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侧目看曲澈一眼,“据我所知,她在里面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

“坚持不住的,是你吧?”她弯起眉眼取笑道。

其实连翘有一句话说对了——患难见真情。

这几个月来,曲澈怕是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思,他心里是有厉欢昕的。

见连翘好似将他那点儿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情绪看得透透的,曲澈一时很是有些不自在,“你还打算关她多久?”

连翘故意不表态,就那么看了他一会儿,“要是我说,她爸爸一天不消停,我就一天不放她呢?”

她在逼他面对自己的感情。

曲澈想了想,没作声。

连翘干脆冷了脸,“你知道她爸爸今天又做了什么?我又是怎么警告他的?”

曲澈莫名有点慌。

他自己的命就是连翘救回来的,结果三个多月前厉欢昕不仅故意开车撞伤了她,还害得她小产,等同于又欠了她一条命。

照理说,他实在没脸张这个嘴替厉欢昕求情。

但,他又总觉得连翘对厉欢昕其实很是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并不是真的要把厉欢昕怎么样。

看着曲澈犹疑不安的脸色,连翘索性在他心上点了一把火,“我已经警告过厉北宸,再有下一次,我就直接把厉欢昕丢到疯人院里去。”

这下,曲澈的脸色更难看了!

连翘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是紧张厉欢昕的!

见目的达到了,连翘便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曲澈,我也有事找你。”

……

被夺权,被架空,被限制出入,对连翘来说,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困难。

上一次虞司凛拘着她,她之所以什么都不做,是舍不得伤大家的心。

不过,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要做的事情却有许多,从现在开始,她必须独断专行,不受任何人的拘束了!

连翘的这个决定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付诸了行动,以雷厉风行,不容任何人置喙之势!

等虞司凛赶到她办公室门口,却被她足足晾了一个小时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在这一个上午之间错失了什么!

之后的一个月,连翘就是之前那一个月里的蔺时初。

天天上头版头条,霸占多条热搜,绯闻满天飞。

连晟娱乐旗下每一个当红的男艺人,几乎都被拍到跟她吃过饭,约过会,几乎所有媒体平台的舆论导向都一致认定她是在报复蔺时初!

本来嘛,以她的身家,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做裙下之臣要不到。

几个月前那一场轰动全城的世纪抢婚,她把姿态放得那么低,结果却被男人出轨在先,现如今她怎么折腾,在旁人看来都是情有可原。

只不过,连翘根本不在乎!

为了她单方面施压空办离婚证的事,蔺时初大动干戈地举报了一个行政部门,事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一个月过去了,在法律上,他们仍然还是夫妻关系。

只不过,名存实亡。

纪舒被蔺时初送回加城,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连翘不关心她,不过,时不时会想起那个怀了蔺时初孩子的女人。但她管住了自己,没有派人去查。

一个月来,蔺时初每天都会派人送花到她的办公室,每天都让季游准时准点等在连晟大厦门口接她,他自己每天都给她发同一条消息。

花,从第二天起就天天被退回去。

季游基本上每天都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她的幻影车从眼前经过。

至于他发的求和信息,她一条也没有回复过。

又过了几天,星期三,容芷一早就约了她喝下午茶,顺便央她帮忙看婚纱。

连翘正好有些累,便当做出去透透气了,下午两点十分,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吩咐冷婧通知容芷,她会赴约。

却没有想到会在到了约定的地方门口,正要伸手拉门的时候,被蔺时初抢先一步从旁边走上来拽住了胳膊,拉着她就走,“跟我来!”

其实连翘也有些想他了,习惯性地忍着而已!

一路被他拖着走出了好远,她终于不肯由着他了,“蔺时初,我脚疼!”

那人顿时回过头来,一双清幽长眸中似秋水渐盛,细细密密地涌向她,试图将她包裹,“我背你。”

连翘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同时往回抽手,“我有车,有司机。”

她不紧不慢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工作日的下午,广场上仍然时不时有人经过,“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看着眼前神情寡淡的人,蔺时初一时竟有些语塞,也或许,是情怯,“你现在还是蔺太太。”

连翘轻嗤,“很快就不是了。”

他一蹙眉,眉心那道细纹便跟着若隐若现,他大概真的是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因为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她的主动,习惯了听她说爱。

等到她把一切都收回,轮到他做那个积极进取的人的时候,他却力不从心得像个智障,“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回心转意?”

连翘心里头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吧!

一直以来,就算是在岛上的时候,就算是她坐小月子在家静养的那两个月,两个人如胶似漆的日子里,他好像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我爱你。

这种表白的话,一直都是她在说。

光天化日,深秋的暖阳照在地面上,拉长了两个人交叠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连翘忽然悲从中来,也许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听不到自己深爱的男人说一句,我爱你。

从前她一直觉得,她不需要这三个字。

她相信他爱她,就足够了!

——是不是人之将死,个性也会变得格外柔软脆弱些?

要不然,她一向也不是婆婆妈妈,拘泥于这些细节的人,怎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突然变得矫情起来了呢?

“怎么做?”连翘勾了勾唇,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就算你把时越拱手送给我,我也不稀罕。你觉得,我想要你怎么做?”

刀削一般的清俊面孔紧绷,蔺时初的眉心渐渐拧出一个川字,“你想要时越?”

闻言,连翘装作认真想了想,拿出一副在商言商的口气,“也不怎么想,白送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不过,蔺总未必有我当初那么大方吧!”调侃戏谑的语气,表示她已经完全不把当初的事放在心上,而下一句,她直接道,“不过我的习惯一向来都是,想要的东西,自己伸手去拿。”

“白送的,我不稀罕!”她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眼睛,一直被他攥着不曾放开的那只手腕却暗暗加了劲,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东西如此,人,也一样。”

对峙之间,蔺时初也不想再跟她僵持下去了,如果说不清楚,就用做的!

而这个念头一从脑子里冒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了。或者说,他现在一心只想尽快将这个念头付诸于行动,“你就不怕我把虞乐的身世,告诉厉北宸吗?”

说着,他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虞乐不是厉欢昕,如果厉北宸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大的儿子,说什么都会放手一搏,跟你们斗个你死我活。”

连翘眸色一冷,“你威胁我?”

“是,我在威胁你。”蔺时初面不改色,视线牢牢锁住她,“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会来这里?容芷为什么肯帮我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