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来让姑姑抱抱!”

阿凝现在已经满地跑了,追在阿漳身后,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姑姑……”

阿凝有点儿吐字不清,瞧见常锦婵时眼睛都亮了,迈着小短腿跑过来。

“抱抱!”

“这么稀罕孩子,你自己生一个!”

屋子里烧了地龙,沈茉冉穿着一身常服,看起来越发温婉了。

“薛滦又不在,我自己一个人怎么生?”

西平侯为大周守了大半辈子的边境,独子至今还没有成婚,周湛体恤西平侯,派薛滦去北边暂时顶替项骁。

“怪我……”她们两个的话题对姚珠琦不太友好,姚珠琦噘着嘴往椅子上一坐,“谁让项骁那家伙不上道!”

“不怪你,只是你不明白,夫妻间的事情吧,它也有乐趣……”

常锦婵对她挤眉弄眼,如果是一般的小姑娘早就脸红了,姚珠琦又不是一般人。

“你别说,我真有过那种想法……”姚珠琦神秘兮兮地说道,“不成亲,在后院养几个面首,不喜欢了就换一个,不比嫁人看夫家的脸色好?”

她的想法十分大胆,若不是跟眼前两人的关系好,她也不敢把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

“但我也只是想想,怕我娘知道了打死我!”

这个世道对女子要求严苛,她这个想法的确是天方夜谭。

沈茉冉挑了挑眉毛,她总算知道姚珠琦对司一珞的热情来自何处了。

全天下的女子中,敢正大光明养面首的也就司一珞一个了吧……只不过,她眼里心里只有魏赫言,那些面首都是摆设!

唉……

常锦婵被她的想法惊到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大胆了,怎么还有比她还大胆的人?

她看向沈茉冉。

阿凝闲不住,在常锦婵的怀里挣扎着往下出溜,沈茉冉把阿凝放下来,落到地上的小家伙迈着小腿跑出去。

“没毛病。”

若不是跟周湛绑定了,她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个世道变了……”

常锦婵觉得恍惚。

沈茉冉这儿一向比较热闹,周湛不好直接过来,先派人来通知了一声,姚珠琦跟常锦婵识趣儿的起身告退。宫里是非多,桃色的绯闻能避免还是尽量避免。

“表妹走了?”

下人们正在收拾屋子,周湛挑开帘子,看到正在拆卸头饰的沈茉冉。

“走了。”

周湛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阿凝呢?”

拆卸完头上的朱钗,沈茉冉又拿起梳子梳头发,没有回头。

“出去玩儿了。”

周湛有些悻悻,问道:“怎么了?生气了?我哪里做得不对了?”

沈茉冉回头看着他,语气平淡地说道:“章溪从金华府通判调任到京城,一跃三级,跟章竹雨没有关系吗?”

周湛登基,原先在他府上的妾室也搬进皇宫,虽然没有给封号,但是几人的娘家在朝中也是水涨船高。

前朝跟后宫息息相关,沈茉冉在后宫一人独大,对前朝的局势影响也很不好。她知道周湛是为了平衡朝堂,只不过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今天早朝,是不是有人拿着后宫的事情做文章?提议让你扩充后宫?”

沈茉冉不在朝堂上,但是消息却一点儿也不滞后。

周湛唉了一声,她肯直白地对他说出不满,已经比从前好太多了。

“我有我的打算。”

周湛上前帮她梳头,沈茉冉看着镜子不说话。

“我打算……”

他故意顿了顿,俯身到她耳边看着铜镜里她生气的脸颊,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打算遣散后宫,总得给她们一点儿补偿吧……”

不管她们当初因为什么原因入府,总归是他耽误了人家。

“章溪若是有能力,也算是提拔了一个栋梁之材,若是没有能力,迟早会朝堂淘汰……”

沈茉冉太过惊讶,以至于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朝中那帮人很难缠,前提是你得先帮我生个儿子……”

某人的声音变得暧昧,热气喷在耳畔,沈茉冉憋得脸色通红。周湛喜欢女儿,但是朝廷需要儿子,她也没办法拒绝……

“天还没黑……”

周湛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来,温润笑道:“等会儿天就黑了。”

这家伙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人前斯文儒雅,人后……差点儿把她的骨头拆了。

“周湛……”

“我在。”

“周湛。”

“我在……”

他的声音渐渐喑哑,沈茉冉差点儿被他的热情淹没,捧着他的脸颊从他的额头吻到唇角,她如蜻蜓点水搬试探,他如潮海汹涌般回应。

沈茉冉抱紧他。

“周湛……”

不管她喊多少遍,始终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回答她,填补她心中空缺的地方。

“我一直都在……”

……

新帝登基,下达的第一条政令就是限制官员豪强们的土地数量,把田地还给百姓。这一年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朝廷又颁布了政令减免赋税,还不到过年,街上就比往常热闹许多。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开人群,小孩子们追在花轿后面要喜糖。

项骁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大方地往人群中洒了一盆糖果。

“老子今天成亲,随便吃随便拿!”

“娶媳妇喽!”

“娶新媳妇喽!”

街上的小孩子们一直追着花轿来到姚府门前,薛滦大马金刀地守在门前。

“本世子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守在这里做什么?”

项骁跟薛滦没什么交情,自认也没有得罪他。

“薛某受人所托,项世子得罪了。”

成亲本是一件热闹的事情,项骁跟薛滦同是武将出身,迎亲前给大家露一手热闹热闹也不过分。

“那就来吧!”

项骁挽起袖子从马背上跳下来。

几招过后,项骁被逼得后退几步,惊讶道:“你来真的?”

薛滦可没忘了当初常锦婵拿他跟项骁比,正巧有机会,不如试一试!

项骁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一身本领过硬,应付了几个回合,两人竟然不相上下。

虚晃一招,他退回迎亲的队伍,抓起在旁边看热闹的张进和陈卓扔过去。

“看什么热闹!用得着你们的时候就知道看热闹!”

两人从吃瓜群众变成了唱戏的人,张进骂了一声见色忘义,转头把陈卓往前头踹了踹。

项骁整理整理衣襟,大步进门。

“人来了,人来了!”

正在磕瓜子的常锦婵急忙抓起盖头蒙在姚珠琦头上,埋怨道:“薛滦也太不行了,这才多大会儿……快点快点!把苹果拿过来!”

下人们一阵慌乱。

姚珠琦心里有点儿紧张,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不知道谁把苹果塞到她手里,她紧紧攥着,等着那个人来接她。

“我的儿啊……”

姚夫人舍不得她,拜别父母时,不住地擦着眼泪。

父母千辛万苦将她养大,姚珠琦也舍不得父母。

项骁跪下磕了三个头。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琦,也会带她经常回来看你们二老!”

“娘……”

姚珠琦哭出声,身边的喜婆劝道:“姑娘,快起来吧,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年关好日子多,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月初持续到月尾,宫门口正在布置灯海。

周湛携手沈茉冉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烟火,那是人间最美的风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