摇了摇头,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凑上前在曲苒耳边轻声交代,特别是一些关键的知识,交代完之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尽力完成就好,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
说完,不给曲苒反对的机会,曲晖用力将其推入通道内,面含微笑看着曲苒的身影,遁入黑暗中。
“…………”
这还是两人身处队伍的最后头,才能够完成这一系列的小动作,才没有被发现。
曲苒目光通红的望着曲晖和众人,嘴巴张得大大,不敢有丝毫的声音冒出来,眼泪情不自禁从眼眶中掉落。
“好好活下去!带着希望的火种!”
待到曲苒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曲晖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话,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过身。
…………………………………………
占据上风的申立彪,见众人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由自主地嘿嘿笑了一声,双手背负在身后,扫了眼前排,不见曲晖的身影,轻藐地笑道:“曲晖人呢?我知道你这家伙就在这里,不要躲躲藏藏的了!”
“还是说,要我逼你出来!每过几分钟,杀你一人?!”
作为当时平海镇的医师协会的会长,率领众人反抗老板的正是他。
现如今,医师们再次出现在平海镇,申立彪不相信这里面会没有曲晖的影子在。
“不用这么麻烦!”
曲晖缓缓越过身前的医师,迈步走到申立彪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啊,曲医师!”
申立彪微笑着站在曲晖的面前,微笑道:“自从上次一别是多年以前了吧,你还是不死心啊,想着回来!这一次还搞小动作,像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
“这可完全不像是你曲医师的作风啊!”
“想当年,你可是风靡与平海镇,在老板面前都不逊色的!”
说着,申立彪将视线放在曲晖那头半白的头发上,摇头嗤笑道:“现在,头发也白了!年纪大了啊!”
曲晖静静地站砸在原地,淡漠地看着申立彪,他一番嘲讽话根本无法激起内心的愤怒。
“…………”
申立彪一看到曲晖那淡漠的眼神,心头涌上一丝怒火,这一番操作不仅没有惹怒曲晖,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呼!”
申立彪深吸了一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冷声道:“不想吃苦头的话,乖乖地把你们近些年来的研究成果交出来!”
“研究?”
曲晖露出一丝迷茫,疑惑道:“我们没研究什么啊?!这次回到平海镇,就是单纯回来看看认识的人,并没有什么意图。”
“砰!”
在曲晖话还没有说完时,一张桌子被申立彪踹得高高飞起,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圈之后,狠狠地砸落在地板,四分五裂。
一些易受惊胆小的医童,见到这一幕,倒吸了口冷气,胆怯地缩在自家的老师身旁,嘴里念叨一些祈祷的话。
“少他娘的给老子装蒜!你们这次回来平海镇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申立彪阴沉着脸收回脚,在医师们的脸上扫了一眼,冷喝道:“识相点,都把东西交出来是,不然今天你们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一个个都留在这里吧!”
顿时,申立彪带来的手下,提着兵刃将人群包围起来。
随后,申立彪迈着步子,双手负在身后,等待医师们的答案,语气稍稍放缓,朝众人说道:“我们老板对待医师,是很厚待的!你们见见,当初选择合作的医师,哪一位不是过上好日子?”
“数钱数到手抽筋,睡到自然醒?哪一位不是舒适的活着!”
“要我说啊,你们还是太纠结了!谁当班,平海镇不还是平海镇么?”
一名医童听到这些话,情不自禁赞叹道:“这些日子想都不敢想啊!活得真好!”
“闭嘴!”
身旁的医师,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眼医童,有这种思想是很危险的,保不准这家伙就经受不住**,叛逃了!
或许,心狠地还背刺一刀。
曲晖淡淡地看向申立彪,缓缓开口说道:“然后被你们禁锢在平海镇,终生不得踏出一步?表面看起来舒适,内在呢?”
“灵魂终身不得自由!”
申立彪目光一凛,嘴角的微笑缓缓收起,阴沉着脸盯着曲晖。
曲晖完全无惧于申立彪,直视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他们这些臭虫跟平海镇的镇民们,有什么不同?不仅背叛了灵魂,还没了良心,结果两手都捞不着!”
“这群蠢货!哈哈哈!”
“…………”
申立彪脸色越来越黑,因为那些投降的医师们都是这些结果,谎话完全被曲晖揭穿了。
“呵!呵呵呵!”
申立彪作为平海镇衍晶矿场的负责人,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嘴里发出不屑的笑声,冷声道:“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全部杀了,不要留下任何一个人!”
“是!”
“啊!”
在申立彪话音刚落下后,手下们冷漠地提着刀刃冲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挥舞,劈砍在医师们的身上,瞬间响起惨叫声。
奋力挣扎中的医师们,转头向曲晖看去,见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动作一顿,随后不再慌乱,到了这个局面他们就有些淡然了。
事已至此,你哀嚎已经没用了。
而且,他们看懂了曲晖眼中的意思,是所有的备份资料都被曲苒带走了,没有后顾之忧后,希望的火种保留,他们再无遗憾的地方。
除了无法亲眼看到平海镇解放,所有居民从幕后老板手上解救,摆脱他的控制,再也不用过得浑浑噩噩。
可惜啊,他们再也无法亲眼见到了,只能带着遗憾死去。
“噗!”
“啊!”
刀刃入体的声音,刺耳的惨叫声,一声声传入曲晖的耳朵里,每过一秒钟,曲晖的脸色都会苍白一分、
到了现在,曲晖脸上再无一丝血色,苍白的如一张白纸,身体在情不自禁的颤抖,紧紧地闭上眼睛,他不敢亲眼看到昔日的同伴,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桀桀桀桀!”
申立彪见到曲晖的表情,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他的兴趣爱好不多,唯一的一个就喜欢看到他人绝望的表情,这种旁观者的位置看去,真令人赏心悦目啊!
随后,申立彪嘴角洋溢着变态般的笑容,迈步走到曲晖的面前,歪着头打量着他,嗤笑道:“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曲医师,有这种表情啊!真是一副美景!”
“…………”
曲晖颤抖着眼皮睁开双眼,看向站在自己眼前的申立彪,一眼就看见凑得十分近的脸颊,嫌恶地紧皱起眉头,连连后退了几步。
“桀桀!”
申立彪也不在意,缓缓站直了腰板,不屑地笑道:“现在,你还能继续保持淡定么?曲医师?”
曲晖面无表情地盯着申立彪的眼睛,冷声道:“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笑话!”
申立彪轻藐地看着曲晖,冷笑道:“什么报应,我们在大世界闯**江湖多年,一点报应都没有见到!何来的报应?”
“简直就是笑话!既然曲医师,有傲骨,让我也就不强求,你安安心心地下地府吧!”
说是傲骨,申立彪的语气中丝毫没有瞧见半分夸奖,反而有几分的嗤笑。
说完,申立彪一把抓住曲晖的脖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轻藐的一笑。
“在大世界,没有任何的实力,居然敢试图做出颠覆的决策?不得不说,你把这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砰!”
曲晖的身体被申立彪狠狠地甩出,甩到灰色的墙体上,就算是多年来爬上的身体素质,也扛不住这么一下,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来。
“咳咳!”
曲晖剧烈的咳嗽着,艳红的鲜血不断从嘴角流下,后背传来的剧痛,再加上重击体内的阵痛,渐渐意识有些模糊,眼皮也跟着渐渐沉重起来,就快要闭上好好休息一番。
临闭上眼睛时,见到一名手提刀刃的男子,站在自己的眼前,冷漠地抬起刀刃,在瞬间刺下。
“好好活下去,曲苒!”
……………………………………………………
大厅内,一名名医师身上出现一道道伤口,鲜血不要钱似的向外流,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地板染红。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若是有外人无意间闯入这里,见到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众人,定会被吓得心惊胆战。
申立彪背负双手站在大门口,冷漠地看着发生在面前血腥的一幕幕,这种场面他见多了,当时跟着老板在大世界闯**时,比这更血腥的场景也有,跟其对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简直,内心根本泛不起一丝波澜。
“申哥,都解决了!”
一名壮硕的手下,将沾染鲜血的刀刃倒握,站在申立彪的面前,微微拱手,汇报道:“不过,在人群中没有找到那天晚上袭击的女子,或者说没有一名女性!”
申立彪听完眉头一皱,没有了心思关注脚边的鲜血,没有心思搭理蔓延到鞋子上的血液,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瞧见那张大开的石砖门,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
在这几日戒备森严的平海镇,曲苒是不可能脱离队伍外出的,现在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前边趁着他不注意,从通道内离开了。
更有很大的可能性,曲苒她是带着医师们这几年的研究成果,而他眼前的这些尸体,不过是障眼法,就是为了迷惑他,拖延他的时间。
如果因为这,导致解药研制出来,那一切的责任都是在他的头上,到时候老板的责罚肯定会很严重,甚至是可能出现丢掉性命。
没有办法,谁让平海镇对于老板来说,战略意义太重要了。
“该死!”
申立彪咬牙暗骂了一声,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狠狠地砸向地板,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砰!”
不知是谁的茶杯被砸在地板,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有几片小碎片砸到申立彪的脚边,在跳动了几下之后,滑落向一边。
茶杯的破碎,让矿场的手下们身体下意识一抖,别看申立彪现在身为矿场负责人,脾气收敛了很多,也注重了表面功夫。
但这并不代表申立彪是一个好人,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在当初闯**大世界,还没有入驻平海镇之前,申立彪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死在他手上的敌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要说他脾气好,简直就是可笑!
现在一看到申立彪摔茶杯,他们的身体便下意识的一抖,低下头不敢看申立彪一眼,生怕他把多余的怒火发泄在他们的身上,那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了!
“…………”
申立彪眼睛盯着幽深的通道,眼中散发出阴冷的光芒,咬牙冷喝道:“都他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
“记住,追到你们无事!没追到,我拿你们是问!”
手下们身体再次下意识一抖,不敢在这里多逗留,急忙提着沾染血迹的刀刃,越过满地的尸体,冲进通道内。
“一群废物,连人都看不住!”
申立彪盯着手下们离开的背影,暗自喝骂了一声,徐徐站起身向前走去,对这些昔日平海镇的精英医师熟视无睹,唯有在经过曲晖时,脚步微微一顿,摇头嗤笑道:“在这个世界,连自己都不曾救赎,还妄想救赎其他人?”
“该说你是可笑呢?还是天真呢?曲医师?!”
“等到我把你希望的火种抓回来,彻底熄灭之后,我看你要如何是否会死不瞑目!”
说完,申立彪不在逗留,迈步钻入漆黑的通道内,去追杀从这里逃出去的曲苒。
随后,整个地下室变得寂静无比,再也没有一丝的生气,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这里,渐渐地跟着空气的流通流向外边。
倒下的医师们,或许现阶段不会有太多的人记住他们。
但相信不久的明天,他们的事迹和牺牲会被人记住,永远的流传下去。
……………………………………………………
怡红院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外边,街道上依旧繁华,人群在街上随意的走动,有说有笑。
在花巷这里,前来找乐子的客人,也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这条街道里又不代表只有怡红院这一家,被赶出来那就去另外一家嘛。
先前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只要在小娘子的安慰下,相信很快就能过去了啊!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影响他们找快活!
距离怡红院几百米之外的一处小巷子,这里完全隐蔽的地方,一处隐蔽的小草地,突然出现松动的迹象,紧接着一块草坪被掀起,曲苒的小脑袋钻了出来,抓动脑袋见没有任何的危险后,急忙双手撑在草地上,爬出狭小的出口。
“…………”
曲苒瘫坐在草地上,望着幽黑的出口,低着头久久不语,父亲曲晖推她的那一把,让她心情无比悲伤,她清楚知道那很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曲晖。
在当时的情况下,曲晖本就没打算离开,否则跟着曲苒一起走的话,绝对是不会让申立彪发现的。
但曲晖坚决不是那种人,是那种抛弃同伴,独自一个人芶命的人,生要跟医师们生,死也要跟医师们同死,绝无其他的选择。
“爹爹…………”
曲苒抱着父亲曲晖交给她的背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想要将其揉进怀里,再也不要分开。
随后,曲苒擦去眼角的眼泪,不舍地收回视线,慢慢地将草地恢复成原状,将背包背过身后,起身离开。
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她清楚知道自己并没有脱离危险,还处于申立彪的追杀当中,在这里每多耽搁一秒钟,就会多一分危险。
如果因此被申立彪抓到,她曲苒不但辜负了留下地下的医师们,也辜负了曲晖给他的信任。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想发生。
“…………”
曲苒深深地看了眼通道的位置,立即转身离开,迈步进入繁华的街道。
“小哥,快来玩啊!”
“兄弟们,今日花魁登场,快来瞧一瞧啊!”
街道两侧都是揽客的声音,这里充斥着不雅的声音,曲苒对此通通充耳不闻,紧抓着背包迈步向前走。
她不敢走太块,也不敢跑起来,这在花巷里格外的显眼,你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申立彪隐藏的人在。
万一有的话,曲苒这不是找死么?
现在,曲苒的脑袋转动的异常飞快,将一切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走出花巷之后,她还要避开巡逻的队伍,从当初进来的石砖洞口,再次离开平海镇。
期间,有前来找乐子喝醉的男子,见曲苒面色姣好,便要上来搭讪调戏,但无一不是被曲苒冰冷的眼神吓退,连带着酒意都清醒了不少。
其实也不想想,曲苒此时的状态是有些不太对劲的,父亲曲晖和医师们,多半已经是遭遇了不幸,悲痛充斥着整颗心脏。
再加上,后头随时有申立彪追杀过来,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崩的紧紧。
如果现在,有人来找曲苒的麻烦的话,定会受到她的扑咬,不同与以前的拼命,反正被拖在这里,大概率都跑不掉,不如拉下一个垫背。
凭着这份心态,曲苒有惊无险地通过一个个花巷的店铺,大家都被她眼中的厉色,给震慑住了。
在曲苒离开的几分钟之后,原先草地上出现了松动,很快一个个凶狠的人跳了出来,环顾了下四周,没有见到曲苒的身影,连忙提着刀刃冲了出去,四散分开去寻找。
“追!把整个花巷的出入口都给堵住,我就不信她可以插翅膀飞出去不成!”
当这些人提着沾染血迹的刀刃出现在街道上,出现了不小的骚乱,毕竟这里是找乐子的地方,谁见过有人提着这么一个玩意,在到处游**的?
“你们不要过来啊!这里是平海镇,不是你们胡来的地方!”
“不要杀我!你们想要什么,说出来!我通通给你们!”
街道上,不少人发出求饶声,谁让他们的架势也未免也太吓人了吧,一个个通红着眼睛,提着把大砍刀,从他们的面前冲来,换做任何人不会害怕么?
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些人像是没有瞧见他们一般,从他们的身边跑过去,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
“嗯?”
路人们瞪大双眼望着这一切,手在自己身上摸着,还在其扭了一把,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这也不是做梦啊!这些人真够奇怪的啊!”
…………………………………………………………
紧跟着,申立彪从出口跳了出来,在第一时间内就得知了还没有找到曲苒的踪影,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在手下的簇拥下走出巷子,望着繁华吵闹的街道。
“去跟田宝亮主管通报一声,让他帮忙派些人过来,把各个位置都给堵住了!”
“还有让他把整个平海镇都搜寻一遍,我不相信了一个弱女子能够跑出平海不成?”
“是!”
手下微微躬身应了一句,赶忙向平海镇中心的售卖楼跑去,这时候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怕惹怒了申立彪, 这不是开玩笑的。
交代完之后,申立彪迈步在街道上,脑子在思考,随后眼前突然一亮,如果真让曲苒逃出平海镇的话,那唯有一个地方是她去的地方了。
“希望曲苒跑不出去!真不想跟他们遇到啊!”
……………………………………………………
在平海镇陷入紧张时,远在森林里的楼雨匪团众人,悠闲地享受月光的照射,手边还摆放着一杯饮料。
晋雨楼端起饮料轻轻吸了一口,舒畅地向着天空呼出一口气,时不时吧唧了下嘴唇。
苏擎和乐子立两人,跟着晋雨楼的动作,同样舒畅地向天空叹了口气。
“哈!!~”
“晋雨楼!”
黎若面无表情地从船舱内走了出来,来到三人的面前,眉头微微一皱,一巴掌扇在晋雨楼的脑袋上,骂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不怕污染空气么?”
“我跟云娜,吸进去了怎么办?”
乐子立率先不干了,辩解道:“事先说好啊,我是没有口臭的!你这是诬陷我!”
晋雨楼吧唧了下嘴唇,缓缓放下饮料,笑道:“这点污染,跟苏擎的架火烧烤,简直是没法比的,好嘛?!”
“…………”
苏擎侧头一歪,不解地看着晋雨楼,怎么就突然把他给卖了啊,而且还是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你搞偷袭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少废话,别说有的没的!”
黎若挥了挥手,揪住晋雨楼的耳朵,喝道:“你们不是去森林里搜寻曲苒的踪影了么?怎么跑回来享受了?”
“啊啊!痛啊,放手!”
“放手个屁,就这样子还想要让我松开?”
“黎若,你不是人!”
“我是你姐姐!”
“不是亲的!”
“胜似亲的!”
“…………”
晋雨楼和黎若两人再次发生了争吵,乐子立和苏擎早已经习惯了,摇头对视了一眼,继续享受饮料带来的冰凉,完全没有想要插手其中的打算。
开玩笑,这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冒然插手进去只会惹来不小 的麻烦。
记得之前有一次,乐子立刚来船上,对一切的事物都是十分的陌生,见到他们两人又开始打闹,好心想要上前劝解,结果呢?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有那么一两道拳头袭向他,最后晋雨楼和黎若没事,就乐子立一人鼻青脸肿,像个猪头一样。
自从那以后,只要是有关晋雨楼的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冒然的插手,这也太诡异了。
听到动静后,云娜也从船舱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个令人着迷的黄金组成的金鱼钩,无视正在打闹晋雨楼和黎若,走到苏擎的面前,轻笑道:“你们回来啦!有没有见到曲苒人?”
“…………”
苏擎默默一口喝下饮料,摇头叹气道:“没有!在那天我们听到爆炸声,跟晋雨楼赶过去时,那个山洞只剩下了一片废墟,别说是一个人了!连一只小鸟都不曾见到过!”
“在这几天,我们三人将那里的附近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曲苒的踪影,倒是见到不少的矿场的人在搜寻。”
“这么看来,曲苒她还没有被申立彪抓到!”云娜手摸着下巴,说道:“不然的话,也不会花费大量的人力在搜寻山脉了!”
“听我说完!”
苏擎脸色略有些凝重,抬起头看向云娜,摇头说道:“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两天在山脉搜寻的人大大减少,现在只剩下一部分人了!”
“我怀疑申立彪是知道了曲苒的下落,现在这只是他的幌子!”
“…………”
苏擎的一番猜测,让云娜沉默了下来,这并不是没有可能,许久之后,扯着嘴角,苦笑道:“或许,是始终没有找到曲苒人,申立彪要放弃了?”
“你觉得申立彪是不达目的,就放弃的人么?”苏擎摇头反驳道。
云娜脑海中浮现那晚申立彪跟晋雨楼对峙的场景,立即摇头赞同道:“确实!这可能性太低了!”
“但是,我们在平海镇逗留了太多了时间!足足耽搁了好几天!”
“这跟我们原本的计划完全不同,当时说好购买完衍晶之后,我们就立即离开!不做任何的停留!”
“………………”
听到这话,打闹中的黎若和晋雨楼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手,整理身上的灰尘,迈步走到一起,跟其他人站成一个小圈。
“每在这里多逗留一天,我们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加一分!”
云娜在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晋雨楼的脸上,沉声道:“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被天府通缉的狩匪!再也不是当初的府兵,我们现在还面临无穷的追剿!”
“在平海镇继续耽搁下去的话,我们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而且,那天晚上申立彪是见过我们的真面目的,你们能保证他回去不会借此调查我们的身份么?只要被调查出身份,通知府兵前来,就是换做我们陷入危险当中。”
云娜一番理智的话,让楼雨匪团的众人陷入深深的沉默,理智上高速自己,这句话并没有错误,但在情感上,又无法轻易地离开,这才是大家矛盾的地方。
“呼!”
晋雨楼轻轻吐出口中的浊气,看向云娜,缓缓开口说道:“我会继续呆在这里!在明知道,曲苒身处危险当中,我无法做事不管,抛弃她一个人离开!”
“换做你们另外一个人,我同样也无法做到!”
乐子立在一旁调笑道:“我们的大懒虫船长,什么时候有这么丰富的同理心了啊!平时让你稍微活动一下,都不肯的!”
“闭上嘴巴吧!”
晋雨楼没好气的拿起饮料内一片的柠檬,准确地投进乐子立的嘴巴中。
“啊!好酸!”
接过柠檬之后,乐子立下意识地咬下,结果嘴巴内瞬间弥漫一股酸味,都要把牙齿都给酸掉下牙了!
“晋雨楼,你不是人啊!”
“我不是人,你是狗!”
“…………”
苏擎抱着黑刀·寒月,盘腿坐在一旁,沉声道:“我也赞成大当家的决定!”
“要我一个大老爷们,抛下一个弱女子逃跑!这不是我苏擎的作风!”
“我宁愿死也不愿当一个逃兵!”
艰难的从酸味中解放出来的乐子立,见苏擎都开始发话了,顾不上残留的味道,连忙开口说道:“我绝不可能让苏擎单独一个人耍帅的!”
“我也赞成大当家的决定!我当初独自一人在和田村冲上去,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堂堂男子汉,岂能让一个弱女子,到处面临追杀,不安全呢!”
苏擎轻藐地瞟了眼乐子立,笑道:“你跟曲苒差不多的,你是胆小鬼!”
“喂!苏擎!”
乐子立不满地拍了下苏擎的肩膀,不满的说道:“说得什么话!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战线啊!不要拆我台,让我没面子!”
“你还有面子么?”
苏擎见乐子立幽怨的眼神,默默避开他的视线,摆手说道:“习惯了!习惯了!都是我的错误!”
云娜见晋雨楼他们三人,都反对她的建议,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在云娜看来,及时的撤退才是正确的。
以他们楼雨匪团目前的处境,没有办法替他人多着想。
黎若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眼,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来一场民主的投票,赞同晋雨楼的决定举手!”
“…………”
云娜瞪大双眼看向黎若,不解地看着她,现在晋雨楼、苏擎和乐子立明显站在了一块,就算加上她,也才两人,3比2怎么可能获胜。
同样的,晋雨楼三人不解地看着黎若。
但这是对自己有利,晋雨楼急忙地举起手来,乐子立紧跟着举起。
“黎若……”
云娜见到黎若也举起了手,摇头苦笑,原来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从头到尾都是4比1,一共四只手掌。
“嗯?等等,怎么才三个?还有一个呢?”
云娜不解的看向没有举起手来的苏擎,难不成他改变主意了?要改成支持她了?
苏擎抱着黑刀·寒月,目光一凛,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口说道:“有人来了!”
乐子立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跑到苏擎的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小声嘀咕道:“真有人来了?不是又在诓骗我吧?”
自从那天晚上,被苏擎惊人的耳力吓到,乐子立就对苏擎的报信深信不疑,可是苏擎却拿这个吓唬了他好几次,已经弄得有些心惊胆颤了。
苏擎无奈的看了眼躲在自己身后的乐子立,不屑道:“说好的堂堂男子汉呢?怎么一听到有人来了,就缩起来了?”
乐子立这就不情愿了,缓缓从苏擎身后走出来,反驳道:“我这是小心行事,你个大老粗懂个屁!”
“只知道一股脑冲上去,也不管别人是不是对手!”
“呵!”
苏擎轻藐地笑了一声,沉声道:“男人就得站着死!哪有跪着生,这不像话!”
“…………”
乐子立见苏擎完全说不通后,摆手切了一声,身前没个障碍物,总觉得不安全,连忙跑到晋雨楼的身后藏起来。
随后,在寂静的森林里,果然发出了声响,一只只飞鸟被惊动展翅高飞,飞向夜晚的天空。
楼雨匪团的众人,眼睛盯着闹出动静的方向,如果是敌人出现,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出手,击毙他们。
“唰!”
一道推开树叶的响声响起,紧接着一道单薄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苏擎下意识的抽出一丝刀刃。
而云娜则是调整灯光的位置,照向那道单薄的人影,定睛向她看去。
“曲苒?!”
等到看清楚这人面貌之后,楼雨匪团众人纷纷开口喊了一句。
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平海镇逃出来的曲苒,此时的她全身狼狈,衣服上出现一道道裂痕,其中还有不少的伤口在下方。
而且看她的精神状态,远比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要差上不少。
黎若一个翻身跳下匪船,朝着曲苒跑去,将她扶回楼雨匪船。
现在,大家才能够清晰看到曲苒,她的嘴角流着鲜血,身后背着一个重重的背包,背包上还有不少的划痕,所幸的是并未割破,不得不感慨质量真好。
“我们又见面了,大家!”
曲苒在黎若的搀扶下,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向众人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我又来打扰你们了!而且这一次是不小的麻烦!”
“快别说话了!”
黎若见曲苒呼吸有些急促,担心她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急忙让她不要说话,拿起一杯水递到她的嘴边。
云娜则是赶忙去拿药箱,替曲苒包扎伤口。
听完曲苒的话之后,晋雨楼和苏擎两人,同时站起身,站到护栏前,盯着曲苒来时的方向。
能够让曲苒主动说出是一个大麻烦事,看来这一次的麻烦是不小了!
不过,有晋雨楼这个惹事精在,再多麻烦事都求之不得,反正苏擎也觉得手痒了许久,好久没有活动了,黑刀·寒月都寂寞了。
“我能不能不参加?”
乐子立在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开什么玩笑,明知道有麻烦事了,还主动上前,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废什么话!赶紧过来!”
苏擎轻轻瞟了眼乐子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都抓到身旁,沉声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堂堂男子汉么?这种时候就更不应该退缩了!”
“啊!我后悔了,还不行么?”
乐子立哭丧着脸,站在苏擎的旁边,苦笑道:“都怪我这张嘴,什么话都往外说,不经过自己的脑袋的!”
“现在好了吧,被苏擎这家伙抓住把柄了!让他每次都可以拿出来说教,根本不给你回头的机会!”
苏擎对于乐子立的一番牢骚,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在一霎那,收起笑脸,沉声道:“来了!”
“…………”
听到这话,乐子立的嘀咕声立马消失不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不管心里面在怎么害怕,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气势不能弱他人一筹。
“噔!噔!”
一连串的脚步声从森林里响起,快速地朝着楼雨匪船接近,声音也越来越近。
没过一分钟,一大群手持兵刃的壮汉,从森林里冲出,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楼雨匪船。
“啊!这么多人啊!”
乐子立大致扫了一眼,怎么说都有上百号人,这还是不包括后边没有出现的人呢?
见到这么多人后,乐子立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心生胆怯,不自觉就要后退,但在右脚后退的刹那,就被一道手掌按在了后背。
“…………”
乐子立转头向苏擎看去,见他伸出空闲的左手,盖在的后背上,不让他后退半分。
“别后退,你不是说要做堂堂的男子汉么?”
苏擎头也不转,沉声道:“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你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下意识的都是后退,那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这样,就永远都是一个胆小鬼!更别说,你还想要沿着父母的足迹,踏遍整个大世界!”
“这就是个妄想!”
乐子立听到苏擎的这番话,脸色苍白了一分,知道他说得没错,这种胆小的性格确实要改了,但是啊…………
“苏擎啊,虽然我也知道,但我也不想嘛?!”
乐子立低头指着自己情不自禁在打颤的双腿,哭丧着脸,苦笑道:“我就是害怕嘛!没有吓尿裤子,已经是天大的万幸了!”
“…………”
苏擎无语地瞧了眼打颤的双腿,默默松开放在后背上的手掌,发现乐子立是真的没救了!
但是,在苏擎扯开手掌后,乐子立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了一步,重新站在苏擎的身旁。
“我抑制不住的害怕,但让我第一时间逃跑,还是得看情况的!这些小鱼仔,还不值得我这么丢人!”
乐子立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可接下来一看到申立彪的身影出现,立马改变了态度,点头说道:“我发现我还是太草率了,这种局面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得回和田村,种田去!”
“…………”
苏擎这下更加无奈了,顿时觉得乐子立这人是来搞笑的,没错就是来搞笑的!
“晚了!既然站上来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可言!”
“没错,没错!”
晋雨楼在一旁咧嘴笑着,接口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就是他们人多一点啊,还有个看上去不是好惹的申立彪罢了!”
“罢了?你管这叫罢了?”
乐子立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指着没心没肺笑着的晋雨楼,喊道:“不是人人都是你啊,晋雨楼!我就想好好活下去!”
“嘿嘿嘿!”晋雨楼挠着头发大笑。
下边的申立彪可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还以为晋雨楼的笑声是在欢迎他,连忙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说道:“晋雨楼,算你还识相!知道迎接老子!”
“这样吧?乖乖把曲苒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晋雨楼在匪船上,侧着头看着申立彪,问道:“你谁啊?!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