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然而,有的错误一旦触及,那样伤痕就永远不能平抚。

夫妻在一个灶头吃饭,同睡在一张床,应该是唇齿相依生死与共的人,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面前你去和他划清界限,或者要去揭发什么,一旦那样做,某种程度上已经触及到了婚姻的底线,一个对婚姻的忠诚摆在第二位的人,对这个家庭就会有潜在的危险。

凤芝所在村子民风淳朴,一般人接受不了这样的行径,大家对偷娘养汉行为只会不齿,认为那只是人的肉体在出轨;而揭发身陷囹圄的老公,那是心在作孽。在塘埠头的议论中,只有庆嫂一家人在为凤芝抱屈,在那里的舆论导向,也只有她们家有人在的时候,一些不想得罪她的人凑上几句,说什么凤芝很不容易之类的话,大多数时间的口径,大家几乎一面倒地为吴畏不值得,有的甚至认为这个女人丢了村里人的面子,跟着老公吃香的喝辣的享这么多年福,有本事说翻脸就翻脸了!

去年底吴家多出一个走动串门女人,大家都去同情凤芝没有说话权,竟然让一个野女人进出家门,现在看来,这样女人要多认识一个,吴畏这样被隔离审查,她照样来帮忙,证明人家并不是攀枝附凤的人,而是肝胆相照的朋友。

凤芝为了给孩子断奶,有几天没有和何秀打照面了,两个孩子都她在看管,老大峰峰四岁了,按理他应该还没有开始记事,但从他神色上来看,似乎知道家里的不幸,一个很好动孩子,在一个外来的阿姨面前变得很乖,也不到外面乱跑,他知道爸爸已经像‘坏蛋’一样关起来了。着实让何秀感到错愕的是凤芝没有留下钱,也没有把米罐装满,这一年多攒的钱已经她了,好像她不知道孩子断奶要喝泡奶粉,何秀口袋里就几十块钱,满打满算只能对付一个月,现在让她不叫屈都难。

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冤枉事’只是开始而已,何秀正用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安慰自己,某天中午,专案组的一个人突然造访,他叼着烟一脸冷漠地对何秀说:“为什么不去送饭,凤芝呢?”

何秀一脸懵懂,回话说:“一直都是她送饭,这些天我没有看到她,她现在正在为孩子断奶。”专案人也懒得和你嚼舌头,他把烟屁股一丢,转身前说了一句:“昨天晚上就没送,饿死了我们可不负责!”

足足有24小时没吃饭了,何秀心都酸了一下,她立刻把孩子放进一个竹子做的童椅里,对峰峰说:“看着妹妹,不许走出门外,阿姨去给你爸爸送饭去,记住了吗?”

何秀把自己没吃的饭,装在搪瓷罐里,又夹了一些菜,然后快步朝公社奔去,她一边走,一边心里在嘀咕:吴畏怎么会碰上这样的老婆,她这是缺德是不肖女人的行径!

住家离公社不远,像何秀那样的速度,几分钟也就赶到了。当专案组人打开关押的开房间时,眼前吴畏并没有因为饿着了脸上有愠怒神色,只是看到何秀来送饭感到惊讶。为了避嫌两个都没有说话,何秀不想久留,有两个孩子在家里,她实在不放心,打个照面后说了一句话:“这套碗具下次送的时候再收了。”

在此时吴畏不好问什么,他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回到家后的何秀很想去找凤芝,问一问为什么要这样?一日夫妻还百日恩,怎么可以对绝境中的老公采取回避。何秀正在为这个事揪心时,几个洗衣服的娘们,探头探脑地进来,神神秘秘地说:“凤芝没有在家里住,跟一个老光棍走了,那个男人一直在陶器厂做临时工,前段时间突然转正了。。。。。。”

几个娘们站成一堆,一个个都显出了鄙视的眼神,你一句我一句地唾弃凤芝的行为。何秀没有搭茬,只是心中有些绞痛,他为吴畏伤心,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点情感部没有。在此时,她并没有为自己能够来不这个空缺而欣慰,而是在厌恶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其实,没有去送饭是事出有因,凤芝还没有坏到那样不管老公死活的程度,不过那几个娘们说的事那倒不是传闻,凤芝的确和一个男人好上了,那年头讲‘工业学大庆’,工厂的作业时间几乎一样,由于三班倒的原因,回家有段路也是凤芝必须走的,这些年在路上两个人经常会碰到。以前人家是干部家属,他没敢动邪念,如今她老公被隔离审查,他觉得的机会来了,在路上挑逗性地去说:“没有老公的是不是很难熬?”

此时的凤芝形容成行尸走肉不是很过份,揭发老公的行为,等于和他分道扬镳只是时间问题了,她想得更多的是自己将来的生活依托给谁?这个老光棍如今在工厂里转正了,他如果正面提出来,当然可以接受。

凤芝面对他的不正紧,没有做出极端反应,她用消极口气回他的话说:“哪个女人少的了男人!”凤芝有气无力的回话,让老光棍乐得够呛,他不顾前面有人,伸手在凤芝的身上摸了一把,诡秘地说:“要不今天我们就。。。。。”

凤芝毫无遮掩地回到:“您能承担我的责任吗?”老光棍欣喜若狂,凤芝成熟女人的气质很招惹人,年龄不到三十岁,前任老公原本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真的有可能也未尝不可,他马上允诺:“只要你马上离婚,我就来承担你的后半生!”

上完白班的凤芝,本来下午就没有什么事,她真的遮遮掩掩地跟他去了。

村里人对老光棍本来就是另眼相看,认为你快四十岁了没有女人,身上聚集的东西是如何发泄的?所以他行踪一直有人关注。今天看到凤芝躲躲闪闪地进了他的那间破屋,不经意看到的这个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跑过去把村里的治保主任叫了过去。

治保主任更接受不了这伤风败俗的事,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悄悄地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然后大嗓门喊道:“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床板这样吱吱嘎嘎的。。。。。。”

都怪老光棍家境不好,房子破不隔音,木板床简陋容易发声音,两个人的艳事不要开门取证就露馅了。他们俩被叫到了大队部,治保主任看在她是庆嫂的女儿网开一面,没有通知其他干部,只是叫人通知庆嫂领人。

庆嫂得知此事,赶紧去封那位‘报案’的人,还偷偷地塞了一块钱,希望他不要把这事传出去。治保主任主任就更不要说了,给了五块酒钱,希望高抬贵手,给他女儿一点脸颜。