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头都没回笑骂道。

但那个提着铁棍的青年,被结结实实一巴掌扇的直接倒飞出去。

他这一下,半点没有留手的意思。

没人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一下全被镇住当场。

毕竟在他们看来,陈望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肥羊。

这种人,在骑楼街这破地方,八百年都未必能遇上一次。

不敲个百十万,今天都算他们几个胃口小。

但谁能想到,这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身形削瘦,笑容温和的小崽子下手这么狠。

一行人下意识放缓脚步。

瞳孔收紧。

脸色间满是不可置信。

脑子都宕机了似的,一时间都没能回过神来。

还有稍慢一步,来不及跟上,还在吹着口哨从远处围过来的小混混。

嘭!

直到青年撞向路边的垃圾桶上。

足有半人多高的塑料桶,被一下撞倒掀翻在地。

混合着泔水、剩饭还有各种垃圾的臭水淌了一地。

青年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捂着肚子,不知道是不是断了肋骨,疼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九哥!”

“草,还愣着做什么,救人!”

“妈的,揍他!”

直到肖九的痛呼声传来,周围一行人这才回过神来。

一个个怒火冲天。

随手抄起甩棍、钢管,还有实在找不到趁手兵器的,干脆从地上捡了块砖头。

看着乌泱泱一帮人朝自己冲来。

陈望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惊慌失措,反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些帮派底层小人物,看似和巨寇大恶沾不上边。

但相反,越是市井出身,吃尽了苦头的他们,对同样底层的老百姓越狠。

除了欺负辱骂外,更是往死里压榨。

毕竟他们看着威风,实际上半点油水没有,除了拦路强抢、收保护费一类之外,怕是都活不下去。

冷哼了声。

陈望连说话的兴趣都欠奉。

目光扫过。

忽然间。

他视线落在身后一栋骑楼上。

准确的说是几根靠在墙外的毛竹。

竹叶还没来得及削干净,看楼外放着不少竹制品,估计骑楼的主人应该是个篾匠。

这些竹子刚砍来不久,用的话,至少得晾晒个三五天。

不过,眼下倒是便宜了他。

朝后退了几步,随手抄起一根,几乎都不用细看丈量,眼角余光一扫,陈望心里就大概有了数。

手指按住其中一节。

腕间陡然发力。

咔嚓一声,原本足有十多米长的毛竹,瞬间从中断去三分之二。

剩下的一截握在手中。

挥动了下,无论长度还是重量都再合适不过。

“草,拿根竹子就想跟我们打,你他妈脑子进水了?”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告诉你,这里是黑虎帮,老子今天就要看看你小子有几条命,敢在黑虎帮的地盘上撒野。”

在他从容不迫挑选趁手的竹子时。

一帮人已经围了上来。

只不过陈望的举动,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笑话。

一根破竹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他们这么多人。

一人一口唾沫也能给他淹死。

“黑虎帮?”

“很厉害么?”

陈望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就这些臭鱼烂虾,也就是仗着黑虎帮的名头,欺负欺负老百姓。

“草,还嘴硬。”

“哥几个,弄他!”

一帮人靠着黑虎帮生存,对他们而言,这三个字就是赖以生存,立身保命的东西。

这小子揍了九哥不说,眼下还敢瞧不上,简直就是找死。

啪——

陈望反手一下狠狠抽了过去。

叫嚣最凶的那个黄毛,只觉得一根浸了水的鞭子甩在了脸上。

一股强烈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脑子一片空白。

这种痛,比起断指还要强烈十倍不止。

几乎痛进了骨髓里头。

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颤抖,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着脸庞,只有喉咙里不断发出一阵野兽哀嚎般的动静,才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嘴脏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陈望冷冷扫了他一眼。

这家伙估计是在这帮人里稍微有点地位。

从头到尾跳的最欢不说,嘴巴也是真的臭。

看着黄毛脸上,那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上的血印,剩下的人再次被镇住,面面相觑。

这一下别说打在脸上。

就是看着都疼。

“草,一帮孙子,谁还他妈愣着,回头要是能在骑楼街混下去,我肖九跟他信!”

不远外,被一巴掌扇倒在地上的肖九。

在几个小弟帮忙下,总算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身奇臭难闻的泔水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自己都没能忍住吐出来。

铁青着脸,冲着那些畏惧不前的手下怒骂道。

这话一下戳中众人的软肋。

他们说到底,就是一帮身无长物的混混。

除了一条路走到黑别无出路。

何况,骑楼街这一片是黑虎帮的天下,一旦被盯上,不仅是他们活不下去,还要连累家里人。

现在就是死。

也得硬着头皮上。

“看来是铁了心啊。”

目光扫过,一个个脸色从犹豫不决到面露凶狠。

陈望忍不住撇了撇嘴。

也懒得废话。

提着毛竹径直闯入人群中,一根再常见不过的毛竹,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破空声不断。

明明只有独身一人。

面对二三十号凶神恶煞,把打架斗殴当饭吃的混混。

反而他才是闯入羊群中的猛虎。

那些不过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肖九一脸震撼的看着,眼看自己那些手下,被一根毛竹打的抱头鼠窜找不到北,嘴唇不禁慢慢张大,似乎都忘了胸口下传来的断骨之疼。

“麻,九哥,咱今天好像踢到铁板了,要不跑吧?”

旁边小弟更是犹如见了鬼一样。

他们这些人中,黄毛算是相当能打的一个。

结果在那小子手中,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就被一竹子抽的差点昏死。

这还怎么打?

“跑?”

“跑哪去?”

肖九能管这么一帮人,还算有点脑子。

陈望看似下手凶狠,但其实并未杀人见血,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不是冲着他们这些人来的。

只不过被贪婪蒙蔽了眼睛。

正好惹上了他,才会遭来这么一场祸害。

肖九知道,要是自己跑了,或者把这件事捅到了黑虎帮高层那里。

那今天,他们这些人就不是挨打那么简单了。

“让弟兄们住手。”

“九哥……没,哪还有兄弟能动手的。”

旁边小弟丧着一张脸,声音里都带起了哭腔。

肖九猛然抬头。

才看到黄毛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躺在了地上。

只有那个握着毛竹的家伙,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草,听好了,等下别给我乱说话。”

强忍着心中恐惧,肖九压低声音飞快叮嘱了一句。

随后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

“你叫肖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