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之萍皱皱眉。
没记错的话,这单生意至多五百万,而且对象只是时光建投的欧洲分部。
对时野来说,真的是一桩小生意。
他怎么会来?
现在正是下午茶时间,包厢正中是一大块金丝楠茶盘,两家公司各自坐在茶桌两边。
乔之萍的到场,并没有激起多少反应。
时野表情淡漠的侧头和两位欧洲属下说着什么,连一个眼神给她也欠奉。
程嘉行看到她,把她招呼到茶桌一侧,正好就在时野身边。
呼吸之间,仿佛还能嗅到时野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
乔之萍并未多想,平复下心情,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虽然时间紧迫,准备也不是很充分,不过凭借过硬的专业素质,她这个临时拉来的翻译还算得上很称职。
在来的路上,乔之萍还专门查了一下相关行业的专有名词,力求翻译的精确简练。
谈生意,茶侍不好入内,正好茶具就在她面前。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熟练的煮水,洗茶,泡茶,分茶,再由远及近,一杯杯的递到每个人面前。
最后一个茶盏刚泡好,她刚要推过去。
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乔之萍手一抖,茶盏差点没扶好,就要倾倒在桌上。
她簌的缩回手,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被茶水烫的,还是因为触碰到了他。
抬眸的时候,和旁边的时野正好撞上。
男人轻轻掀了掀眼皮。
乔之萍呼吸一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刚想说些什么,他又很快低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更认不出她是什么人。
一个眼神之后,时野眸色淡淡的拿起杯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
有不少或好奇,或探求的眼神袭来,还有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乔之萍抬头,迎着众人的目光,尴尬的笑了笑:
“时总说笑了。我和时总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有交集,又怎么会见过。”
时野垂眸,长睫毛遮掩,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嘴角一直勾着微笑。
虽然那抹笑容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而后他轻轻哼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似乎是对她失去了兴趣,转头又跟自己的属下低语。
……
这次的商谈没有什么结果,时野中途离场。
离开的时候,脚步匆匆,面色微微有些发沉。
他并未表态,但看他的面容,似乎并不是很满意。
虽然时野离开,但生意还是继续。
还好这里是一个大型的会所,不论是茶室、餐厅还是饭后的休闲娱乐场所都一应俱全,还提供温泉和住宿。
一行人去了餐厅吃饭,饭后又找了个包厢消遣。
作为翻译,乔之萍一路跟随。
她不是销售人员,但毕竟是公司的一员,虽然用不着冲在交际的第一线,适当的应酬也必不可少。
包厢里觥筹交错的很热闹,工作群里一样热闹的很。
不过讨论的主题就两个,一是“时总真的好帅啊”,二是程嘉行的“这单要是拿下,团队每个人多发两个月奖金。”
虽然这单总价不高,但对于开拓欧洲市场很有利。
有了奖金的刺激,大家的主观能动性都上升了许多。
场子顿时热了起来,纷纷拿出十八般武艺,情歌对唱,交谊舞,喝酒划拳,掷骰子行酒令,比年会上才艺积极多了。
一路喝到深夜,连乔之萍都对瓶吹下了半打啤酒。
但努力归努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时野离开时面色不愉的关系,对方却好像兴趣缺缺,意向不是很大的样子。
散场的时候,乔之萍和岑音音走在最后。
兴许是喝了两杯,看到岑音音萎靡的神态,乔之萍半开玩笑的调侃:“告诉你一个秘密,时野是我老公。”
岑音音白了她一眼,显然不信。
其实她也不信。
如若不是她应聘他的助理,如果不是今晚在这里相遇。
她甚至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老公,活的。
两人笑嘻嘻的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后面有一个男人幽幽的声音响起: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多了这么一个‘老婆’。”
……
稍早一些时间,会所的VIP包厢。
靠窗的沙发边灯光昏暗,时野静静的坐着。
右手搭着沙发的扶手,中指和食指的第二根指节间夹着一根烟卷。
烟卷上的烟灰很长,已经很久没有吸过了。
一个白色休闲装的年轻人从人群中穿行而来,高高扬起一瓶皇家礼炮,笑嘻嘻的说:
“我找你半天呢,你怎么躲在这里。谨言呢?他怎么没来?”
时野淡淡的抬眸,轻飘飘的扫了白衣男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收回手,把烟头撵在烟灰缸里熄灭。
白衣男人扫了一眼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
“咦,你不是戒烟好久了吗?上一回看见你抽烟还是三年前吧?今天这是怎么了,为情所困啊?”
时野不回答,拿起一个玻璃方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又从旁边的冰桶里夹了一个冰球。
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漾,晃得冰球在玻璃杯壁上轻轻的响。
见时野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白衣男人也没勉强,他往时野旁边一挤,沙发瞬间凹陷了一大块:
“不过你怎么会选这个会所啊,你不是嫌这里太闹腾吗?”
时野终于开口了,他淡淡的说:“谈生意。”
白衣男人来了兴趣:“什么生意。”
时野抿了口酒:“欧洲分部一笔五百万的订单。”
“……”白衣男人一脸无语。
半天忽的想起什么,挤了挤眼:“听说,你最近在招新助理?有没有招到几个盘正条顺的妹子?我这人啊就是心好,想给全天下所有的妹子一个家。”
“陆一鸣。”
时野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放下酒杯,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径直起身,往门外走去。
陆一鸣也不拦着,舒服的瘫靠着沙发,悠悠的说:
“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要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