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的粮草已经耗尽,大部队带来的粮草还能再撑一段时间,但是药材告急,如今也没有多少赈灾银,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想办法。

周荣看向周湛。

“七弟,如今,你看该怎么办?”

姜肆也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周湛。

周湛抿唇道:“大哥,我们分头行动,一人出去筹集银子,一人留下来鼓舞士气。”

目睹了从地里冒出来的蓝色烟雾,周荣心里有点怵。他们在离京之前,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困境。

“七弟身子弱,不如为兄快马加鞭去兖州筹集粮草药材,劳烦七弟留下来鼓舞士气?”

他知道自己的提议并不合理,解释道,“我怕七弟路上出什么意外,就在这里好歹安全一点……”

这个解释干巴巴的。

周湛有病没病,他自己心里清楚,估计周荣也清楚。毕竟他在上次骑射比赛时,就没再刻意隐瞒。

但是大家都选择装傻充愣。

“如此,就辛苦大哥了,我们在这里等你。”

这种时候,留下来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周荣松了口气,郑重道:“七弟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

周湛转过身来继续问姜肆。

“那些病人可让大夫看过了?”

姜肆抹着额头的汗珠说道:“看过几个,大家的症状都一样,上吐下泻,高热不退,已经有人因此丧命。臣下令封锁消息,目前外面还不知道情况。”

既然留下的烂摊子要他自己收拾,情况自然要了解清楚。

“大哥只管去准备筹集粮草药材的事情吧,我再跟姜大人聊几句。”

周荣顺势起身说道:“那好,我这就去准备,七弟也别累着了。”

“大哥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沈茉冉对着周荣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不过周荣比其他人稍微靠谱一点吧。但是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上次自导自演,用上百条人命设计了那一出,沈茉冉对他并没有多少信任。.

“城里的灾民有多少?”

姜肆回道:“这次除了徐州府,兖州,淮安都遭了灾,沛县目前统计的灾民有十万众,聚集在城外的灾民也有五六万。下官带着粮食到各处村子里看了,靠着山靠着水的百姓们,挖野菜吃树皮也能存活,有许多人不愿意来县城。”

“很多村子没有出现发热的情况,情况暂时可控。”

周湛点点头,应道:“我知道了。明天让人在城外再支上两口大锅,将水烧沸再给百姓喝。另外每日用草木灰清洗地面。派人去村子里用同样的方法监督百姓们喝熟水。”

“是。”

天上繁星闪烁,一条人影趴在墙头,往窗子里扔了一个石子。

沈茉冉起身走到窗前,捡起包在石头外面的纸条,探出半个身子往外看了看。

睡到半夜被一个石子吵醒,周湛问道:“怎么了?”

沈茉冉笑道:“阿珞的人来了,给我们带了药材。他们是半夜到的,明天天亮就能进城。”

他们现在正在发愁药材。

“你跟司一珞你们两个人会预知吗?远在京城就能猜到这边的情况?”

周湛满腹疑问,沈茉冉神秘笑笑。

“所以说啊,殿下,你娶了我就是你的福气,我旺夫……”

她表情得瑟,但是说得却没错,周湛也觉得她旺夫,自从娶了她之后,一切都越来越顺利。

“自从娶了你之后,为夫的气运确实不错,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的气运不是不错,是彻底扭转了上辈子的结局!

沈茉冉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妾身不想要奖励,只想赶紧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相信各处的情况都差不多。

与此同时,周裕跟周昀也到了萧县,这次跟他们一起来救灾的官员是周裕自己挑选的,先他一步带着粮草过来赈灾。

但是等他跟周昀到了灾区之后,差点被灾民打劫了!

“这是什么情况?”

所幸他护卫带的多,杀了几个流民,将其他人震慑住不敢上前。

“为什么要袭击钦差?伍国安没给你们吃饱饭吗?”

流民中有人大骂一声:“呸!什么钦差,老百姓们快饿死了,朝廷派来的钦差大人却把赈灾粮卖给城里的奸商,高出市价三倍卖给我们!这也叫赈灾?”

“你说你们也是钦差,那就跟那个人是一伙儿的,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大不了跟你们拼了!”

“刁民!”

周裕冷着脸环视一圈,气得七窍生烟。

周昀从马车里钻出来,看见这个阵仗,急忙摆手道:“我们不是钦差,我们是朝廷派来视察的,你们先让我们进城,等我们调查清楚了,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眼看着围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周昀的鬼点子多,知道不能跟灾民们硬碰硬,便好言哄着他们。

流民们将信将疑,问道:“你们跟伍国安真不是一伙儿的?”

周昀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们就是来管他的,我们现在连城门都没进去,你们总得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去找伍大人核实一下!”

他的语气太过诚恳。

“我们暂且信你一次!”

两方收起武器,周裕的脸一直黑沉着,戒备着从流民中穿过,远远看见县城的城墙。

伍国安收到消息,忙不迭地从城中迎出来。

“对不住对不住,下官迎接来迟,让两位殿下久等了!”伍国安亲自给周裕牵马,讨好道,“酒楼里给两位殿下安排的接风宴,殿下一路辛苦,等吃饱了下官再给您汇报萧县的灾情!”

青天白日,萧县的城门紧闭着,外面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灾民,

他对着城楼上喊了一声开门,城门才慢悠悠地从里面打开。

一踏进城门,里面是另一重天地。

街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沿街叫卖,逛街遛鸟的富户神态悠闲,半点看不出灾情的影响。

周昀手肘撑在车窗上往外面看,街边卖艺的老汉正用二胡拉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起来似乎有点悲伤,但是对于周昀来说,调子很新奇。

“五弟,依我看,萧县的灾情也没有很严重嘛,你看街上,百业兴盛,好不热闹,虽然不比京城,但是在这样的小县城里,也算难得了。”

伍国安讨好道:“昀王殿下说得对,起初下官也以为萧县的灾情多么严重呢,来了以后才发现,只有城外几个人而已,城内的百姓生活半点不受影响。这趟差使您二位就当成是出来采风,吃好喝好。”

“咱们到了。”

周裕抬头看着酒楼的名字,春来酒楼。

“殿下,春来酒楼是萧县最大的酒楼,师父烧的一手正宗的淮扬菜,两位殿下就在这儿将就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