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辽人善战,平川王父子又擅长用兵,萧元锦归辽让平川王如虎添翼,西平侯应对得很吃力。

项骁解了京城之围,又迅速带兵折返,打了萧元锦一个措手不及,同时,萧破云归辽后,北辽王迅速整顿势力与萧元锦对抗。

这场战事持续到十月才渐渐消停。

十月,北边已经被大雪覆盖。

今年是新帝登基的头一年,各地的官员要进京述职。

张进裹紧身上的棉袄,叹道:“才三年功夫,我竟然有点儿不适应北边的气候了,真冷啊!”

他问前来迎接他的项云,“陈卓那小子呢?三年不见,个头肯定窜上来了吧,比我高吗?”

项云还没开口说话,张进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一圈,揶揄道,“喂,才三年没见,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手废了?”

护送萧破云回北辽,项云搭上了一条胳膊,右边的袖子里空空****,单手握着缰绳,却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的冷峻气质。

项云白了他一眼,他不搭话,张进能一直唠叨。

“上次兵祸,陈卓跟着项世子回关城了。”

张进噢了一声,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得上阵杀敌,凭自己的本事干出一番事业!”

他眼睛在街道两边打量,啧了一声,“三年没回来,京城还跟从前一样啊,一点儿看不出来年前曾经遭遇兵祸。到底是京城,回头探春楼的酒席得安排上!”

项云不想跟他说话。

“少不了你的,司大人已经给你安排上了。”

进京述职的官员要先到吏部报道,项云陪着他办完公事,领着他来到探春楼。

不管什么时候,探春楼总是人满为患,不过司一珞出面,伙计直接将两人带到雅间。

“张进大哥!”

陈卓激动地迎上来,给了他一个猛虎扑食的拥抱,张进差点儿被撞飞,鼻尖撞在他肩胛骨上,疼得他差点儿落泪。

“好小子,长这么高?”

张进是书生,个头在几人中间算是最矮的,当初刚离开京城去西南赴任时,陈卓也才到他额头。

“嘿嘿,张进大哥,以后你可打不过我了!”

经过战场的历练,陈卓身上处处透露着沉稳,只不过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他的沉稳就绷不住了。

靠坐在窗边的项骁扔了一个酒瓶子过来。

“就差你了!”

张进仰脸灌了一大口,赞道:“好酒!”

这帮人粗鲁惯了,不管是多好的琼浆玉液,到他们这儿都是糟蹋。

司一珞无奈道:“上好的梨花白,你这一口就是十两银子。”

张进喝酒的动作顿了顿,咕咚一声将含在嘴里的酒液咽下去。

“没事,反正是你请客!”

司一珞也是刚到,看向项骁。

“这次能在京城待多久?”

她笑得别有深意,张进懵懂问道:“咋啦?世子好事将近了?”

张进远在西南,书信往来不方便,消息也不灵通。

陈卓哈哈一笑,替项骁解释道:“咱们世子看上了吏部姚尚书府的千金,原本打算早点儿定亲,谁知道北边打仗,咱们世子直到现在才回京。听说世子未来的丈母娘最近正大张旗鼓地给姚小姐相看别的人家!”

项骁随手扔了一枚绿豆糕堵住陈卓的嘴巴。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项骁有点儿心烦。

却不影响其他人的食欲。

好酒好菜一端上来,张进就招呼着大家吃喝,完全不把项骁的悲惨遭遇当一回事儿。

“要我说,世子你反正也不要脸,他们文人心中弯弯绕绕多,反正也猜不透,你直接上门提亲就是了。实在不行,咱们兄弟几个跟你一起去,给你撑腰长脸。”

张进出的是馊主意,项骁却觉得有几分靠谱,两人一拍即合。

“就这么办,明天我就上门提亲,到时候谁不去谁是怂蛋!”

“来来来,该吃吃该喝喝,今天这一顿我请!”

项骁豪迈地拍着胸脯跳起来,跟长进勾肩搭背,喝酒划拳声传出去。

隔壁的包间里,常锦婵噗嗤一声,酒从嘴巴里喷出去,项骁这个混不吝,交的朋友也都是人才。

她好笑地看着姚珠琦。

“要不然我给项世子传个话,让他进宫去找皇上赐婚算了,他要是真直接上门提亲,以你娘的性子,只怕会直接把他撵出去。”

姚夫人一开始也觉得跟项家的婚事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项骁从年初拖到年尾都没有动静,姚夫人生气了,这才开始给姚珠琦相看别的人家。

姚珠琦淡定地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不让他碰点儿壁,他还以为我倒贴呢,不管他!”

常锦婵对她竖了一根大拇指。

“下午我准备进宫去找表嫂,你要不要一起去?”

能跟沈茉冉玩儿到一处的人都有共同点,常锦婵跟姚珠琦也投缘,两人私下里经常见面。

若不是沈茉冉如今不方便,此时在一起喝酒闲聊的,就是她们三人了。

“我去看看阿凝。”

两人约定好,吃完午饭便下楼出发。

项骁无意间往窗外一瞥,正好看见姚珠琦进了常锦婵的马车。

“我出去一趟!”

丢下酒杯,来不及走正门,项骁单手撑在窗沿上,翻身从窗子里跳出去,借着对面屋顶的缓冲,正落在马车前面。

张进跟陈卓趴在窗子上往下看。

“姚家小姐长什么样子啊?”

张进很好奇,项骁一向眼高于顶,看上的姑娘肯定不一般。

“我也没见过!”

陈卓伸长脖子往外面看,可惜只能看见马车顶,看见项骁隔着帘子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马车缓缓启动,项骁站在原地揉了揉鼻子,面色悻悻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项骁吃瘪,张进跟陈卓兴奋得不得了,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一群人在一起吵吵闹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关城的时候。

司一珞饮尽杯中酒,起身道:“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了,衙门里还有公务。”

十月份已经很冷了。

外面起风,司一珞顺着街道步行去衙门,正好也醒醒酒。

街上行人如织,沿路有许多摆摊的摊贩,热气腾腾的包子刚出锅,就被行人抢购一空,到处透露着欣欣向荣的景象。

司一珞唇畔噙着笑意。

真好,好朋友们也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