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骄阳似火。

顾平嫣坐在马车中额头都出了微汗。

见到白宜年的队伍远远奔来,顾平嫣让云溪扶着自己站在太阳下笑颜如花。

“娘子!”白宜年下了马车立马握住顾平嫣的手。

四目相对,两个头发斑白的人眼中竟有了泪光。

“天气炎热,让娘子久等了!”白宜年轻轻擦去顾平嫣额角的细汗。

一切都是那么平常那么自然!

顾平嫣略带娇羞地一笑,“老爷一路奔波,妾身受点热算不得什么!”

白宜年满目深情地将顾平嫣拥入怀中,眼中神情尽是满足。

“祖父,一路劳苦,还请移步宅上歇息!”云溪上前一福身。

白宜年点点头,“好哇,这些日子可得叨扰溪儿了!”

“祖父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何来叨扰!”

顾平嫣抿唇一笑,“老爷,瞧溪儿,倒是伶牙俐齿的!”

白宜年爽朗地笑了两声,“老夫瞧着挺好,与娘子当年倒有几分相似!”

这一对银丝缠鬓的人感情好到叫人羡慕。

云溪凝着两人相伴而行的身影,不由想到她与周沐阳。

几十年后,若她也到了顾平嫣这般年纪,还有周沐阳相伴身侧,倒也是极美的一处风景!

正街老宅。

白宜年洗净一路风尘,与顾平嫣云溪在正堂落坐。

白丹琴听闻白宜年到来,也急急赶来。

“不知父亲到来,女儿未出门迎接,还请父亲责罚!”

白宜年扫了福身堂中的白丹琴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起来吧,为父来此并不想声张,你不知也不为过!”

顾平嫣冷冷扫了白丹琴一眼,云溪的宅院就这么大点,还不及昧旦园一偶大,白丹琴便是在屋中,也该有所听闻。

堂上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白宜年沉了口气,摆摆手,“为父还有些话想同你娘亲单独说,你先退下吧!”

白丹琴抬眸看了眼云溪。

“溪儿留下,正好老夫还有些事要询问!”

这是就想将她一人支开!

白丹琴沉着脸一福身,“那女儿就先行告退了!”

待白丹琴退出堂去,顾平嫣重重叹了口气,“琴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瞧瞧她刚刚的脸色!这是在甩脸子给爹娘看吗?”

白宜年赶紧拍拍顾平嫣的手,“算了,都是孩子,你为老夫管教六个子女,琴儿心中有怨气也属正常!”

顾平嫣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妾身为老爷管教六个子女,个个都识书答礼,只有她……老身定是上辈子做了孽,才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白宜年有些愧疚地将顾平嫣拥入怀中,“娘子莫说气话,都是老夫的错,子不教父之过,琴儿没教好,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顾平嫣满眼心疼地看向白宜年,“老爷,您这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您待我如何,待琴儿如何,妾身心中有数!”

白宜年拍拍顾平嫣的肩头,两人会心一笑。

云溪静静地看着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心中又暖又羡慕。

这般年纪还能旁若无人的爱着对方,该是怎样的深情呢?

片刻后白宜年看向云溪问到,“老夫出京之前,再三思量,已将城中发现胡人之事禀明圣上,不知沐阳将此事调查的如何?”

“祖父有所不知,此事有些复杂?”云溪答到。

“哦?如何复杂,且说与老夫听听!”

云溪看了看顾平嫣,见顾平嫣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起身从头到尾把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白宜年听完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

“老爷,云家的事恐怕官府不日也会上报朝廷,此事牵扯众多,而且陆家的人也被羁押在官府!妾身的意思是,倒不如趁此机会,先与陆家的人见一面!”顾平嫣说。

当年顾平嫣嫁入白府,白宜年曾多次提出将陆霏霏带回白家抚养,可都被陆国公以陆霏霏是陆家血脉婉言相拒。

如今顾平嫣好不容易找到陆霏霏的尸骨和陆霏霏的女儿云溪,陆家又想横插一杠!

想想这些年顾平嫣饱受折磨,白宜年说什么都不能再让陆家人动云溪一根指头。

“好!今晚老夫就去会一会陆家的人!此事也是时候了断了!”白宜年沉了口气说到,“至于云家的事涉及到胡人,此事朝中必会委派官员来查,到时朝中有了定夺再做打算!”

顾平嫣擦着眼角点点头,“只要能将杀害霏霏的真凶抓到老身别无他求!”

白宜年紧了紧顾平嫣的手,些事即与胡人扯上关系,就怕没那么简单。

夜幕笼上浮雨城。

白宜年顾平嫣云溪三人,剩了马车前往县衙。

得知白宜年来此,朱元良和周沐阳早早等在门外。

将三人迎进衙中,周沐阳便将陆夜南带了上来。

一见白宜年,陆夜南就是一惊,她万万没想到白宜年竟然会亲自到浮雨城来。

“你是陆家四小姐,陆夜南?”白宜年问到。

陆夜南垂着头应道,“正,正是!”

白宜年点点头沉了口气。

周沐阳识趣地将朱元良叫出屋去。

待门关上,白宜年才又开了口,“这么多年了,你们陆家还是不愿放过平嫣吗?”

陆夜南抬眼看看顾平嫣和立在一旁的云溪,垂下头去,“叔父也无需介怀,时势所逼,陆家也是没有办法!”

“好一个时势所逼!”白宜年冷冷一笑,“老夫在朝也有几十载光影,从一界无名小官升至宰府之位,试问从未与陆家作过对,但这绝不是因为平嫣!”

顿了顿白宜年继续说到,“如若有朝一日,白某与陆家意见不一,那白某也只会为朝延着想,而不会为一已私欲谋划!”

“哼,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陆夜南说到,“如若有朝一日白家也如陆家这般人丁稀落,恐怕叔父就不会这般说了!”

“哈哈哈!”白宜年爽朗地笑了两声,“你们陆家人丁稀落?陆国公五子六女,不能说是人丁稀落吧,只能说陆家教子无方,五子六女皆不成材,不说别人,单说你陆夜南之子,在我孙女云溪的认亲礼上就这般骄狂无礼,可想而之,你们陆家定无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